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
药界才子滕家麟与妻子柳颖共创制药公司,事业成功后感情渐渐淡漠,滕家麟要和妻子离婚与情人结婚,身为总经理的妻子用经济手段发起反击。滕家麟因情人另寻他人用自己研制的药品“血通”杀了情人,夫妻僵持的关系又引起公司业务的波动,最终夫妻都痛下杀手。
一
“你到底什么时候离婚呀?”蓝晶问滕家麟。
又来了,滕家麟真是没办法,每次一见蓝晶就是这句话,成了打招呼的问候语了。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已经和我老婆说了,但是她现在拖着,这么大事总不能一天办完吧?”滕家麟又对蓝晶解释一遍。
“又是这套话,”蓝晶撅着嘴说,“每次一问你就拿这套话对付我。”
“不是对付你,”滕家麟说,“这办事总得有时间。”
“有时间有时间,我跟你都一年了,还有多少青春时光啊。”
“那好,我把我所有的财产都给了我老婆,明天就能离婚,然后你跟我一起过甜密的苦日子,行吧?”滕家麟说。
“苦日子还有什么甜密,凭什么财产都给了你老婆。”蓝晶知道说到财产她就占不了上风,也就不说了。
滕家麟看着蓝晶俊俏的面容,娇柔的身材,身心就都醉了,蓝晶太迷人了,要不他这个药界才子怎么能不管不顾地设这么个安乐窝,蓝晶太让他销魂了。
滕家麟想和老婆柳颖离婚还真不是应付蓝晶,他要和柳颖离婚是真真确确的,他下决心了,不过他没想到离婚这么难。
二
滕家麟这天晚上正式和柳颖说了离婚的事,他原以为,把该给柳颖的钱给了她不就离了,女人还不是就知道钱,没想到柳颖在道德和金钱两方面都对他发动了进攻。
柳颖说:“我和你从大学到今天,一起打拼,生活了十五年,现在你轻描淡写地一句没感情就离了,你以为这婚姻是件衣服,想穿就穿,想脱就脱呀。”
滕家麟说:“我们处理事情总要以现实为基础,别总拿一二十年前的情况硬往现在套,那时我们是相亲相爱,但现在我们已经没了什么感情也是事实,二十年后我要是事业失败了,成了穷光蛋,再跟你说二十年前我还是个富翁有意义吗?”
柳颖说:“照你的意思那陈世美就是现实主义的楷模,应该大加赞颂了?”
滕家麟真是火不打一处来,说:“这跟陈世美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见了多大利益,寻求什么豪门大户了。”
柳颖说:“我又没说你找什么豪门大户,我是说你喜新厌旧。”
滕家麟说:“喜新厌旧怎么了,人类就是喜新厌旧的,没有喜新厌旧哪来的创新,哪来的进步?”
柳颖说:“你别把科技进步和社会责任混为一谈,你的道德呢,你的责任呢?”
滕家麟说:“强迫一个人让他与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共同生活就是有道德?我怎么不负责任,该给你的钱我都会给你。”
“该给我的钱?”柳颖说,“你觉得我和你创立的公司,挣的钱都是你的?”
滕家麟知道这句话说得有点漏,于是说:“是咱们两个人创立的公司,你可以把你该拿的都拿去。”
“你觉得我该拿多少呢?”柳颖问。
“三七开,”滕家麟说。
“怎么个三七开?”柳颖问。
“当然是我七你三。”滕家麟说。
“你七我三,还当然?”柳颖冷蔑地看着他问。
滕家麟大感意外,他原以为柳颖应该感恩戴德了,于是他问:“你说多少?”
柳颖看着他,平静地说:“你三我七。”
滕家麟简直不敢相信柳颖能有这种想法,他问:“凭什么呢?”
“你凭什么呢?”柳颖问。
“公司的根本是‘血通’,这药是我研究出来的,是我的专利,没有这个药,就什么都没有。”
柳颖冷静地说:“药是你研究出来的,可这跟钱有什么关系呢?你把药放在试验室里,它是钱吗?”
“它可以变成钱。”滕家麟说。
“是你变的吗?”柳颖问。
滕家麟不知怎么回答,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药试验成功当然要变成产品,去卖钱,不然研制它干什么,这不是自然而然的吗。
柳颖看滕家麟说不上来了,继续说:“把药变成产品,卖出去,再能把钱收回来,这些工作都是我做的,也就是说,是我把药变成可以用的钱的,你只是研制罢了。”
滕家麟一下愣住了,他从没听说过这种理论,他大吼说:“研制是药品最重要的环节,是根本。”
柳颖仍是异常冷静,她说:“你知道研制在药品的整个成本中占多少么?百分之三十,而生产和销售要占整个药品成本的百分之七十,你说你有多重要?”
