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临石市第一人民医院住院部大楼的楼内整洁肃静。在二楼208特护病房里,林灵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此时,他尽量什么也不想,因为他稍微用脑就立刻觉得头痛难忍。生病住院对每个人的心理和情绪都会产生不同的影响,有的人会安心治病,借机休养生息;有的人会觉得伤感或者悲观;有的人会有颇多感触甚至产生许多人生感悟;却也有人平平淡淡不以为然……林灵属于后者。林灵心里有个疑问:自己为什么会躺在医院里呢?他经过多次努力的回忆,然后又问了上午来查房的主治大夫,才搞清楚了原因。
昨天晚上,延安再次用林灵做借口约小萍,约会地点还是明星屋。在明星屋的雅间里,林灵嘲讽延安一点新意也没有。延安则笑着说:“这你就不懂了,同一个地点和同一个借口反而更容易让人相信,不信咱们今天打赌,敢不敢?”当时,林灵觉得有些疲惫,仰靠到沙发上,说:“我没你那么无聊。”“那咱们说个有聊的。”延安分别倒了两杯啤酒,举起杯说,“你给我精神点!平时生龙活虎的,怎么一到我面前就无精打采了,来吧!祝贺你今天卫冕成功,这是个高兴的事儿!”
林灵拿起杯,平淡地说:“说实话,我对这种打斗已经失去兴致了,下一届我希望家辉能排上第四名,然后把季军让给他。”“噢。”延安没有跟林灵碰杯,而是自己喝了一大口,“既然你对格斗王的荣誉已经没兴趣了,到时候你直接宣布弃权就是了,干吗非得要等家辉排上第四名,一是他也许永远也不排不上第四,二是就算他排上了,你等于是把第三名让给了他,他会不会觉得别扭?别人又会怎么看这个事情,你想过吗?”未等林灵接话,延安又接着说;“看来,你更在乎的是自己的心里感受,功成而退,礼让兄弟,是吧?你这种行为,往好听里说是你好面子,要是说得难听一点,其实是一种虚伪。”林灵睁大了眼睛,困惑地说:“我虚伪?想不到你也这么说我。”
“还有谁说你虚伪?”
“小萍。”
“哦?”延安面露喜悦,“我就说我俩是一路人,你看我俩看人的眼光都一样。”“算了吧你。”林灵横了延安一眼,“虽然,你说话有时候挺有水平,但你这个人真挺无聊的。”“那咱们再说个有聊的。”延安郑重地说,“我和达子想去看看大雄,你有办法吗?”
“这个我恐怕办不到。”
“你看,咱们还是说点无聊的吧。”
“延安,”林灵直视着延安,“跟我说实话,关于大雄这件事,你是不是对我有看法?兄弟们是不是也有看法?”“没听到谁说你什么,达子说,你这么做肯定有你的道理。”延安说,“如果把你换成我的话,你知道我会怎么做吗?”
“无为而治。”
“咦?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呀!”延安有些惊讶。“你永远也不要小瞧别人,每个人都在成长。”林灵转而叹了口气,“人总会变的,我觉得我在变得成熟,你却说我虚伪。”“你好像不太对劲儿,今天的情绪怎么如此低落?”延安露出关切的神情,“跟女朋友闹别扭了吧?单位里遇到不顺心的事了?”
“都不是,也可能都是吧。”
“你知道你的问题在哪里吗?”未等林灵回答,延安接着说,“很多事情,你都太当回事儿了,在别人眼里也许挺简单的事情,到了你这儿往往就变得复杂了。”
“比如?”
