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官如实地翻译了王子的话,文武百官没想到这位王子会这么主动,面上或多或少都有些震惊。
晋国的皇帝又笑吟吟:“不知王子心仪何人,我可为你赐婚。”
那王子指了指郝澄的反向,然后念出了郝澄的名字。这还是郝澄亲自教给他的发音,不过王子念得不是很准,月不落帝国的人舌头都是翘起来的,发声总有种卷着舌头说话的感觉。
在听到对方口中这个名字的时候,郝澄的血液都凝固了,等到皇帝说了不行之后,她手脚才回了暖。
译官为王子殿下翻译:“郝澄已经有家世,自然是不能随王子殿下回去做妻主的。”
所有的大臣都看向了郝澄的位置,她们似乎是惊讶郝澄的艳福,有些臣子甚至三两个的窃窃私语起来。
月不落的王子便提出了一个交易:“我并不介意,也可以允许她将自己的丈夫一同带往月不落。为此,我可以以月不落帝国和晋国十年不战的合约做交换。”他嘴上说的十分大度,那是因为,只要郝澄敢真的把江孟真带过去,不等到船靠岸,江孟真就会一尸两命。
在展示月不落帝国的珍奇异宝的同时,她们还展现了自己的军事实力。那些军舰已经说明了她们的强大。晋国虽然和月不落帝国隔得远,但如果能够有这样的合约和强大的盟友,无意是一件对两国都极好的事。
比起两国和平,儿女私情和一些微小的利益就算不得什么了,她毫不怀疑,以此为交易,皇帝一定会同意的。而作为臣子,是不能抗旨的。如果抗旨,基本上只有死路一条。
在这一瞬间,郝澄的呼吸都要止住了,她的血液不是凝固了,而是在倒流,似乎所有的血都汇聚在脑部,一旦皇帝说好,她怕是自己会忍不住激动地站出去,拒绝这位王子殿下的好意。
郝澄捏紧了拳头,打定了主意,在译官翻译后,皇帝说出那个好字之前,她就站出去,总能够给出合适的理由的。
郝澄这么想着,就听得那个黑发黑眸的晋国译官将那位王子的话翻译了一遍,她面上的表情突然就变得很微妙。
皇帝身边的译官隔得比较远,她听得不是太清楚,但看口型,她和这位王子殿下身边的人说的是一样的话。
作为两国交流的译官,竟然篡改人家话的意思,虽然把晋国话翻译成月不落语言是会有误差,但这意思也差得太远了,这译官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因为这份惊吓,她一时间忘了上前,就听得皇帝皱着眉道:“不可以,我拒绝这样的交易。”
月不落的这位王子本是成竹在胸,结果却得到了皇帝陛下的拒绝。他一时愣住,试探性地又问了一遍,这次皇帝当然还是说不。
这是郝澄头一次觉得皇帝的声音这么悦耳动听,那决绝的一声不,多么的霸气,多么的令人沉醉,简直就是天籁之音嘛。
王子也是要面子的,何况这是他的婚姻大事。在大事上,他很是能忍,倒也没发作。只是在之后的国宴上表现得不那么有兴致,若有所思地看了郝澄一会,他便提前退场了。
郝澄哪里还管这什么节目,她的心思也不在这上面,等到宴会一结束,她便坐上回家的马车,还吩咐马车妇道:“尽量快些赶路,越快越好,走最近的路,不要撞到路上的行人。”
平常的马车为了稳,其实走得比较慢。郝澄这么一吩咐,马车妇就应了一声:“好的主家。”然后扬手重重地往马臀上抽了一鞭子,那马儿吃痛,撒开蹄子就疯了一般地跑。
一路颠得郝澄胆汁都快吐出来了,这马车里随着车身跳动的小物件就如同她跳动得厉害的心脏,起起伏伏。
一下了马车,她先是扶着车辙昏天暗地的狂吐了一顿,也顾不着旁人搀扶,第一句话就问:“正君呢,他在什么地方?”