滕家麟这才明白,柳颖要百分之七十的钱还有这个理论依据,他从来只管开发研制,不问生产和销售的事,也不明白这成本什么的,他原来觉得这药,这公司,这一切成果都是他的,柳颖只是做点事务性的工作,给她百分之一都不少,可她现在要百分之七十,那自己不什么都不是了。
三
自从滕家麟说了离婚的事,柳颖就开始了认真的考虑,对于滕家麟她已经接近放弃,他们之间没什么感情不是一天半天了,这种一点责任感都没有的男人不值得留恋,男人最重要的就是责任感,她们一直没有孩子,因此也没有这方面的顾虑,离婚就离婚,不过离婚前她要先将滕家麟打垮。
柳颖开始全面看紧公司的资金,所有现金支出都严加审核,对滕家麟的药品开发研制部则基本断了资金支持,她对公司中层的解释是:市场竞争加剧,要做好过紧日子的准备。
滕家麟立刻就感到了压力,以前他从来没有为钱操过心,他找柳颖去说,柳颖很简单地就把他打发了,竞争激烈,资金短缺,而且开发部多年来没有新药研制成功,所以理应往后放一放,最后柳颖还对滕家麟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做事总得有个轻重缓急吧。”那神情简直是给小学生上课。
过了一个月,滕家麟难受得没法忍受了,不光他自己没钱用,整个开发部也都怨声载道,而且他们不理解,滕家麟的公司怎么能滕家麟自己没钱花,滕家麟没法说,他不能跟自己的下属说他因为离婚让老婆给治住了。
蓝晶也感觉到滕家麟没钱了,于是牢骚也开始了,滕家麟觉得自己简直是四面楚歌,他找一些朋友说,可这些人都躲着他。
滕家麟开始把公司的事从头过一遍。建立公司时其实没什么钱,他以他开发的药品‘血通’的专利做价一百万为无形资产入资,又借了一百万共二百万注册成立了公司,滕家麟不愿意搞管理,只愿意搞开发,跟那些什么工商、税务打交道他一看就烦,因此柳颖当董事长兼总经理,滕家麟做总工程师,公司的法人也让柳颖担任,现在看来这是个大错误,这样做的结果是实权都在柳颖手里了,不过当时没想到现在会这样。后来确实是柳颖把药品的生产和销售都搞起来了,而且业绩不错,这样他也不再过问生产和销售的事,柳颖也不再和他说,这又是一个大错误,因为这等于自己把自己降为开发部主任。现在他听说公司的资产快到一个亿了,但具体怎么样他也不清楚,他只知道公司经营情况不错,不愁没钱花,滕家麟仔细想想自己其实就是一个大傻瓜,没问题时什么问题都没有,有问题时自已什么可以利用的资源和力量都没有,他有的只是他的专利,但就是这个专利现在还属于公司了,他一无所有了。滕家麟最终明白,他如果还这样下去就不会有什么改变,甚至只会越来越差,可和柳颖分开他才能得百分之三十。憋了好几天,滕家麟想来想去没有办法,最后他下了决心,百分之三十就百分之三十,百分之三十也是三千万,也比现在一点钱没有好,自己拿这三千万可以再去重新建一个公司。
一天晚上等柳颖回到家里,滕家麟把想好了的话和柳颖说了:“三千万,离婚,分家。”
柳颖等滕家麟说完,好象早已料到并且已经准备好,有条有理地又说出了滕家麟想也想不到的话。
柳颖说:“滕家麟的专利由于药卖得不错这些年一直在增值,现在资产价值已是两千万,加上开发部的仪器设备一千万,开发这部分共三千万,公司的生产这部分制药设备等大约也是三千万,公司现有的原材料和已做好的药品成品这部分也值三千万,这样公司的资产大概是九千万,另外公司还有银行借款一千五百万,没收回来的销售款一千五百万,如果款能全部收回来抵了借款这部分就没了,但如果收不回来银行借款这部分就是负债,一千五百万。”说完柳颖去自己的屋里拿了一叠报表回来,给滕家麟说,“这是公司的财务报表,最主要的是《资产负债表》,你看看吧,省得说我瞎编。”
滕家麟拿报表看了看,根本看不懂,就说:“你不用让我看报表了,你说怎么办吧?”
柳颖又慢慢地说:“有两个方案,一是你把你的开发部这三千万拿走,这就是三分之一,专利也是你的了,你如果把药让我做,我每年付你一百万的专利费,如果不让我做,你找谁做都行,专利是你的,不过很显然你自己是做不了的。”
滕家麟一下反应不过来,说不出什么,这时柳颖又说了:“第二个方案,你把生产这部分和原材料及成品这部分都拿走,这是六千万,但负债那部分也得带着,如果你还做‘血通’,那每年付给我专利费一百万,因为这样这专利是我的,这两个方案你随便挑一个,怎么样,没欺负你吧?”