“比如,你刚才所说的你打算退出格斗王比赛,却又想等着礼让给家辉。”延安顿了一下,“再比如,调查燃料站的事,你想找一个各方面都能接受的平衡点,那可能吗?不可能,既然不可能,你就像我说的那样,继续选择无为而治呀。”“其实,燃料站的事,我已经想出解决方案了。”林灵放下酒杯说,“你想听吗?我跟你说说我的想法。”“看你,一说起工作方面的事,又来神了。”延安站起身说,“几点了,我得去外面看看,你妹妹该到了。”
“是呀,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未等延安走出去,向伟拉开门一边走进来一边说。在向伟的身后是小萍。延安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向伟,又看了看小萍,然后似笑非笑地说:“我好像有一种不详的感觉。”小萍坐到林灵身边,看着延安,笑吟吟地说:“你第二次又约我,我不能老拒绝,所以就来了,向伟今天是专门来陪我的。”
“他是专门来陪你的?还是陪你来的?”
“有区别吗?”
“有,好像还很微妙。”
“我说过了,是来陪我的。”小萍迎视着延安夺夺逼人的目光,从容地说。延安神情一暗,慢慢地坐回沙发。向伟则摆出一副绅士的派头,端着腔问延安:“请问,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吗?”看着向伟那副嘴脸,延安突然很想抽他几个嘴巴。此刻,不光是延安,林灵也想抽他。至于为什么,林灵自己也没想明白。他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小萍就挽着他的胳膊撒娇,不时地问这儿问那儿。他们兄妹俩也是一个多月未见面了。再看那个延安,刚开始还能强装笑颜跟向伟推杯换盏,很快就完全失态了,他借酒遮脸,一会儿嘻笑着嘲讽向伟好高骛远,一会儿泪流满面说想念大雄。
林灵实在看不下去了,用责怪的眼神看了表妹一眼。小萍低下头伸了一下舌头。林灵起身说:“时间挺晚了,延安别喝了,结账走人吧。”延安本不想走,见林灵的脸色很难看,只好同意。小萍忙打开门叫服务员过来结账。“不用叫服务员,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去前台结。”延安想起口袋里钱不够,想自己去找老板记账。今天,他不想在小萍,还有向伟面前丢面子。延安摇摇晃晃出去后不久,林灵说:“他可能没钱,我去帮他记个账吧。”“别记账了,我带钱了,我去结。”向伟抢在林灵前面走出雅间。
向伟、林灵和小萍前后一起出了雅间,没等走到前台,就听到延安在大喊大叫。原来是延安正跟明星屋的老板吵架,他大声地骂道:“你眼瞎呀!我常到你这儿来,我给你送了多少钱!”老板不肯让步,说:“你算是常客,可是你本人一共也没付过几回账,再说了,上次你记的账还没还呢。”“上次才一百来块钱,你他妈的掉到钱眼儿里了!”延安指着老板的鼻子大叫。老板显然也很生气,大声说:“你说话别妈、妈的,喝啤酒耍什么白酒疯!”“你说谁呢?看来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他妈的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延安隔着吧台要伸手去抓老板的衣领。
向伟上去挡在了延安前面,说;“三哥,别跟他一般见识,账我付!”“不用你付!今天我非记这个账不可,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面子的问题!”延安一把推开向伟。林灵马上挡在延安面前,说:“延安!别闹了,你不会连我也推吧!”“灵子,你别拦着,跟你说,我烦这个兔崽子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早就想收拾他!”延安虽然排行老三,但心里始终对这个老五怀有三分敬畏,他没有推林灵,但仍不肯善罢甘休。那老板气哼哼地说:“别人的酒都是喝人肚子里了,他是喝狗肚子里了吧!”“你少说两句!”林灵马上制止老板。向伟瞪了老板一眼,说:“说什么呢?不许骂人啊,我们是兄弟,他是狗,我们成什么了?多少钱?我给你结!”“一百二十四!”老板悻悻地说。向伟掏出一百二十元钞票递给老板,说:“你这儿的酒水够贵的,给你一百二吧,没零钱。”“不行,零头不能免,没零钱,我可以找!”那老板心里憋了口气,寸步不让。
林灵想息事宁人,马上从口袋里找出四元零钱转身递给老板,说:“你今天较什么劲呀!你没看他心情不好,喝多了吗?”“行,那这零头抹了。”老板没有接零钱,扭头对向伟说,“你今天好人做到底,把他上次的一百块钱也给结了吧,指望他,我估计肯定得赖账,这号人,我见多了,兜比脸还干净,还天天泡酒吧,惦记着泡妞!”
