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表示诚意,明诚伯二公子张岳鹭由父亲明诚伯带着在街口处下马亲自牵马步行了一段路敲开了闲乐伯府的大门。熊老爷已经在门口带着子侄门候着了。一进大门,明诚伯就深深拜倒道:“犬子无知,受人蛊惑,闯下大祸,冒犯诸位。今天特带着犬子过来请诸位责罚。”边上张岳鹭已经结结实实地跪好俯身下拜,拦都拦不住。虽然中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两家其实并无仇怨,这次也没有起冲突。不过人家上门全套做了,闲乐伯府也只能配合着。熊老爷亲自去扶明诚伯,道:“明诚伯不必如此,既然圣上已经下旨责罚过了,宣国公府也不再追究,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贵府公子年轻气盛,受人蛊惑一时不防也是有的。浪子回头千金难换,这次吃了亏,以后就会沉稳的。”说着,又叫熊道樟扶张岳鹭起来,张岳鹭到底是给熊老爷磕了一个头请罪,父子二人才进了熊老爷院中喝茶。
明诚伯本人和他们家惹下大祸的二公子在前院由熊老爷等人陪着的时候,明诚伯夫人带着一个打扮庄重的嬷嬷在垂花门那下了车。道枫瞧着,明诚伯夫人显得有些可怜,几天不见,人又憔悴瘦弱了一些,眼中是满满的疲惫。还要打着精神带着笑进来陪着小心说好话。
明诚伯夫人一进屋就念叨:“都是我们家混小子不懂事,在外面结交了一些狐朋狗友的跟着鬼混,前日在宴席上冲撞了诸位,还请诸位大人大量,不要和我们家那小子一般见识。”
依张夫人的性子本也不愿意多难为明诚伯家,何况这事后面另有隐情,张夫人更不愿意和他们家有上任何的牵扯。因此张夫人只顺着明诚伯夫人的话说,两位夫人你一句我一句为二公子开脱了一番,又一起骂了几句没安好心的“狐朋狗友”,再相互怜惜了一下父母之心,别的也不愿意多说了。
倒是等道枫姐妹去见明诚伯夫人的时候,明诚伯夫人拉着道枫姐妹直夸上了半天,又说还是女儿贴心懂事之类,说道后面估计是动了真情,眼圈都有些红了,又另拿出些首饰玩意送给道枫道柳姐妹压惊。
这一家三口在闲乐伯府到底是待上了半个多时辰,才告辞回去。
本来因着康金玲的事情,道枫本来对明诚伯家也有些不满,毕竟都是学里的同窗,康金玲和自己也有交情。如今见了他们夫人这样子,加上知道些内情因果,又觉得明诚伯家有些可怜,同情上了一两分。
不过等几天后道枫从熊老爷那里知道这次拿着圣旨去宣国公老夫人寿宴闹了一场的其他人的结果时,只觉得明诚伯家实在是祖宗庇护,圣眷非常,应该大办宴席好好欢庆几日,明诚伯府上上下下都该在家里庆幸得睡不着觉才是。
宣国公老夫人寿宴当天去给康金玲康金珑姐弟传旨的一共有四人。
这四人中,一个是翰林院的侍读学士,这人还是状元出身,本来大好前程,赐死。一个是翰林院的庶吉士,赐死。一个是左副都御使,姓丁,就是那个据说在太后面前很得脸的,所有选秀的姑娘家都急于交好的,画师丁大人家的哪一门远房亲戚,熊老爷说他其实他才是打头的,流放遇赦不回。最后一个就是明诚伯家的二儿子,被父亲当众揍了一顿,全家挨家赔礼请罪,现在还好好的在家躺着过做他的伯府公子。
熊老爷说:“明诚伯他们家实在是该感谢宣国公府的恩情,宣宁侯和宣国公老夫人亲自上了折子给明诚伯家的小子求请,不然这次哪就那么容易过去。还是那边求情说这惹祸的小子也是自小看着长大的,老夫人刚过了寿辰,不愿意再看到相熟的小辈们受苦。”
熊老爷又道:“既然这些人的结果已经定下来了,这事就算是过去了,以后有人要是问起来,你们就照着现在的样子说,别的就不要提起了。”
众人点头称是,熊老爷又对道枫姐妹说:“宣国公府上今天来的人说了,明日是沐休,后日起学里又开始讲书了。就着这件事,你们也在家里快活了些时日,今天回去后要好好温习下功课。再就是去了那边,少不得有人来打探那天的情况,你们言语上要小心些。”
姐妹俩应了,道枫心里隐约有一丝的惋惜:怎么这么快事情就尘埃落定了,在家里放鸭子的几日只是快活不够。
道枫在家里快活的这段时间,张夫人总是要在晚膳后留下道枫喊来张天驰陪着一起说话。道枫和张天驰皆知张夫人有意让兄妹二人亲近些,也皆知今后指不定多少就要仰仗下对方,因此也乐得从命。道枫这里还有一层,很多事情道枫身为一个养在深闺的姑娘打探行动起来很不方便,要是有一个可信赖的能出去办事走动的表亲,可以省下不少麻烦。
道枫主动问起,“表哥,之前明诚伯家的公子你是陪着父亲一起见过的,他们家的人是什么样子的呢?”
张天驰想了想到:“明诚伯家据说是行伍出身,我在边上瞧着明诚伯很有些武将的架势,明诚伯公子和他父亲实在是完全不同气质的人,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柔弱,倒是开口说起话来是个单纯爽快的人。”
张天驰又笑:“那天明诚伯是老爷和堂老爷陪着说话,我和堂少爷陪着二公子说话,二公子一直在念叨自己受了奸人所蒙骗,又怨自己如何没有拦住康姑娘。”
张天驰说着,又自顾自的笑了笑继续道:“他们家二公子倒真是一个非常有趣的人,虽然惹上了这样大的事情,但是瞧着精神势头上还好,也不怎么避讳谈论自己吃的亏。之前不是听说这二公子被明诚伯在宣国公府当众揍了一顿吗,我们半玩笑着打探了一下,二公子居然绘声绘色地跟我们说了当时的情形,还说了当时被关在牢里的样子,倒也是爽快得很。也没有之前见过的一些公子哥那么端着,还主动说提起和我是同姓。我看喜怒都溢于言表,想来是天性使然,也难怪会被人利用连累了一场。”
道枫心里嘀咕,明诚伯就算了,可是能在宣宁侯府玩上这一出的明诚伯府二公子,怎么也算不上单纯爽快这几个字。何况听着法这人如今口口声声咬定了是被连累的,也算不上什么敞亮。记得之前宣国公老夫人很轻巧就说不和这二公子计较,说不定老夫人也觉得这人性子就是如此,指不定真是被人偏诱利用。不过依照自己看,八成是这人的心思过于深沉,深沉到让人瞧不出毛病来,如今能说笑着将祸事推得那样快,也是一个厉害人,以后还是远着些,不要招惹他们家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