滕家麟想不明白这两个方案究竟会怎么样,不过他觉得柳颖说的方案都不会让他占什么便宜,于是说:“这两个方案我都不要,我就要三千万现金。”
滕家麟没想到柳颖竟然笑了,她说:“你是不是别说这外行话,公司有三千万现金吗?你可以去借,把公司的资产卖了,把你的专利卖了,如果能得到三千万现金你就拿走。”
滕家麟不知怎么办,只好说:“我得把你这两个方案都想一下。”
滕家麟到市场上问了问,问不明白,于是死拉硬拽地拉了几个朋友让他们给分析分析,最后一个朋友说:“我们夹在你们夫妻俩之间真是难受,不过事到如今我就跟你实话实说,这第一个方案实际是柳颖给你安排的退休方案,也就是你什么都不管,每年能得一百万的养老金,而且你的专利还是你的,这是最好的方案,第二个方案你想都不要想,你要生产自己根本干不了,光那一千五百万的银行借款就能让你跳了楼,现在干不下去的药厂多了,白给都没人要,更不用说还带着债务了,卖公司也别想,如果你非要离婚,那只有接受第一个方案,不过我们大家都劝你和柳颖和好,别离婚,柳颖有什么对不起你的。”
滕家麟知道了,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躲着他,也知道了大家都并不向着他,他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都和柳颖是一伙的。
四
滕家麟躺在床上乱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不过他明白了,他就是离了婚实际也还得柳颖养着,他的‘血通’也只有柳颖做,柳颖卖,别的公司不会有人接,他成了孙悟空,跳不出如来佛的手心,他还不如孙悟空,因为他连跳一下的能力都没有,他真是不知怎么办了,难道只有彻底投降?可离婚是他提出来的,他是个男人,难道他真的得回去给柳颖说好话,那他在公司里还怎么呆,那他还活什么意思。
电话来了,是蓝晶来的,问他过不过去,他说不去了,他一点力气都没有,不想动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想蓝晶,想现在只有蓝晶那能让他不想这些烦心事,于是他起来了,开车去蓝晶那。
到了蓝晶的楼前,他平时停车的地方停了一辆车,真烦人,只好到远处再找车位,转了半天才停好车。滕家麟走上楼去,掏出钥匙开了单元门,就在他推开蓝晶的房门时,他愣住了,因为蓝晶和另一个男人躺在床上。蓝晶和那个男人都看见滕家麟了,蓝晶叫了一声。
蓝晶拿条毛巾被裹在身上,下床将滕家麟拉到厅里,她问滕家麟:“你不是说你不来了么?”
滕家麟气得说不出话来,憋了半天他向蓝晶大吼一声,说:“我不来你就和别人上床啊!”说完气得走了。
开车回家的路上滕家麟浑身一直哆嗦,好几次差点和别人撞上,一次一个人开了车窗对他大骂,滕家麟糊里糊涂地回到家里,进了屋他一头倒在床上,他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蓝晶这个臭婊子,自己供着她,养着她,她却和别人上床,突然他想起来了,那个男的他见过,在一次市里的什么会上,吃饭时他和这个男的坐在一起,那个男的对他说他是搞房地产的,什么房地产,当时他就想,不就是个农村来的包工头么,现在这个包工头竟然和蓝晶睡在一起,蓝晶真是太贱了,和一个包工头睡,而且睡在自己的床上,滕家麟从床上跳起来,跑到厨房拿了一把刀,他要去杀了这对狗男女。走了几步他突然觉得不能就这么拿着把刀去,得找个什么把刀包上,可没有什么合适的东西能包刀,于是他随便抓了一件衣服把刀包上了。出了房门,上了车,把刀放在副座上,开车去蓝晶那,他要去杀人。开了一会儿,他觉得他好象应该先想好了怎么动手,他想象怎么进门,怎么先杀了蓝晶,再杀那个包工头。突然他想,要是杀蓝晶时她叫起来怎么办,那个包工头会不会与他打起来,要是打起来他打得过打不过那个包工头,他眼前又出现了蓝晶鲜血喷出来的情景,他的头一下晕了,上大学时他就怕见血,一次做试验时一只兔子的血突然意外地喷了出来,他也一下晕倒了,滕家麟觉得胸闷,憋气,连忙将车靠路边停下了,停了一会儿缓了过来,但他没有了去杀蓝晶的勇气,他明白了,他杀不了人,他见不了那血腥的场面,他也动不了刀。
滕家麟又回到家里,躺在床上,他觉得自己真是个废物,连自己的尊严都不能捍卫。躺了半天突然他一下坐起来了,因为他想到,杀人并不一定要用刀,用刀杀人那是粗人的做法,他是个有知识,有头脑的人,他能用更好的办法杀人。滕家麟又躺下了,他仔细地想他能用什么办法杀人。
滕家麟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药——“血通”。“血通”当时研制时,发现它有一个副作用,就是如果过量五十倍以上服用时,会使心脏痉挛,象犯了心脏病,人会在几分钟到十几分钟内死亡,当然这相当于一下吃五十片以上的药,没人会这么吃,所以也从没出过事,利用这个特点让蓝晶多吃点这种药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她。滕家麟想起蓝晶每天都吃一种美容胶囊,他曾经跟蓝晶说过那东西根本不管用,但蓝晶不信,每天很虔诚地吃,滕家麟知道这药不管用是因为这药就是他们公司代做加工的,他只不过不愿意对蓝晶说这药是他们做的,所以也不再管,反正吃了好坏作用都没有。让蓝晶吃“血通”,太简单了,不但十分简单,对自己还十分安全。滕家麟想好了,就用这办法把这臭婊子杀了,遗憾的是不能把包工头也一起杀了。