今天这位老板的确是搞不清状况,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延安彻底暴怒了,他一闪身从林灵身后绕过去,三步两步就冲进了前台,疾风般的一拳就打在了那老板的鼻梁上。老板“唔”了声,本能地弯下腰,捂住鼻子,鲜红的鼻血从指缝间流出来。顿时,前台乱了套,延安继续揪住老板暴打。前台收银员和跑过来的女领班李小苇拼命地拉扯延安。林灵和向伟隔着吧台,又有数名服务员隔在中间,一时只有干着急的份儿。很快,在后堂做事的两名男青年闻声冲到了前台,他们手里分别都拿着一把菜刀。林灵担心事态扩大,想挺身而出控制局面,却突然觉得眼前发黑,瘫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小萍尖叫了一声,慌忙去扶林灵,却因为身单力薄根本扶不起来。向伟抬手指着那两名挥着菜刀的青年,大声喊道:“你们两个都给我站那儿!小心今天出人命啊!三哥,别打了!五哥出事了!”所有人闻声都住了手,延安推开身边拉扯他的人,冲到林灵身边蹲下,把林灵的上身抱起来,大声问小萍:“是谁打的?”“没谁打他,他自己突然就栽倒了。”小萍忙回答。延安惊慌地说:“那是咋了?刚才还好好的呀!灵子,你可别吓唬我!”“你别太紧张,咱们先把他抬到座位上去。”向伟和延安等人协力将林灵抬到大厅的长椅上,然后对前台领班李小苇说,“你马上打电话,叫救护车来!”
林灵躺在长椅上,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向伟摸了摸林灵的脉搏,又伸手在他的鼻孔下面试了试气息,说:“估计没有太大危险,可能是暂时的晕厥。”延安听罢稍稍地松了口气。小萍气呼呼地对延安说:“都是因为你闹的,什么时候,你才能着点调啊!”延安没有理会她,只是关切地看着林灵。向伟目光转向打电话的李小苇。
李小苇一连拨了好多次之后,说:“电话打不通呀,怎么办?”“那怎么办?”小萍一听,马上慌了神,“我去给我大哥打电话吧!叫他马上开车过来。”“那时间太长了。”向伟问延安,“你是开车来的吗?”“是,可我酒喝得太多了,开车可能够戗。”延安因为短时间喝了大量的酒,双眼通红。向伟说:“你肯定不行,我开吧。”
“你拿到驾照才几天呀,能行吗?”
“我开慢点,应该没问题,你放心吧。”向伟说,“来,咱们把他抬上车,我送他去医院。”
众人齐心协力把林灵抬上延安的吉普车上。刚才挨打的老板带着那两名男青年追出来,拦住汽车。被打得鼻青脸肿,用纸团堵着一只鼻孔,嘴角尚有血迹的老板瞪着眼睛说:“你们打完人了就想溜呀,还有打坏的东西怎么办?”“我留下来就是了。”延安把车钥匙递给向伟,示意他马上送人去医院。向伟接过车钥匙,说:“要不然让小萍留下来陪着你吧。”“不用陪我!”延安心里一暖,坚定地说,“你可能更需要人手,赶紧走吧,人命关天,别给耽误了,灵子就交给你们了,我这边你放心吧,他们吃不了我。”
就这样,林灵被送到最近的矿业医院急救。矿业医院实施了简单的救治之后,建议转院到市第一人民医院进一步诊治。到达市人民医院一个小时之后,林灵的父母和兄长赶到。凌晨三点钟,林灵的病情才基本稳定下来。见林灵暂时脱离了危险,向伟和小萍才一起离开医院……
林灵从上午八点一直睡到十一点多钟。睡醒后,护士告诉林灵,上午有几个人要来病房探望,均被护士长挡了回去。中午,林母给林灵送来可口的饭菜,看着儿子吃完饭之后,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离开之前,林母嘱咐儿子,要少说话,多休息,安心静养。
