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回来中药以后,郑好自己喝了一袋,剩下的中药全部给了胡凌风,说:“一共买三副药,熬了六袋,我喝一袋,剩下的全给你。”胡凌风此刻头面红肿,两眼已经肿成一条缝了。
他说:“郑好,没有体温计测量,我估计现在应该有四十度了,希望李东垣的普济消毒饮可以治疗我的病。倘若不行,哎,你说,你让我还怎么爱中医,你说我还有什么信心学中医,将来我还怎么鼓励别人去喝中药。”
郑好说:“你的说法不正确。即便是喝了以后病没有好,与中医本身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能说我们学医没有学好,并不能说明中医不行,况且西医也有看不好的病,西医院里面每天都有抬到太平间的死人,可也没有人说西医不行啊。”
胡凌风说:“郑好,你说我喝了这些中药能好吗?”郑好说:“能好,肯定能好。”
胡凌风说:“有你这句话,就是毒药我也要喝下去。”说完咬破药袋,一饮而尽。
末了,他砸吧砸吧嘴,点点头说:“还好,口味还好,虽然开始有些苦,后面还有些甜丝丝的味道。”郑好说:“甜丝丝,那应该是甘草的味道。”
宿舍内所有暖壶都空了,一滴水也没有。因为生病,没有人再去提水,郑好提着暖瓶去打水,回来时候惊呆了,他看见地下横七竖八的撂着五个空药袋子。
郑好惊讶说:“这是三天的药,你怎么一次全喝完了?”胡凌风说:“响鼓用重锤,疫毒过于猛烈,必须要用重剂。”郑好说:“药物太过寒凉,你这一次都喝下去了,搞不好是要出问题的。”
胡凌风摊摊手,“已经很糟糕了,再糟糕能怎样呢。”话刚说完,突然双手捂住肚子,表情痛苦。
郑好问:“怎么了?”“咕噜噜咕噜噜”这声音像打雷,隔着很厚的被子都听得真真切切。胡凌风匆匆忙忙爬起来,说:“不行,我要去厕所。”
刚刚走到门口,“噗啦”一声,郑好闻到了一股强烈的粪臭味。胡凌风拉到裤子里面啦。
胡凌风去厕所换完衣服,回来过了没有三分钟,肚子又开始咕咕噜噜的响,胡凌风蹬了被子又去厕所。结果途中没有控制好,又拉了一裤子。
从厕所回来,刚刚换好裤子躺下,噗啦一声,这回更直接,直接就拉床上了。
胡凌风边去厕所边对郑好说:“我去厕所蹲着去,不回来了,麻烦把最后一条干净裤子给我送过来吧!”
郑好拿着裤子去到厕所,胡凌风提着裤子在厕所边站着,随时准备再去蹲坑。
郑好见他脸都绿了,腿不停打着颤,相必已经极为虚弱。胡凌风说:“郑好,中药恐怕不行了,我真的要去医院打吊瓶了。”
郑好盯着胡凌风的脸,突然咦了一声。胡凌风奇怪地问:“怎么了,脸上有什么东西吗?”郑好说:“不是,你的脸好像比刚刚小多了。”
胡凌风一手提着裤子,一手去摸脸。惊喜道:“还真是,没有那么热了,皮肤好像比原先松弛很多,嗓子好像也不很痛了。对了,现在喘气也利索多了。”郑好说:“这说明中药有效果了。”
胡凌风说:“难道是拉这两次稀,把病毒排出去了,把脸都给拉瘦了。”
郑好说:“普济消毒饮是治疗这次瘟疫有效药物。但普济消毒饮不是通过腹泻治病。拉肚子是你用药用多了,须知道寒凉药最容易败胃。”
一小时后,胡凌风才从厕所回来。郑好问:“好些了吗?”胡凌风说:“拉无可拉,全是些浠水。我已经用卫生纸垫上了。厕所实在不能蹲了,两条腿根本就不像是自己的,再蹲就掉厕所坑里了。”
说罢就躺在了床上。郑好听着他的肚子咕咕噜噜,一阵一阵的响。胡凌风虽然发热与头大看上去好了许多,但是这拉稀滋味估计也不怎么好受。他满脸痛苦地捂着肚子躺床上。
郑好对胡凌风说:“我出去一会。”胡凌风有气无力的点点头。半小时后,郑好回来了,手里端了一碗汤,对胡凌风说:“你喝下去?”