第二天滕家麟去公司销售部要了一瓶这种美容胶囊,取出一粒,又取了一点“血通”的原药,这一点就相当于一片的一百倍,滕家麟把这点原药掺到了胶囊中,重新将胶囊合上,行了,太简单了,剩下的就是将这粒胶囊放到蓝晶的药瓶中就行了。滕家麟坐在那里,将细节想了一遍,下午到蓝晶那,蓝晶下午一般都上街逛去,放好胶囊,再将自己的零碎东西都拿回来,自己是再也不会去了。他又想,蓝晶哪一天,什么时候吃下这粒胶囊应该是没有一定的,自己当然不在现场,找不着自己,但万一那时自己一个人呆着没有证人呢,稳妥的办法是自己根本就不在本地,这样自己就肯定不在现场了,对,和柳颖说自己去上海,去散散心,也省得在这里憋着,整个计划天衣无缝。
吃完了午饭,滕家麟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开车去蓝晶那了。蓝晶不在家,滕家麟将那粒胶囊放进了药瓶,又将药瓶摇了摇,这样这粒胶囊就不在最上面,就会晚几天吃,滕家麟看药瓶里还有少半瓶药,全部吃完最多也就十天,行了。滕家麟又将自己的东西找出来,放在一个提包里,收拾好后,他眷恋地看了看屋里,这毕竟给了他太多的温馨,正这时候,蓝晶回来了,看着蓝晶,滕家麟爱恨交加,不知该说什么,他拿起提包,向房门走去,走到门口时,他听见蓝晶说话了。
“滕总,”蓝晶说,“你要走了,不来了?”
滕家麟一肚子火,他说:“你不是有了新人了么,我还来干什么?”
“滕总,”蓝晶说,“你别怨我,我知道我不是什么好女人,我没本事,又吃不了苦,自己生活不了,我只能找个有钱的男人养活我,有什么办法呢?可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我真想和你结婚,这样这辈子就有了着落了,可你离不了婚,我没有指望,上次我找你要钱,不是我要花,我知道你也困难,我是得交房租了,你说我怎么办,滕总,你别怨我。”
滕家麟转过身来,看着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的蓝晶,心一下软了,他想,蓝晶说得也不是没道理,可现在他没能力,也没道理再和蓝晶在一起,看着娇美的蓝晶,滕家麟有点后悔了,他是不是不该就这么杀了蓝晶,他想他找个什么借口把药瓶拿走,因为只拿出那一粒胶囊是不可能了,正想着,房门突然一下子打开了,滕家麟看见包工头进来了,滕家麟的火一下子又升上来了,可还没等他怎么样,包工头揪住他冲他大喊,说什么没皮没脸的穷光蛋还来干什么,想白玩人家姑娘,滕家麟完全蒙了,不知该说什么,包工头揪着他把他推出了单元门,一脚把他踹下了楼梯,滕家麟差点没滚了下去。坐到自己的车上,滕家麟呼哧呼哧地喘了半天,他气坏了,他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不把这个包工头杀了真是便宜他了,但他也得不到蓝晶,滕家麟想,蓝晶别怨我,不是我不想放过你,是这个臭包工头他非要你死。
五
滕家麟晚上回到家里,见柳颖在家里。
滕家麟对柳颖说:“我想去上海。”
“去上海干什么?”柳颖问。
滕家麟说:“我累了,去上海休息休息。”
柳颖说:“那好,我明天让总办给你安排。”
滕家麟看着柳颖走回自己的屋,带着一副看不起他的样子。是的,柳颖真是看不起这个男人,就不是个男人,一点血气都没有,还要躲出去,哪怕动手和自己打一架也让自己有点安慰,自己的男人怎么是这样一个人,以前没觉得他这么窝囊。
滕家麟第二天去了上海,在给自己安排的酒店住下了,酒店也比原来差多了,不过还说得过去,他还得感谢柳颖,还没给他安排个大车店。
滕家麟开始数日子,翻来复去地想有没有什么漏洞,不过想来想去确实没什么漏洞,但自己不知怎么还是提心吊胆的,管也管不住,他觉得时间长了他要得心脏病了,他甚至觉得如果半个月蓝晶还是没吃下那粒胶囊自己可能得先死了。滕家麟是长年吃自己的“血通”的,这药能软化血管,对心脏有好处,他不觉自己给自己加了量,由原来的每天三次一次一片改为每天三次一次两片。他每天在街上闲逛,也没什么意思,不过比在酒店屋里呆着强,起码能分分神,不再光想着那胶囊,另外他觉得要是整天不出屋酒店的服务员说不定会怀疑他。
第七天下午,他的手机响了,一个稍微有点熟悉的声音,但想不起来是谁。
来电话的人说:“请问您是哪位?”
滕家麟有些奇怪,怎么先问起他了,他说:“我是滕家麟。”
“噢,滕总,”对方说,“我是市公安局的小赵,上次为了案子去过您那。”
滕家麟想起来了,几个月前,市公安局一个案子有个物证检验不了,求用他们的设备给做了,负责的就是这个赵警官。
“有什么事么?”滕家麟问。
“是这样的,”赵警官说,“我们是从蓝晶的手机上知道这个号码的,您认识蓝晶么?”