下人道:“正君在书房呢。”
郝澄便用江孟真给她备好放在袖子口袋的帕子擦了擦嘴,稍稍整理了一下仪容便大踏步地往书房里赶,等到她冲进了书房,看着这那里安安静静地翻阅着书卷的男子,又看着他面带微笑地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肚腹,温柔地给肚子里还未定性别的孩子讲着故事。
一时间,她想要质问的话竟说不出口。等到江孟真发现了她的存在,她才走了过去,一屁股在江孟真的身边坐下。
江孟真搁下手里的书,很是温柔地道:“妻主回来的真早,在宴会上有没有吃东西?要不要我让厨房给你煮一碗面?”
郝澄摇了摇头:“我不饿。”她话音刚落,肚子便咕咕地叫了起来,毫不留情地出卖了她这个主人。
江孟真笑了笑,还是喊来了下人:“去让厨房煮碗面,再把先前温的粥送过来。”
这次郝澄倒没有多说什么,鉴于事情比较严重,等到下人把粥和面都送过来之后,她先是让自己的书童把人都带出去,把整个院子都清空。
确认人都走光了后,她沉默了一会还是说出了口:“那两个译官的事情,是你的授意?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是陛下知道了的话,这可是欺君之罪!”一个译官是她推荐给的礼部,就是站在那王子边上那个,那是江孟真为她寻的人。
陛下身边那个,怕也和江孟真脱不了干系,不然人家为什么这么煞费苦心的去帮她们妻夫两个。
她光是想想就觉得后怕,背上还激出来一身冷汗。
江孟真没有直接回应,反问她道:“那若是陛下应允那王子,你是不是当场就要站出来抗旨?”
郝澄道:“抗旨也没什么,只要我说的有理有据,陛下也只是不高兴。糟糠之夫不下堂,这种事情,我要是不同意,和那王子发展成一对怨偶,那答应比不答应可能会闹得更僵,陛下也会考量的,官场上没有陛下的器重我爬不上去,大不了这个官我不做了就是。你这样未免也太冒险了!”
江孟真却道:“谁说我是冒险,译官也是人,也会出错,更何况那音相似,听错了也不是太大不了的事情。”
“那怎么能一样呢,明明就差得很多!”郝澄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回忆了一下那两句话,晋国语确实差很多,但这两句晋国语翻成月不落的语言的话,两者间确实听起来很相似。
江孟真事情一向准备的周全,但她还是皱起眉来:“我听得很清楚,那王子说的是十年和平之约,若是为了这个失误没有成功。那两位肯定是免不了一死,我也会被打包了直接送到月不落帝国,作为咱们陛下讨好对方的礼物,你还是太莽撞了。”
江孟真嘘了一声,喝了一口自己的粥,示意郝澄看向桌子上那碗香气喷喷的面:“再不吃的话,这面要烂了,烂了的面条就不好吃了。”
吃重要还是正事重要,郝澄刚想说什么,“咕~”的长音又从肚子里传出来,她这一日都没有怎么吃东西,国宴上心不在焉,连水都没有喝,饿是早就饿了的。
她很是尴尬,便十分快速地吃完了一碗面,美食原本应该细细品尝,不过这面都快烂了,她也毫无胃口,吃什么都是味如嚼蜡。等到说完了,她又把话题转回来。
江孟真喂了一口粥到她嘴边,看着郝澄喝下,他才笑着道:“妻主放心便是,我给陛下送了一份大礼,绝对比那王子开出来的价码还高,只是要委屈妻主一回,明日你还要随我进一次宫。”
郝澄忙问他:“是什么大礼?”
江孟真摇头道:“妻主若真想知道,明日起来,一早便随我入宫。”
他神神秘秘的,郝澄却更加不放心了,有些急躁地看他:“宫里也没有那么好进的。”
他努了努嘴,示意郝澄看向桌子,上头放了一块玉质的令牌:“这是我今日进宫见太君后,他赏下来的东西,明日咱们就用这个,一同进宫。
郝澄拗不过自家夫郎,他怀着身孕,她也不敢刺激他。翻来覆去了一整晚,郝澄都没怎么能合上眼,一直到次日清晨,她就顶着这副憔悴无比的样子,和江孟真一道,拿上那玉牌坐车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