胡凌风问:“这是什么?”郑好没有解释,说:“你喝下去。”胡凌风说:“好不容易把肚子排空,喝下去这碗汤,不又要拉了吗?”郑好说:“喝下去就不应该拉了。”
胡凌风看了看郑好,接过汤,半信半疑喝了一小口,品味一下,不是很难喝。看着郑好热切的眼神。一闭眼,咕咚咚把剩下的喝得一滴没剩。
过了没有多久,胡凌风感觉肚子里暖暖的,十分舒服,不像刚才一阵接一阵的绞痛。去厕所一次,回来告诉郑好:“肛门括约肌终于恢复功能,已经可以控制住大便了。刚才到底喝的是什么灵丹妙药,这么快就止住了腹泻。”
郑好说:“生山药粥,里面加了两个鸡蛋黄,还加了止泻的赤石脂。”
胡凌风点头说:“山药补脾益胃,赤石脂涩肠止泻,怪不得效果这么好,郑好,你不仅仅中医背的好,还会活学活用,这点我不如你。”
郑好笑了笑说:“医不自治,说的就是你这种情况。你中医学的也很棒,只不过是自己病了,有过多的顾虑与忧患,影响了客观的分析与诊断。”
下午,白庆安与朱运来输完液回来了,看见胡凌风与郑好有说有笑的吃饭。胡凌风神采奕奕,一点不像有病的样子。
两个人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朱运来说:“小胡,你病好了吗?”胡凌风得意说:“你们看不出吗,当然好了。”
白庆安说:“你,你在哪里打的吊瓶?”胡凌风说:“打吊瓶?真是笑话,我怎么会打吊瓶呢,我可是个地道中医,我吃的是中药。”
朱运来说:“这不可能吧,打针输液都不顶用,吃什么药这么快就可以康复?”胡凌风说:“有什么不可能,我吃完中药病就好了,信不信由你们!”
白庆安与朱运来相互看了一眼,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可不可以告诉我们用的什么中药。”
郑好说:“好啊。”当下就要把普济消毒饮的方子给他们。胡凌风把郑好的手按住说:“慢着。”郑好看着胡凌风,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胡凌风说:“早晨我就告诉你们,我和郑好已经找到治疗这种病的办法,可是你们根本不相信,执意要去输液,既然要输液,你们就坚持到底啊!”
朱运来苦笑说:“我们都打了两天吊瓶了,现在感觉脸还是呼呼得肿,并且从前不发热,现在反倒有些发热了。周身没有一点力量。时诚信打了三天吊瓶,结果今天还住院了。看样西医对这个病,效果不怎么理想。所以我们现在希望能用你们的方子试一试。”
胡凌风说:“好啊,给我二百元钱,我给你们去抓药。”白庆安说:“这也太黑心了吧。”胡凌风说:“你们打了两天吊瓶。花了两百多,病还没有好,我这一副药能保证你们好,看看是西医黑心还是中医黑心。”
郑好说:“算了,他们已经很痛苦了,你就不要再给他们开玩笑了。”
说着掏出药方说:“这个病用普济消毒饮治疗就可以,根本没有什么秘密可言,我们方剂学课本上都学过,只不过是病急乱投医,真有病了自己反而想不起这首方子。”
两人按照郑好给的药方,去药店抓了普济消毒饮,喝了一次以后,上半夜两个人先后拉了一次稀,都很轻微。拉完稀回来,两个人都很兴奋,自我感觉是嗓子不痛了,身上的烧也退了。
第二天早晨,白庆安一觉醒来,习惯性的摸摸脸,不由喊起来:“我的脸好像消肿了。”朱运来说:“我的也是。”
他们脸上的肿果然已经开始消退。普济消毒饮果然是治疗这个病的有效方子。
胡凌风打了个哈哈,伸了个懒腰:“大清早被你们吵醒了。”朱运来说:“你还别说,中医的效果有时候还真是出人意料。”
郑好说:“那当然,方剂学上三百多首方子,那可都是两千多年古人与疾病斗争经验的积累,都是经过千锤百炼,凝结着古人的智慧。如果不是很有效验,怎么会流传至今呢?”
正说着,时诚信破门而入。所有人都看到,他的脸比起昨天好像又大了。神情也憔悴许多。
朱运来说:“时诚信,你不是住院吗,怎么又回来了?”时诚信躺在床上呼哧呼哧喘气,他说:“住院太烧钱了,我还是打完针回来住吧。”郑好说:“回来也好,回来就吃中药吧!”
时诚信一听吃中药,连连摆手说:“吃中药,你这不是害我吗,昨天幸亏没有听你们的,及时去住了一夜。打了一夜吊瓶,还雾化吸入两次,虽然把三百多全花完了,可是病情控制住,命保住了,若是喝中药,说不定嗓子都已经被堵住,今天就去见马克思了。你们不相信科学不行,如果没有吊瓶,没有雾化吸入这些现代科技,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他说完这不多的两句话,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