“认识。”滕家麟说,这点他没想到,公安局这么简单地就找到了他。
“我们想找您了解点情况,有关蓝晶的,您能来一下吗。”赵警官说。
“可我现在不在咱们市,我在上海。滕家麟说。
“那您什么时候能回来?”赵警官问。
“就这一两天吧,我来了一个星期了,事办得差不多了,蓝晶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蓝晶死了。”赵警官说。
“死了?怎么死的?”滕家麟问。
“您回来再详细说吧,麻烦您了。”赵警官客气了几句,挂了电话。
尽管蓝晶死是在意料之中,而且这就是他制造的,并且是他在天天地等,可真听见了这个消息,滕家麟的心还是嗵嗵地跳,蓝晶真的死了,被他杀死了,滕家麟突然想哭,他抱住头痛哭起来,他说不上来为什么哭,但他抑制不住。哭了半天才止住,蓝晶的美好形象在他眼前晃动,又变成尸体躺在那里,整夜这样的情景一直在他眼前,直到天快亮时他才睡着了。
第二天滕家麟买了飞机票飞回去了,他从机场直接去了公安局。
赵警官见了他首先感谢他上次案子帮的忙,然后转入了正题。
“您别介意,”赵警官说,“您和蓝晶是什么关系?”
“朋友,情人关系。”尽管滕家麟知道这是肯定要问的问题,可说的时候还是有点慌乱。
“您和她还保持着关系么?”赵警官问。
“分手了,一个多月前分手的。”滕家麟说。
“能说说分手的原因么?”赵警官问。
“没什么明显的原因,可能是双方都互相厌倦了吧。”滕家麟说。
“您最后什么时候看见他的?”赵警官问。
“一个星期前吧,我去她那把我的东西拿回来了,另外她好象有了新相好的了。”滕家麟说。
“是的,”赵警官说,“她就是死在他床上的。”
“他把她杀了?”滕家麟不知为什么这样说了一句。
“好象不是,”赵警官说,“据这个男人说,他当时躺在床上,蓝晶起来喝水,喝完水后躺下一会儿说心口疼,喘不上气,这个男的看情形不对急忙将蓝晶用自己的车拉到了医院,但医生说蓝晶在到医院之前已经死了。”
“因为什么?”滕家麟问。
赵警官说:“医院说是心脏病发作,没来得急救治,所以死了。”
“可蓝晶还很年青。”滕家麟说。
“是,”赵警官说,“可医院说了,现在不少人心脏有病自己不知道,突然发作往往救治不及时,年青人中年人都有。”
“那是因病意外死亡了?”滕家麟说。
赵警官笑了,说:“滕总您别这么紧张,跟您没关系,我们只是例行调查一下,认识的人都要问的。”
“那这事怎么处理呢?”滕家麟问。
“现在正在做尸检,如果没有其它情况,就是一般意外因病死亡,也就跟我们刑警没什么关系了。”
“那那个男人也就没事了?”滕家麟问。
“他哪能没事,”赵警官说,“那姑娘死在他床上,他能没事吗?我们是不找他了,可那姑娘的家里能完吗,他说得清吗,他恐怕得花不少钱才能把这事完结了。”
赵警官客客气气地送滕家麟离开了公安局,滕家麟请赵警官对他和蓝晶的事保密,赵警官带着一丝微笑说这种事他们不管。
如滕家麟所料,没有人想到这是一起谋杀,尽管自己对赵警官的表现不怎么样,但赵警官并没有怀疑自己,主要是方法太好了,另外让那个倒霉的包工头去好好享受麻烦事吧。
六
上了两天班后,滕家麟受不了了,他眼前一直是蓝晶在晃,他精神无法集中,他什么都干不了,开发部的人都说他病了,他是病了,是心病,是精神上的病,他觉得自己垮了,回家整天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一星期后,人瘦了一圈。
柳颖看着滕家麟躺在家里,十分鄙视,心想滕家麟这么经不起事,离婚是他自己挑起来的,现在自己倒趴下了。又过了一星期柳颖发现出了麻烦。柳颖估计,现在全公司的中层可能都知道了他和滕家麟出现了重大问题,对公司的前途开始担忧,因为公司的前途要直接影响他们的前途,如果公司不行了,他们的工作,收入和未来也就不行了,突然收紧资金好象就是个前兆,中层的思想出现混乱了。柳颖一开始并没有估计到这一层,她只注意对滕家麟了,现在她一时不知怎么处理这个问题,因为她和滕家麟最终的结果仍无法确定,她把该做的都做了,现在要滕家麟做出最后决定,可滕家麟在那半死不活的,她突然意识到现在倒是滕家麟掌握主动了,他拖着,耗着,而自己竟然没有什么办法,她不能通过法律等途径来解决,那样将旷日持久,异常复杂,对公司的伤害太大了,她只能和滕家麟私下自己解决,可滕家麟现在整天躺在床上。
