郕钰急步回至书房。梁元示意梁二宝等人退去。
梁二宝见郕钰满脸阴沉,便挥了挥手,示意一干人等退去,自己俯首出门将门掩了,侍立门外守着。
“纷披灿烂,戈矛纵横,唯有《广陵止息》。”郕钰转身朝梁元回眸一睨。
“久闻《广陵散》早已失传,世子侧妃怎会此曲!”梁元略有不解。
“《广陵散》随嵇康一并绝于世,至此失传。然往年游历途经边塞,闻言塞外亦传有《广陵散》孤本。”郕钰说。
“你可知这《广陵散》之由来?”郕钰问。
未等梁元作答,接着说:“相传战国聂政之父,为韩王铸剑,因延误时日而惨遭杀害,聂政立志为父报仇,入山学琴十年,身成绝技,名杨韩国。韩王召他进宫抚琴,聂政终如愿刺杀了韩王以报杀父之仇。”
梁元与郕钰对视一凝,似有领悟。
“你亲自私下去禅慧庵,查一查世子侧妃的身世。此事且不可让第三人知道。”郕钰说道。
“是。”梁元应声退去。
且说花月宫,璎儿闻声回至房中,见似锦抚琴,又惊又喜,亦眼含泪光哽咽道:“二姑娘不光武艺了得,琴艺更是精湛,璎儿倒是瞎操心。二姑娘若真心不愿留下,璎儿哪能勉强,可也不能伤了世子殿下的心。无论是相府还是荣亲王府,唯有世子殿下对二姑娘一片真心,处处维护。”
“许彦公子才处处护二姑娘周全。”瑞姐儿打断了璎儿的话,提着肉丝进来了。
璎儿瞪了一眼瑞姐儿,便走开了。
瑞姐儿上前将一卷小纸条交与似锦,似锦展开一看,竟是几句内功心法。回想许彦之前嘱咐,想必是让她修炼内功心法。想着便将纸藏于袖中。
田嬷嬷以照顾李嫣为名,留在紫霄宫。
自从世子殿下搬去书房,再没踏进紫霄宫半步。虽说李似锦必除,可世子殿下的心也不得不挽回。
彩云忙着给李嫣选金步摇,边说道:“世子妃如此花容月貌,真真是难为彩云了,戴哪个都好看,更难选了。”彩云见李嫣闷闷不乐,原本想着打趣一番。
李嫣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伸手拔下金步摇,冷笑着说道:“世子殿下这是打算永远不再踏进紫霄宫半步了吗?既如此,又何须这些。”
田嬷嬷上前,眉间旋即一簇,说道:“世子妃何必说这些气话。若是讲求缘分,也并非一切都靠偶然。世子妃何不多往荣亲王妃处走动,荣亲王妃一向是向着世子妃的。”
李嫣略带疑虑的看了一眼田嬷嬷,田嬷嬷亦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
“彩云,将金步摇插上。”李嫣眉眼带笑,似豁然开朗。
“是,世子妃。”彩云亦高兴的替李嫣将金步摇插上。
李嫣笑对铜镜,以手轻抚发髻上的金步摇,露出了原本的傲娇。
李嫣在田嬷嬷指引下,来到朱雀宫,给荣亲王妃请安。言语中虽未曾带一丝抱怨,竟是袒护世子殿下之言。荣亲王妃见世子妃如此善解人意,更觉十分喜爱世子妃。
“世子殿下自从之前去花月宫用晚膳之后便搬去了书房,再未踏进紫霄宫。”彩云撅着嘴说道。
“如此不懂规矩,谁许你插话?又如此说世子殿下,成何体统。”李嫣厉声说道。
荣亲王妃闻言,脸色一沉,心想:“又是这个李似锦。”
荣亲王妃起身拉着李嫣的手,面色沉浮不定,挤出一丝温暖的笑容说道:“好孩子,你受委屈了。走,这就随我去书房。”说着拉着李嫣朝书房走去,身后浩浩荡荡跟着一群人。
未至书房,便见郕钰急步走来,梁二宝领着众小厮,紧跟身后。见荣亲王妃拉着世子妃前来,心下自是明白一二。便上前给荣亲王妃请安。
“今日我与世子妃一同散步,没想到竟这么巧,在此处遇到世子,那我便将世子妃交与你,你可得好好与世子妃相处。”荣亲王妃眉眼弯弯笑说道。
郕钰垂眸一敛,随即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说道:“这么不巧,我正要前去练箭,恐怕不能与世子妃散步了。”
荣亲王妃拉起郕钰的手,将李嫣的手交到郕钰手中,垂眼抬眉意味深长的说道:“这是母妃的心愿。看着你们夫妻恩爱的过日子,才好让我放心。”说完抬眼期待的看着郕钰。
郕钰微蹙眉心,随即一缕轻叹,勾了勾嘴角,拉起李嫣的手说道:“那就劳烦世子妃随我一同前去,看我练箭。”说完拉着李嫣一道走去。
荣亲王妃看着两人如此美好的背影倒是颇感安慰。
李嫣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世子殿下拉着一道走,似乎忘了此前种种,此刻倒拾起了自尊心一般,心花怒放的欢喜。
经过转角,郕钰脸色一沉,放开李嫣的手,凑上去冷冷的说道:“你我之间又何必惊动母妃。只是母妃如此请求,我又怎能让她担忧。”随即附耳说道:“与你与我,实为荣亲王府与相府联姻,既然如此又何必在意真心或假意。你要你的世子妃之位,何必生出诸多事来。”
李嫣垂眸失意加之几分神伤,不自觉的身形一晃,彩云疾步上前扶住了李嫣。
郕钰高声说:“世子妃累了,送世子妃回紫霄宫休息。”说完随即转身便走。
彩云扶着李嫣缓缓走回紫霄宫。田嬷嬷见李嫣之状便已猜到原由。李嫣将自己所受之屈辱全都怪在李似锦身上,更狠毒了她。
郕钰来到练箭场,却无心练箭。便叫谭飞翼一起练剑。若大的地方静的只听到兵刃碰撞之声,郕钰出剑动作干净利落,但有些心不在焉。谭飞翼见世子殿下并未专心一致,便趁机挥起剑,快速的敲击了一下他的胳膊。
“殿下心中有事无心练剑,又何必让手下陪你练剑。若伤着殿下,岂不是手下的罪过。”谭飞翼说着,收回了刺向世子的剑。
“你可曾有心仪的姑娘?”郕钰问。
“自然有。不过,我已忘记了她的模样。”谭飞翼边将剑收进剑鞘边笑说。接着又说:“世子殿下若喜欢哪个姑娘,还有不赶着嫁给您的?哈哈哈。那她一定眼神不好。依我看,想嫁给世子殿下的姑娘都能排到郊外的梵音寺去了。”
郕钰摇摇头苦笑道:“可她不同,她只想逃离我。原本我自以为了解她,到头来,我竟对她一无所知。就连她是谁?我都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