林母走后,林灵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又睡着了。直到听见有人轻声说话,他才睁开眼睛。原来是何晓刚和郑艾叶来病房探望,两个都各捧着一束鲜花。不知道从何时起,拿着鲜花到医院探望病人在临石等许多大中城市悄然兴起。护士接过鲜花,对林灵说:“没吵着你吧?大夫特别吩咐过,你必须保持静养。”“知道了,听你们说过好多遍了。”林灵和气地说。护士转身离开病房之前又嘱咐一遍访客,“你们尽量少跟病人说话,病人也不适合多说话。”
护士离开之后,林灵说:“医生和护士都一样,都爱夸张,都爱吓唬人。”“也不能一概而论。”何晓刚说,“还是挺危险的,我刚才跟护士了解你的病情了。”“严格地说是伤情。”林灵说,“真没想到脑袋也会受内伤,打的时候一点感觉都没有。”“是呀,以前我也以为只有五脏六腹才会受内伤。”艾叶插话说。
林灵的主治大夫告诉林灵,他的颅内之前曾经有过明显的瘀血,昨天在激烈的打斗中头部又再次受到重击,造成他颅内轻微出血,这还不算严重。直到晚上,他喝了酒之后再次做出剧烈动作,导致新伤和旧伤一起发作,毛细血管破裂造成脑出血使他当场晕倒在地,完全失去意识。幸好送医及时,医生处置得当,才幸免于难。
林灵想简单地跟何晓刚说说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何晓刚忙说:“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是向伟告诉我的。”
“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延安……”
“别急,医生让你少说话,你听我说就行了。”何晓刚起身给自己和艾叶各倒了一杯水,又给林灵的杯子里加了一点水,然后接着说,“向伟回到家已经凌晨四点了,今天早上,他去单位转了转,然后就去找延安。可是,找到单位,单位说他没去上班,到他家找,他家人说他一夜未归。向伟就害怕了,赶紧去明星屋找,这才知道,昨天晚上,延安被中关派出所的民警带走了。向伟急忙跑到公安局找我。时间大约是十点半左右,我给中关派出所打电话了解情况。派出所所长说,二十分钟之前,延安的单位来人给他保走了。”
听罢,林灵皱起眉头,说:“让他单位出面对延安不一定是好事,他们保卫科科长和新来的工会副主席跟他的关系都不好。”
“没关系,据说,工会主席一直很欣赏他。”
“主席马上就要退了,估计那个副主席就是去接主席班儿的。”林灵不无担心地说。
这时,护士手里拿着一个大水瓶子走进来对何晓刚说:“外面又来了好几个探房的,护士长说一次最多只能进两个人,您看?”“正好我单位还有事没处理完,我先走。”何晓刚起身告辞,林灵这才注意到他今天没穿警察制服,便问:“今天穿便服出来的,有任务?”“是,有任务,任务就是陪郑大小姐来医院看你。”何晓刚补充说,“小郑不让我穿警服。”“是呀,我不想让别人看见我老跟警察打交道,民女跟捕快混在一起,感觉有点奇怪。”艾叶插话说。何晓刚耸了耸肩头,故作无奈地说:“你看,人民一方面需要警察的保护,另一方面却又不愿与警察并肩站在一起,这就是我这个职业的悲哀呀。”林灵轻声笑了,说:“别难过,你看,我始终是跟人民警察站在一起的。”“幸好有个你!”何晓刚指了林灵一下,转身快步离开病房。
艾叶不情愿地跟在何晓刚后面,转身对林灵说;“我不走,等人都走了,我再进来。”“那可不行!”护士马上拒绝。艾叶眨了眨眼睛,说:“行不行,你说了不算,我直接找你们护士长说去。”“行,只要护士长说行,我肯定不拦着你。”护士无心与艾叶较劲,忙着去往水瓶子里插花。