又等了两三天,柳颖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一个车间生产出了事故,一个批次的药出现了不合格。药的生产有一个流程,哪个环节也不能出一点问题,检验只能抽检,不可能检查到每一片药,但这片药到了市场,被患者吃了就可能是一个大的事故,一个大事故有可能使公司关门。柳颖赖以自豪的就是公司精良的管理,而精良的管理是由于有一个精良的管理团队,但现在这个团队出问题了,柳颖必须制止管理团队的精神波动,可她用什么办法呢,她不能再容许滕家麟无休止地拖下去,滕家麟必须立刻做出决定。
晚上回到家里,柳颖看到滕家麟已经起来了,于是对滕家麟下了最后通碟,限滕家麟三天之内做出决定。
滕家麟从来没看到柳颖这么严历过,他知道事情重大,但他能怎么样呢?他接受三分之一的方案,实际到手的什么都没有,专利早就不是高峰时的价值,“血通”已经卖了十几年了,专利说是两千万,其实一百万也卖不出去,这一点他早就明白,只是此前听说两千万很自得而已。药品开发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而且需要巨大的资金,他光靠那些设备不可能研制出新药品来。接受了三分之一方案他实际上其实真就是依赖柳颖养老,万一柳颖哪一天断了“血通”的生产,那他岂不就得饿死,或者向柳颖要饭。难道他只有一条路,向柳颖彻底投降,投降后他还有什么呢。滕家麟对柳颖怨恨不已,他本来和蓝晶好好的,甚至可以结婚,幸福生活,可这种幸福突然就没了,而且他还杀死了自己最喜欢的女人,这都是柳颖给逼的,现在还在逼自己,他真是要逼死自己,自己死了算了。滕家麟想,自己死了倒很容易,吃点“血通”的原药就行了,难受几分钟就过去了,可这是不是太便宜柳颖了,自己什么都没有了,柳颖却什么都得到了,她称心如愿了,她可以再组织家庭,甚至生儿育女,凭什么,凭什么她什么都得到而自己却要死?突然滕家麟的思路一下清楚了,为什么是自己死,而不是柳颖死呢?滕家麟突然意识到,柳颖一死问题也就解决了,想起柳颖蔑视自己的眼光,想起柳颖把自己变成穷光蛋,想起柳颖逼自己投降下跪,想起其实就柳颖逼他杀死了蓝晶,滕家麟觉得柳颖该死,她真该死,对,把她杀了事情就完了,这不很简单吗。他又突然想到,再让柳颖吃个胶囊不就行了吗,不就这么简单吗,他不是已经试过了吗。滕家麟突然精神振奋,他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而且很简单,很保险,他已经验证过了。
滕家麟想起柳颖不吃什么胶囊药,但柳颖和他一样都长年吃“血通”,做一片超量“血通”放到柳颖的药瓶里不就行了,做一片药对他这样的制药公司太简单了。滕家麟下了决心,也有了精神,但他身体太虚弱了,他得养几天,等身体恢复了,还象上次一样,放上药,再去外地玩上一星期,问题就解决了。滕家麟穿好衣服,上街吃饭,他要养好身体,进行决战。滕家麟想,别觉得我是个什么都不能干,什么都不敢干的废物,我当年也是药界才子,我要让柳颖明白,后悔,她看错我了。
三天过去了,柳颖问滕家麟决定了没有,没想到滕家麟说:“你说几天就几天?我还没想好呢。”柳颖气得差点晕过去,而且她发现,滕家麟不似前些天半死不活的样子,倒好象有了精神,他这是要破罐破摔,要跟自己干到底了。
柳颖觉得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不能让公司就这样跨了,公司要是跨了,自己连生存都是问题,她必须当机立断。
柳颖原来还可怜滕家麟,觉得不管怎么样也是夫妻一场,她也总不能把滕家麟逼死,她给滕家麟留了很好的后路,一年有一百万的生活费,一年一百万不是人人都能有的,可滕家麟竟然全不领情,而且还要和自己斗下去,而且要用无赖的方法,死猪不怕开水烫,柳颖觉得滕家麟根本就不是男人,甚至不是人,这种社会垃圾根本就不配在世界上存活。突然柳颖想到了一个办法:让滕家麟死了算了,反正他活着也没什么意义。柳颖想,她已经给滕家麟留了充分的余地,是滕家麟自己不愿意走这条路,不是她逼滕家麟走向死路,而是滕家麟自己选择了死路,她要对公司负责,她要对公司那几百员工负责,公司倒了这些人将失去工作,失去生活。柳颖想,她没有什么对不起滕家麟的,自己打拼这么多年,撑起了这份家业,滕家麟对自己的功劳一点都不承认,还当然的三七开,他心里肯定连三也不认可。柳颖决定了,让滕家麟死了算了。
