“爸,妈,哥,妹,你们都放心吧,我在这边过得很好,希望你们在那边也......”武振汉话未说尽,已经哽咽,情感不能自已。
在他房间内的条桌上,有一个不大的木牌,上面只刻有两个字“亲人”,也就是现在衣食住行的问题都解决了,他才能静下心来好好思念一下曾经的亲人......
“还有,这副身子的家人们,你们在哪里?还活着么?如果还在人世,希望有一天可以找到你们,我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武振汉再次磕了三个响头,算是对天地,也算是对这身躯的亲人,没有这副身躯就没有现在的他!
做完这些事以后,他转脸看向窗外,此时天也黑尽,远处天空的边缘,隐约有几颗星星在那里眨眼。
武振汉心里有点儿激动,有点像曾经的本科论文答辩前夕一样,惴惴不安。
明天就是第一天开张,经过了三天的试吃,武振汉已经把经常去县城里的有钱人都登记了下来,这份名单有用,但更多的是一种营销策略。
就像后世人逛街买东西需要加关注一样,他这也是在采集信息,了解一下本县富人的情况,顺带以此类推,了解大宋境内县一级百姓的贫富情况。
他仔细看了一下,上街的人群中能够一次拿出一两银子的人名有一百多个,能一次拿出一两以上,五两以下的人名有六七十人,能一次拿出五两及以上的人名有五十多个。
这说明了两个问题,一个是宋朝确实有钱,二是大宋这些富人还是有银子,并不是如后世人所说的银子很紧张。
武振汉回忆了一下,曾经看过一个资料,说从南北朝到宋朝合计冶炼的白银数量大约在1.1亿到1.5亿两,高峰期就在宋朝,每年的课银20多万两,按照两成多的课税率,也就是每年可采集冶炼白银80多万两左右。
所以宋朝人有银子,但是与铜钱比较,这个数字太小,所以银子往往都是富人、官宦之家用的,相当于大面额的“硬通货”。
明天的卤肉价格已经定好了,每天只卖五十人,两斤起卖。
价格么,当然要高,不然怎么显示出这玩意珍贵?就定两斤一两银子吧,先看看买卖情况怎样再说。
像武振汉这种做法,肯定有很多人骂他黑,可是他也很无奈啊。
他又不会弄香皂,也不会用花露水,更不会弄玻璃......
只能赚点小钱花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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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村的一间破草房里,一个少年跪在地上久久不能平静,此刻他泪眼婆娑,对着正堂靠墙的一条土木修葺的案几上的两幅牌位凝视呜咽,然后从嗓子眼里呼唤了一声:“爹,娘,你们泉下有知就放心吧,儿子遇到一个好人,一个大好人!他不但救了儿子的命,还要给儿子一份生计,以后儿子一定要把妹妹好好带大,恁二老就......”
少年擦了一把眼泪,哭声断断续续,几息之后才接上之前的话说道:“就放心吧,咱们来生......再做亲人!”
“哥,你在作甚么?”一个小小的女孩身影出现在了少年的侧后方,正在揉眼睛,似乎是在睡梦中被打扰了。
“啊!晓云......没,没什么!”
“哥......”她一下子跑过去,与哥哥紧紧相拥。
无须解释,血浓于水,她知道哥哥为什么跪在地上,满面泪痕,苦日子过得久了,如今终于有了盼头,搁谁身上都不会平静待之。
兄妹两人相拥片刻,又一起向父母牌位拜了四拜后,他两正是此前武振汉资助过的陈大力和陈晓云。
拜毕,晓云动问:“哥,明天你真和武公子进城么?”
“嗯,妹子,哥已经答应了他,自然要说话算话。并且我刚才也向父母发了誓,绝不做忘恩负义之徒!”
“可是......你一直不是不喜和那些公子哥打交道么?”
“不,他不同!”
“不同?”
陈大力将妹妹扶到板凳前坐下,才道:“我虽然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是看得出这位武公子与一般富人子弟不同,他......没有架子,而且能做粗活,又喜帮助别人,之前听说他在知县公堂上敢揭县尉之短,怕不是个人物?”
陈晓云连忙道:“什么,他得罪了县里的县尉?那你还敢跟他去县城?”
“呵呵,妹子,咱们现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不就是烂命一条么?你哥我之前在城内干苦力,虽然每天都很累,但是这耳朵可是没闲着,听说那知县相公可是好官,他可是向着这位武公子的,当初这武公子落户陈官人家还是他在堂上判的呢!”
陈晓云一双大眼睛闪动几下,她对哥哥的话不甚明白,但是哥哥在她心中一直都是正确的存在,她也不再多说了。才十岁的女娃子,又是古代缺乏教育的社会,还要她懂得多少?
此刻,两人静坐,油灯虽暗,但若是有人在现场时,一定是可以从兄妹的眼睛里看出一丝坚毅与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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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晌午,一夜难眠的武振汉终于等到了理想中的结果,他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了。
现在他真得很坦然,他从那对和蔼可亲的老夫妻家里借来了一把躺椅,然后就如中风瘫痪了似的,正在那里补觉。
至于前面的活,自然是由陈大力在那里干。虽然陈大力没啥文化,也不太会算账,但是武振汉给他量身定做的收银员工作绝对是可以胜任的。
规定是死的,要么买两斤,要么买四斤,少了多了都不卖,爱买不买。
由于之前的营销工作到位,现在他的卤肉就如后世限量版的奢侈品,想显一显自身分量的富人自然是禁不住诱惑。
钱这东西,到了一定的数量就是一种数字,这个规律古今通用。对于男人来说,钱就是排场和女人。
女人,武振汉是不卖的,这玩意不合法,也不符合公众良俗,更不符合他的追求。
所以,武振汉这卖的不是肉,而是排场,他一天就卖五十份,也就是五十个人,再有人来就不卖,就是肉多了,丢了臭水沟里也不卖。
当然,这么好的东西怎会丢在水沟,要丢,也是丢在.....肚子里!
这几天武振汉天天吃肉,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晓云那个丫头今天也来了,她在家也没事,想到县城里来转转。
屁大点地方,有什么好转的?
想是如此想,武振汉还是同意了,毕竟这么大的小姑娘独自在家还是有一定的风险的。
二十一世纪都有那些禽兽,更何况是古代?
带着吧,武振汉可不想把她变成了留守儿童,虽然这时代还没有人关注这个问题。
大力兄妹身后,武振汉的身前有个凳子,上面一个小木箱,武振汉此刻正眯着眼,静心听着银子入箱的声音,如果不出意外,今天进项只怕有好几十两。
近处,三个公人胯刀走来,高胖矮各不同。
一个矮个子道:“陆捕头,你不来买点回家给小子吃么?”
被称作陆捕头的人身材高大,腰悬胯刀的同时还有一根钢鞭斜插在腰间,只见这人带着犹豫神色拒绝道:“算了,家里已经准备好了菜,我就不买了,你们买吧!”
另一个胖子道:“陆捕头,你现在深受知县相公器重,就别像以前那样了。这样吧,我请你,如何?”
“罢了,还是你们去买吧,我们下午再见吧!”
“哎,陆捕头......”矮个子最终没有将那高大的男子喊住,对着胖公人露出讪笑的表情,转而来买肉。
不妨那个姓陆的捕头走了一小段距离,转脸往武振汉的脸上看了一眼,与他来了个四目相对,对方犀利的眼神直叫武振汉的后脊梁一寒,不禁暗道:“难道我又惹上了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