很快,向伟和赵光明一起来到病房。向伟一进门就说:“多亏了昨晚上是我送你来的医院,不然的话,护士不能让我进来。”“请您不要大声喧哗,病人需要静养。”护士立刻提醒向伟。今天一早,护士长就告诉她,科主任再三叮嘱过,必须精心照顾这个病人。向伟点点头,没再说话,自己坐到病床前的椅子上。见赵光明手里也捧着一束鲜花,护士上前把花接了过去。赵光明坐到另一把椅子上,说:“同事们来了六七个,护士不让都进来,就由我代表了。”林灵说:“台里那么忙,这么多人一起请假外出,不太好吧。”“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么忙,有的人忙死,就有的人闲死,所有的单位都这样。”赵光明打量着林灵,“感觉怎么样?”“还行,死不了。”林灵不以为然,给向伟和赵光明做了介绍。二人起身客气地握了握手。向伟尤其客气,连连说:“赵主任,幸会!幸会!”“我和林灵是同事加兄弟,自己人!”赵光明打着哈哈说,“叫我光明,或者小赵就行。”“那不合适,叫您赵哥吧,我肯定比您小。”
向伟的表现有些卑微,林灵看着心里不太舒服,有意抬高他,说:“我这个老同学很有商业头脑,也很有事业心,他承包了城南食品厂。”“噢?”赵光明说,“城南食品厂是个老厂,很大,设备落后,职工挺散漫,不好干吧?”“是呀、是呀,赵哥说的太对了!”被赵光明一语中的,向伟苦着脸说,“其它都还好说,就是设备太陈旧了,必须进两台新设备,不然产量上不去,产量上不去,效益就上不去,效益上不去,职工们的收入就上不去,收入上不去,职工们自然没啥干劲。”赵光明点了点头说:“逻辑很清楚,也很准确!果然如林灵所说,有头脑,将来一定能成为优秀的企业家。”“赵哥过誉了。”向伟连连摆手。
林灵关心地问向伟:“你打算进新设备,资金解决了吗?”“还没有。”向伟愁眉不展,“实话跟你说,不光是进设备的资金短缺,现在,周转金都快成问题了。”
“这么缺钱,昨天晚上你还抢着替延安付账?”
“那只是小钱儿,我缺的是大钱。”
“如果你缺小钱,我或许能帮得上你,如果缺大钱,我就没办法了。”
“这个我有办法呀。”赵光明插话说。向伟和林灵都喜出望外,林灵忙说:“你的意思是,你能帮忙解决资金问题?”“我需要二十多万呢,不过,我可以跟上面商量,把厂房和设备做抵押。”向伟说,“如果赵哥能帮这个忙,就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呀,日后我定有厚报,先谢谢赵哥了!”“先不着忙言谢,林灵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赵光明拍着胸脯说。林灵听了,心情大好,说:“光明,事成之后,我一定重谢!”“其实你根本不用谢我,这个事儿吧……。”赵光明故做神秘,卖了个关子,正要接着说,护士进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告诉访客们,探房的时间到了。
跟在护士身后一起进来的还有艾叶,她果然回到了病房,她的手里还捧着一只高约三十五厘米的玻璃花瓶。赵光明诧异地问:“你怎么没走?”
“是呀,我要留下来照料我师傅。”
“这是特护病房,配有专门的护士,根本就不用陪护。”
“护士是护士,老林又不是护士的师傅,他是我的师傅,当然要由我照料。”
“那你不上班了?”
“你真够磨机的,赶紧走人吧,你。”艾叶不再理会赵光明,把手里的花瓶放到窗台上,认真地把鲜花插进花瓶里。赵光明知道艾叶一向我行我素,劝也无用,只得悻悻然离开病房,离开之前,他竟然忘记了跟林灵打招呼。林灵虽然头还在隐隐作痛,但直觉告诉他,赵光明很在意艾叶,刚才好像在吃自己的醋。于是,林灵把目光投向艾叶的背影,他刚想开口说话,延安和达子一起走进病房。这已经是第三波了,接下来可能还有第四波、第五波,看到同事、兄弟和朋友们纷纷来看望自己,林灵颇感欣慰,同时又觉得有些累,觉得头痛加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