柳颖想不能自己去杀滕家麟,这太血腥,太恐怖了,但顾人也绝对不行,太不可靠了,想来想去柳颖发现这杀人不是件简单的事,主要不在杀,而在能安安稳稳。想过后柳颖明白了一个简单的事实,要想保密就只有自己干,而自己并没有杀人的能力,她无法完成这件事。柳颖把所知道的杀人方法一件件地过,她发现有一类智能式的,不血腥,不会被人发现,就象一个电视剧里,医院的医生把病人的管子拔了几十秒,病人就死了,太简单了,连医疗事故都不能算,她又想到利用药物的例子,一个外国系列法医案例,有各种药物杀人的方法,当然电视剧里案子都破了,但没破的肯定多了,只要计划周全。柳颖突然想到自己其实就是干药的,公司生产的药就很多,她一下想起了“血通”就有副作用,当时为这个副作用没少伤脑筋,吃点过量的“血通”就能让人以心脏病的症状死掉,这太简单了,自己和滕家麟都吃“血通”,做一片过量的“血通”让滕家麟吃了就行了。柳颖将整个过程仔细想了,觉得很简单,但万全之计是最好不要让滕家麟死在家里,也不要死在公司,毕竟公司里知道“血通”有副作用的不在少数,最好让滕家麟死在外面,她要想个办法让滕家麟出去。
柳颖把计划想好了,自己到公司做了一片过量的“血通”,等找个机会放到滕家麟的药瓶里就行了。等了两天之后,柳颖发现让滕家麟出去是个难事,看似简单,实际却做不到,因为以她和滕家麟现在的关系,她有什么理由让滕家麟出去呢,滕家麟又怎么会听她的呢,柳颖没想到,这么个简单的事把她难住了。
七
第三天时,柳颖没想到,让她无计可施的难题竟然自己解决了,机会自动送上门来了,晚上回到家里,滕家麟跟她说他要去云南旅游去。柳颖不明白滕家麟才从上海回来没多长时间怎么又要出去玩,不过这她不管了,反正机会有了,她马上答应让总办给滕家麟安排,她觉得这是天成她了。
转天早上,柳颖起来时,看见滕家麟出去跑步了,有点奇怪,不过有机会了,她到滕家麟的屋里,看见一个旅行箱,她打开了,知道里面是滕家麟出去要带的东西,有一瓶“血通”,里面还有小半瓶的药,柳颖将自己做的那片一模一样的过量“血通”放了进去,她想滕家麟如果看见药不夠了可能会再带一瓶,但这一瓶还是要先吃,可能得吃一个星期,很合适。为保险起见,柳颖将药瓶和旅行箱都用毛巾仔细擦了,没留下自己的痕迹。吃完早点柳颖去上班时,看见滕家麟回来了,她心想,这个不知死的废物。
上午总办的小陈给滕家麟打来了电话,告诉他去云南安排好了,下午的飞机,公司中午派车来送他到机场。滕家麟知道时候到了,他进了柳颖屋里,看见床头柜上有一瓶“血通”,他把他做的那片过量“血通”放了进去,数了数,一共五片,他知道柳颖每天晚上会吃一片,滕家麟有点兴奋,正是他这个让柳颖看不起,认为什么都不能干的人给柳颖定下了死期,最多五天,柳颖就死了。
八
第二天早晨滕家麟躺在酒店的床上想,最快也得今天中午,昨天自己出来,柳颖晚上吃了药,今天上午不去上班,公司恐怕得接近中午才会去家里,才会发现柳颖死了,才会和他联系,他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好好出去玩玩,等自己接了手,就没时间再玩了。
柳颖上午又召开了一次中层干部的会,让大家恪尽职守,她知道这样不能彻底解决问题,但总还要抓一下,避免人心再涣散。
下午滕家麟还没接到公司的电话,他知道昨天柳颖没吃那片药,等明天再看吧。
晚上,滕家麟躺在床上,想起自己上大学和公司刚创立那段最好的时光。滕家麟是大学最后一年时发现了制造“血通”的基础药的,这使他成为药界才子,也使他大学毕业就自己创业,那时他和柳颖也相亲相爱。虽然公司初创时困难重重,但那时的生活却真是甜密,记得公司收到第一笔销售款时他和柳颖高兴地说呀说呀,说了快一夜,其实那笔钱才一千多,现在公司资产快近亿了,却再没有那种激情了,他不明白人的感觉和感情为什么是这样。
晚上,柳颖回到家里,自己简单地弄了点吃的吃了,打开电视,看完了新闻,她知道早上床也睡不着,就各个台换着看,但看着看着思绪就回到滕家麟上,她觉得心里很压抑。干公司这么多年,她大大小小的事见得太多了,早就能处变不惊了,没有什么事能一直压着她,但这事太大了,她现在仍觉得这样做是正确的,不这样做公司就垮了,这是惟一选择,可她确实有一种无奈的感觉,她知道,被逼着做出的决定很少有好决定,如果你在做决定时有好几个选择可选,那就可以选出最佳的,如果只有一个选择,可能就得好不好都必须做了,这就是无奈,人生能遂意的事太少了,如果按人的一生如意和不如意统计一下,肯定是如意的事少,人生多数不如意,活着的意义真是不大。
看那没意思的电视终于把柳颖看困了,她洗了脸,回到卧室,坐在床边,倒了点水,打开床头柜上的“血通”药瓶,看看药不多了,倒出了一片,吃了,然后上床睡了。
