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自己就要离开了,是不是应该先把狐妖的故事说完啊?不然对不起听众怎么办啊?还有那个多次见到的姑娘,我一定能再见到她吧!
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见过她很多次,不知为何,总觉得她有话要对我说呢……
最后一次在醉酒楼中说书,看着熟悉的镂花牌匾,看着柜厨中满满的酒坛子,看着忙前忙后的伙计们,宁瑜感慨万千,不知到了任职地,是否会有这么多热情的听书人呢,自己也能否像现在这般快乐呢?
桌子已经摆好,看官们也纷纷就坐,宁瑜却不急着开场,他先扫视了一遍看官们熟悉的面孔,想记住这些曾支持鼓励捧场的人们。苏家公子,王家婆婆,酒保小李哥,后巷小童,绣锦坊公孙大娘,张员外及夫人,还有……那个白衣女子!
“咳。”
宁瑜清了清嗓子。
“各位看官,此次是宁某最后一次在此地说书,翌日宁某将启程离开京城,还望诸君珍重。”
人群有些骚动,好生生的,怎么要离开啊?
“但为不辜负各位看官,本次说书的时间会很长,将未结束的故事讲述完毕……”
醒木拍桌,肃静……
“狐妖被除妖师设了陷阱,只要无人前来相救,等第二天太阳升起,则必死无疑……”
“……可让狐妖最想不到的,那个穿过黑暗,刺破迷雾前来救她的人,竟是那个当初被她的尾巴吓晕过去胆小鬼书生……”
“呆子书生为狐妖挡了箭,一箭封喉,一箭穿心……”
“他再也没有醒来,她也再也没有离开……”
……
狐妖与书生的悲惨爱情故事引人触动,人群中传来低低的啜泣声,宁瑜依旧讲述着,表演着,沉浸在话本故事之中……
不知自己是如何结束了在京城的最后一次说书,等宁瑜从情节中脱离出时,再抬眼,眼前只有那位白衣女子在关切的看着自己。
宁瑜有些茫然的看着白衣女子,四目相对,欲言无声……
“你为何要想要离开?在这里做个说书人难道不好吗?大家这么喜爱你。”
“公命难违,身不由己啊。”宁瑜也颇为无奈的感叹到。
“那,那也没关系的,我也要离开这里啦!但我相信我们能再遇到的!还有,我很喜欢听你说书哦!”少女明媚一笑,转身跑开了。
“诶……”
能够,再见到吗?可我还不知道你姓甚名谁啊……
阔别京城,一路走来,舟车劳累,风尘仆仆,可宁瑜倒不曾觉得苦。虽是远离了热闹繁华的京城,离开了熟悉亲切的家乡,告别了各色各样的美食,可毕竟没了老爷子管教,自然是可以自由了放纵了,想干啥干啥,不用再偷偷摸摸,至于官职嘛,这倒无所谓,反正清闲就好了。
想到这里,路途的遥远,反而让宁瑜觉得开心,越远越好啊!终于可以做个自由自在的说书人了!终于可以不受约束不被管着了!
还有一件事啊,会再见到她吗?她又要去哪里呢?这么一想,便想起少女明媚的笑颜,动听的嗓音,沿途的劳累也因少女的一颦一笑似乎缓解不少,就连马车外风景也变得可爱了许多。
翻山越岭,穿桥过河,历时一个多月,终于到达了任职之地。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宁瑜可不同,他是新官上任,不见影儿啊。
宁瑜初到任职之地,便被新奇事物所吸引,被风土人情所感染,也就顺势把父亲对自己的叮嘱抛在脑后了。
只见咱这新官儿官袍尚未脱下,就兴致勃勃的找了张桌子站在桌前说书,而他周围则挤满了好奇围观的人们。
“听说这张生要进京赶考,崔莺莺纵使万般不舍,也只得……”
宁瑜滔滔不绝地讲着话本故事,兴尽之余还加上了动作,时而啜泣,时而欢笑,一举一动惟妙惟肖,赢得满堂喝彩。
哈,这才是最有成就感的事儿吧!这不比做官有意思多了?宁瑜心里想着,眼光一瞥,瞥到了一旁一位身着白衣的女子,虽未露脸,但从背影来看清新脱俗,却有些似曾相识。宁瑜不由得怔住了,这女子,我是不是在京城中曾见过?会是她吗?宁瑜定了定神,继续讲他的故事。
宁瑜故意瞥向那女子,却发现那女子早已转过头来微笑着注视着自己,果真是她啊!
