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这下别睡了。
闲乐伯府各房各院点起了灯,熊老爷熊有茗和熊堂老爷熊有荀亲自带人巡查是否有外人进入。
张夫人院里灯火通明,合府女眷都待在这里。嬷嬷们在院子里守着,丫鬟们在屋内守着。
张夫人和何姑姑在堂上问话,西次间里,余姨娘搂着道柳在榻上坐着打瞌睡,对面罗汉床上凌姨娘歪着一边喝小方几上的茶一边由丫鬟垂腿,边上鄂姨娘扭着手绢,坐立不安。独道枫坐在里间暖阁床上,秋姨娘搬了个绣墩坐在一旁陪着道枫。
凌姨娘道:“大姑娘房里说听到有外人的声音,怕不是那几个进来找东西的小厮吧。”
余姨娘道:“谨慎一些总是好的。再说了,东西不是真丢了吗?”
道枫忍不住问秋姨娘:“姨娘,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大半夜的发现印石丢了?”
秋姨娘道:“我也不太清楚,大姑娘还是问鄂姨娘吧。”
鄂姨娘道:“问我?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凌姨娘说:“姐姐怎么会不清楚,老爷今晚不是上姐姐屋里去了吗?”
鄂姨娘道:“老爷说想看印石,我就叫嬷嬷去拿,结果打开来一看老爷就说盒子里印石少了。”
凌姨娘道:“大半夜的,看什么印石,怕不是老爷想看东西,是有人想要吧。”
“老爷有老爷的想法,老爷要看,我就叫人去拿。”鄂姨娘道,“老爷说盒子里该有三个印石的,现在只剩一个了。”
这时何姑姑进来传话:“夫人,老爷房中的小厮楠木也带来了,现在垂花门外候着问话。”
张夫人端坐堂上道:“辛苦姑姑了。”
何姑姑站在门外对院子里的众人朗声道:“大晚上的,府里丢了东西,少不得问清楚。叫到名字的过来回话,大家有什么说什么。”
众人应了。
先问鄂姨娘屋里的吕嬷嬷。
何姑姑问:“你为什么晚上去库房拿印石?”
吕嬷嬷迟疑了一下:“因为老爷说要送印石给鄂姨娘,老爷给了我钥匙,我就去库房拿。”
“你是怎么知道印石盒子放在哪里的?”
“库房里的东西还没有收捡好,收到的东西都是一家一堆连礼单子摆在库房的。我看到个箱子上面贴着字,知道是那府里的,又看到里面有盒子,就找了出来。”
“你可有打开印石盒看过?”
“我打开来看到是印石就拿了出来。但是并没有注意里面有几方。”
“你怎么会没有注意到里面有几方?”
“库房里黑咕隆咚的,我一手还要拿着灯,就没有注意。再说我不知道数目不对,鄂姨娘让我去拿的时候也没告诉我盒子里该有几块印石,总之有印石就行了,说不定是老爷送旁人了呢?”
何姑姑又问:“刑部主事家送来的东西,是谁接的?”
两个穿金戴银的嬷嬷站了出来,一个是鲁嬷嬷,一个是马嬷嬷。鲁嬷嬷回的话:“我们那天在大门上当差,东西是我们二人接的。那天一共来了四个人,两个婆子两个媳妇。”鲁嬷嬷又说:“来人把帖子递上去留下东西就走了,夫人传话说请外边招待她们喝茶也没有喝。说是我们府里事忙,拿了夫人的赏钱就告辞了。”
何姑姑问:“东西可清点了?”
“当人面对着礼单子一个个点的。”
“可有记账?”
“有的。都拿来了。”马嬷嬷道,从怀里掏出一个账本和一个红纸礼单。
当下丫鬟们把礼单和账单送到何姑姑面前,何姑姑看了一眼,问:“账单上只写了印石一盒,为什么不写清楚数量?”
马嬷嬷道:“这,因为礼单上也是这么写的。”
“礼单是礼单,记账就该记清。”
马嬷嬷低头道:“是我们的疏忽。”
何姑姑又问:“刑部主事家送来的东西,是谁送到库房的?”
刚才的鲁嬷嬷回答:“东西是也我们送进库房的。”
“你们二人可有看清盒子里有几方印石?”