第三天滕家麟还没接到电话,他有点着急,但又安慰自己没必要着急,反正就五片药,最多就是五天。他又想起柳颖,想起柳颖那时是那么崇拜他,什么都尽着他,他突然意识到柳颖现在变化太大了,变得他都不认识了,她完全不是那个羞涩的女生了,她现在那么强硬,她看事情那么条理严密,她把他逼得一点还手的能力都没有,他不明白柳颖为什么变成这样,她怎么变成了一个冷血动物,他又想起可怜的蓝晶,蓝晶多温柔,象水一样,那么能随着你,柳颖是什么,她成了一块铁。
这一天柳颖又得到了一个坏消息,因药监局前任领导出事的缘故,以前申报的药品要重新审核,这一下又得她们一堆人忙好几个月的,几个不法的人干了事,这些规规矩矩的跟着倒霉,这理哪说去,不过这样倒是一天都没想起滕家麟来。晚上躺到床上柳颖又想起滕家麟,想这么多年多少事都是她一个人在扛着,滕家麟端着才子的架子,什么都不管,求人的事,难受的事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干,滕家麟象个大少爷,她这个学药的现在干的是管理,不过也好,就是干管理她才拿住了滕家麟,她觉得自己也真是干管理的材料。
第四天又没信,滕家麟想这事真是巧,那药非得最后一天才让柳颖吃了?晚上躺在床上,回想这些天来发生的事,对柳颖的怨恨再次生起,他也奇怪自己明明白白的优势怎么一下了就没了,一点都没了,那个朋友让他别离婚,可柳颖这样对待他,他和柳颖还怎么可能共同生活,柳颖为什么非要逼自己下跪投降,这样的女人谁能接受。
柳颖总办连她一共五个人,那四个人也都是女的,还都称得上是美女,所以有人称总办是美女办。柳颖对物质生活看得很轻,所以她也不那么看重钱,她喜欢简练朴实的作风,现在整个公司都是这种作风,只有对外的部门讲究一些。柳颖和这四个人在一起很舒服,因为她们跟自己很象,也都很能干,今天她们已经分头把药品审核的事清清楚楚地铺开了,让她很舒心。柳颖想,她应该让她们来主持公司的日常工作,自己退在后面看着就行了,她确实感到累了。
晚上躺在床上,柳颖把总办的事仔细地想了想,觉得其实也不用太考虑,因为很多工作她们也都干了,她只需要给她们明确的职务就行了。
第五天了,滕家麟有点恼火,还没接着电话,这柳颖真是能耗,非得耗到最后一天,这是肯定了,因为只有最后一片药了,就等明天的电话吧。滕家麟坐在屋里突然想,会不会因为什么意外柳颖不吃药呢?想来想去他觉得不会,因为柳颖是个非常有条理的人,做什么事都安排得清清楚楚,意外在她身上好象没过有,而且吃药又不是什么复杂过程,最后一天吃也不是什么情理之外的事,等着吧,明天一切都确定了。
柳颖下午等一天的事都处理完了,将总办的四个人叫到一起,她首先感谢四个人的工作,让四个人很感意外,然后柳颖对她们说将她们四个人都提成副总,以后的事就都由她们干了,有了职务,名正言顺。说完了这个决定,柳颖看到四个人都很高兴,但又都没怎么显示出来,她知道她们跟她一样,也都早就能喜怒不喜形于色了,柳颖让她们准备准备,过两天开个会,发个文,正式宣布。柳颖觉得应当为她们庆贺一下,因此一起去找了个饭店。柳颖平时待人就很平和,这几个人跟她象姐妹一样,因此饭吃得很高兴,酒也有点喝多了,结果不得不都各自打车回去了。
柳颖到家还觉得有点晕晕乎乎的,赶紧洗了把脸,准备睡了。她坐在床边,倒了点水,打开床头柜上的“血通”药瓶,看看药只有一片了,想明天该拿瓶药了。就在她准备倒出药时,电话铃响了,她于是放下药瓶,拿起了电话,她听见电话那边是一个惊慌的声音。
“柳总,我是公司值班室,云南那边来电话,说滕总死了。”
柳颖不知怎么有点意外,但酒一下醒了,她问:“什么,消息准确吗?”
“准确。”值班室的人说,“我仔细地问了,他们说滕总犯了心脏病,服务员送开水时发现了,送到医院抢救,但已经晚了,没有抢救过来。”
柳颖对值班的人说:“我知道了,今天已经没有飞机了,我明天去。”
柳颖放下了电话,这事终于成了事实了,柳颖奇怪自己怎么很平静,她坐在那,想反正结束了,睡觉吧,她又拿起了药瓶,这时她发现,她的手在抖,不只手在抖,全身都在抖,她抑制不下来,她想不吃药了,躺下,但又想躺下就懒得再起来了,还是吃了吧,她将药瓶里最后一片药倒了出来,可因为手在抖,药片没有接住,掉到地上了,柳颖蹲了下来,在地上找,没找着,她想肯定是滚到床下边去了,但是太黑,看不见,她想算了,明天再说吧,她站起身来,上了床,躺下了,慢慢地,她睡着了。
全书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