受女子眼神的鼓励,宁瑜讲故事也更起劲儿了。不多时,醒木一拍,在众人连声喝彩中,宁瑜焦急的用眼神去寻找那女子,终于在茫茫人海中寻到了她。宁瑜稍稍松了口气,还好她没有离开!虽然不知为何她也来到此地,但如此缘分还应把握住啊!
宁瑜取下腰间的象牙扇给自己降降温,又是满头大汗,如此狼狈去见人家姑娘可不礼貌。
甫一低头,再抬头,少女却不见了。诶,怎么回事?宁瑜懊恼的看了看手中的象牙扇,该死,我怎么就不盯着她!
一连几天,宁瑜都在说书时见到这位姑娘,但每次只要自己拿过象牙扇,女子便会消失不见,想要问名字的想法也不曾变为现实。
而宁瑜也是听说过许多妖魔鬼怪故事的人,再加上丰富的想象力和联想力,扇子?消失?宁瑜自然而然的把二者联系在一起,对此事也不免有些疑惑和好奇。
但宁瑜对这些玄幻奇异之事自然不会害怕,毕竟也算是半个和妖怪神仙打交道的人,可她是妖或仙?宁瑜对这个推测则持怀疑与好奇态度,他决定实验一下,看这女子究竟为何。
醒木一拍,嗯,她还在那里,宁瑜并没有像以往一样拿出象牙扇,而是拿起桌上的绸扇轻轻摇动,等待众人散去后走向那个姑娘。
“姑娘与我也算是故交,可姑娘却不曾告诉我芳名。小生见姑娘每日都来听小生说书,也甚是欣喜,今日终于得空,不知姑娘可愿意一同喝茶,谈天说地?”
浅执扇有些诧异,但并未多想便应允了。
二人来到附近的茶楼,边喝茶边谈天。
“我来此地,是来做官,想必姑娘也见到那日我所穿的浅绿色官服了,那姑娘又为何会来此地?”
“我……我也不过是跟随家人来此,能再遇到你,这真是很幸运的一件事啊。”女子笑意盈盈的看着宁瑜,眼神中却闪过一丝慌乱。
第一次会面,宁瑜并未冲动实验,他想,再等等,也许只是自己多想了。
接下来的日子宁瑜与浅执扇都心照不宣的在宁瑜说完书后见面,或聊话本传奇,或讲历史轶事,或谈诗词歌赋,每日交谈,都言有尽而意无穷。
而宁瑜在说书之际也自是没有忘记父亲的叮嘱,业余当官,造福一方。
有时在和浅执扇聊天时,便或多或少会提到些有关政务的事情,而浅执扇总能比自己想得更深一步,更谨慎更仔细,所执行的效果也更好。
这倒让他发现了新的事情。
原来?她如此了解政务之事?莫不是官家小姐?
饱读诗书,胸有经纬,又善解人意,她,怪不得如此令人着迷呢……
“水灾、旱灾自是关乎地方百姓生活生计,不可放任不管,赈灾、救济,二者应相互结合。”
“未可,除此之外更要从根本出发,清理淤泥,开凿沟渠,修筑水利设施,这样要比赈灾更有效!”
少女说的信誓旦旦。
“毕竟赈济百姓不是长久之计,若能解决忧患,长此以往,灾害的影响自然会减弱,也就不必担心灾祸会发生以及如何解决问题了。”
有道理哦……
“况且,你号召百姓们来参与清理淤泥,修筑水利等事宜,再给他们发放粮食和赏银,岂不更好?这么一来,人力也充足了,又能调动大家的积极性。”
是啊!
“那,那你这么眼光独到,不如以后帮着我好好治理这片地方吧!”
“哼,才不要。”
“不帮我的话我可就不说书给你听了哦!”宁瑜抓住了她的软肋,眯着眼说道。
“可,可你总不能总依靠我嘛,自己总是要会的啊……”
“放心啦,我会好好跟你学的啦!”
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