马嬷嬷道:“好像是四方。”
何姑姑又差人问垂花门外的小厮楠木。楠木道:“前日晚上老爷在和堂老爷一起吃的饭。中途让人去库房里拿印石出来。”
何姑姑问:“是谁拿出来的。”
楠木回道:“老爷把钥匙给了小的,小的哪里敢进二门,就把钥匙交给了老爷院子里的钱嬷嬷,钱嬷嬷拿出来的。”钱嬷嬷回答:“确实是我去拿出来的。”
“老爷和堂老爷将印石一方方的摆在桌上,让小的点灯在一边照着,就在灯下赏玩印石。小的看得真切,一共四方印石。后来老爷送了一方给堂老爷,又拿了一方自己留着。剩下的让人送回库房。”
“让谁送回库房?”
“回夫人姑姑的话,老爷还是将钥匙交给小的,小的转交钱嬷嬷,钱嬷嬷和赵嬷嬷去送的。”
“这次为什么要两个人?”
钱嬷嬷答到:“回姑姑,那时天已经黑了,就请赵姐姐帮着点灯一起去的。”
“如此说来,印石盒里面该有两个印石才对。”
楠木说:“禀姑姑,第二天一早老爷让人把昨天留下来的那一方也拿回去收着了。”
何姑姑点头。
这时熊老爷进来了,老爷身边的柏木拎着一个小厮,小厮咚的一声跪在垂花门外,柏木也跪下了。
熊老爷进来对众人说道:“印石找到了。”垂花门外的人将两个托盘递进来,夫人院里的冯嬷嬷褚嬷嬷接了,呈到屋内。一个托盘内是小小的一方寿山田黄石,和印石盒子里剩下的那块一般大小方正。另一个托盘上面是一个小布袋子。
柏木在垂花门外喊道:“老爷,夫人,小的弟弟他刚来不懂规矩,自作主张,请老爷夫人责罚。”
边上跪着的小厮也呜咽的喊着:“小的该死,小的见是书房老爷们用的东西,就送去外边库房了。都是小的的错。”
张夫人问:“这是怎么回事?”
熊老爷坐在椅子上叹气:“榆木不是去风翔府了吗,我院子里缺人。外面那小厮是柏木本家的弟弟,原先分在闲乐堂。那天那府里的人要来,柏木就推荐他来帮忙。当时将印石给让他放到库房去,他放到闲乐堂边上的外库房里了。”
熊老爷接过茶喝了一口:“刚我和堂兄带人在外面巡查,这小厮也在,进了外库房,印石就放在架子上。”
“那还有一方呢?”
熊老爷拿过布袋子打开摔在桌上,“被人摔碎了,藏在内库房的柜子角落。”
房中一时安静的可怕。
熊老爷站起来,对外面道:“我们不是苛责的人家。一块寿山田黄印石,谁摔的出来认个错。”
院子里静悄悄的无人回应。
“出来认了,我保证不责罚。”
院子里还是静悄悄的无人回应。
何姑姑也道:“老爷的话大家都听见了,谁摔的自己出来。”
依旧无人回应。
道枫几人在室内听着,余姨娘低声道:“也就是几个拿送印石的嬷嬷了。”
过了不知多久,依旧无人出来。
何姑姑问:“老爷,夫人,事情总跑不了出在几个拿东西的嬷嬷身上。要不先把几个嬷嬷关起来再审?”
熊老爷想了一会,道:“罢了。这两天库房里人进人出的,也未必一定就是她们。我也折腾不动了,这件事就过去吧。”又看向张夫人,“说白了还是库房管理不善。内外没个章程。府里差人手,你先找几个可靠点的,专门上库房看着,支了什么,存了什么都要有个记录。”
张夫人道:“要不我让秋杏和冯嬷嬷守着,两人都能写会算的。一个是府里的老人,一个是南边带来的。”
熊老爷道:“你看着办。”说着,熊老爷径自回屋,顺便捎上柏木和闯了祸的小厮。
张夫人独坐在堂中上首,一院子的人眼巴巴瞧着等指示。张夫人对何姑姑说:“让外边散吧。”
何姑姑对屋外众人朗声道:“老爷夫人宽宥,不忍心让大家一起熬着。都散了吧,谁摔的自己心里清楚。早点想明白认了。大家都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