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吃过晚饭时间差不多时,李纪晨一如既往的送世雪回学校。两人牵着手走在路灯下,世雪突然笑起来,跟李纪晨讲今天中午自己走错宿舍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在想些什么,就一个劲的往上走。我打开宿舍门看到里面坐着一个陌生的女孩,我还觉得很奇怪,又看到有一个人在洗澡间里弯着腰洗头,看着她的背影特别像我们宿舍的一个女生,我就想那个女孩可能是来找她的。我一边走进去把门关上一边跟那个女孩打招呼,当我想要把包放到床上的时候突然感觉好像哪里有点不一样,我环视了一周,看着那个一脸疑惑的女孩,我问她我是不是走错宿舍了,她不好意思地笑着跟我说‘可能是吧’。我当时特别尴尬,一边道歉一边赶紧退出宿舍。我看了一眼门牌号,宿舍号是一样的,只是我多上了一层楼。”
现在世雪想起这件事,依然能让她忍俊不禁。她一边笑,一边语不成句的把那件事讲完,才发现一开始认真在听的李纪晨并没有在听,而是在不停的左右张望。
世雪有些生气,她讲的那么绘声绘色,就是想要竭尽全力的把内心的那份开心传达给他。她也看了看四周,灰心散气地问:“你在看什么?”
“你有没有听到小狗的叫声。”李纪晨边说边四处张望。
世雪认真听了听,冷漠的脸上渐渐挂起笑容,说:“听到了。”
与其说孩子的脸是六月的天,还不如说六月的天是孩子的脸,这天气总是变化无端,说下雨就下雨。世雪和李纪晨在雨里找了好久才找到那只蹲在草丛里的小奶狗。世雪为那只小狗挡着雨,看着那双黑溜溜的眼睛,说:“好可爱呀。”
李纪晨用手扯了扯拴着小狗的绳子,说:“应该是被人故意扔在这里的。”他摸摸小狗,又说:“它至少被绑在这里两天了。”
李纪晨扭过头看着世雪问:“你讨厌狗吗?”
“啊?”
“如果你不讨厌的话我们就把它带回去。”
世雪笑了笑,看着满脸雨水的李纪晨问:“那我要是讨厌呢?”
李纪晨低头看着小狗沉默了一会,又看着世雪说:“我今晚先把它带回去,明天一早就把它送去宠物店。”
世雪原本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李纪晨笑,猛然间就凑过去吻在他的唇上。
世雪的举动让李纪晨傻愣愣的呆在那里,过了一会才问:“你的意思是你同意了?”
世雪比之前笑得更羞涩,她痴痴的望着李纪晨说:“我发现你越来越让我着迷了。”
这个人总是会有让她意想不到的一面。他蹲在那里不好意思的笑着,那是难得出现在他脸上的表情。世雪扯着他的衣服说:“赶紧走吧,不然我就要回不去了。”
李纪晨解开绳子,将外套脱下来把小狗包住,世雪接过去抱在怀里,两人快步朝学校走去。
他们一路小跑还是没有赶上门禁的时间,李纪晨看着惴惴不安的世雪说:“进是进不去了,回去吧。”
世雪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天还在下着毛毛细雨,李纪晨从世雪怀里接过小狗,牵着世雪快步朝前走去。
回到家里,李纪晨关上门对世雪说:“赶紧去洗一个热水澡,以免感冒了。”
世雪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冷得瑟瑟发抖,她摸了摸小狗的头,转身走进洗澡间。
她出来的时候,李纪晨已经吹干头发换好衣服,正坐在客厅里用毛巾擦着小狗身上的水。她裹着一块浴巾,来到李纪晨身边问:“我穿什么?”
李纪晨抬头看着世雪,他的心跳似乎突然加快了好几拍,他低下头继续一本正经的帮小狗擦着水,漫不经心的说:“你去我房间的衣柜里看看,先将就着穿一穿。明早衣服应该就能干了。”
世雪转身向他的房间走去,李纪晨看着那只呆萌的小狗笑了笑。
这是她第一次进他的房间,她谨小慎微地走进去找了找,发现李纪晨的衣服真的是太长了,不管哪一件穿在她身上,都显出一副拖天扫地的样子。
最后她穿了一件白色t恤,又在外面套上他的球服。她来到洗澡间门口,李纪晨在给小狗洗澡,她抱着手靠在门上说:“看不出来你还挺有爱心的。”
李纪晨抬头看到世雪的那一瞬间,完全没法控制住自己地笑了起来,笑得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他极力克制住自己,问:“你穿裤子了没?”
世雪尴尬的笑着,拉起衣服伸出脚说:“我穿了!”
李纪晨笑得说不出话,过了许久才清清嗓子满脸通红的说:“其实你可以不用穿裤子的,用一根绳子绑在腰上就可以去街拍了。”话音一落就又笑了起来。
世雪笑着冲过去站在李纪晨身后,弯下腰捂住他的嘴,说:“你是不是还要笑?是不是还要笑?”
李纪晨抬起沾满泡沫的手掰开世雪的手,抬头看着她说:“不闹了,不闹了,你去我床头柜的抽屉里把指甲刀拿来,我给它剪剪指甲。”
世雪挣脱李纪晨的手,把手上的泡沫洗净,甩着手上的水往外走。
世雪弯下腰准备拉开抽屉时,无意间看到了柜子上放着的相框,里面的照片看上去还有熟悉的感觉。
她看着照片缓缓地拉开抽屉,笑容慢慢在脸上摊开来。她没有继续在抽屉里找指甲刀,而是起身拿起那个相框端详着,就连照片背面的字迹都显得陌生又青涩。
李纪晨等了一会世雪还没过去,于是他拿起一块毛巾边擦着手上的水边往卧室走去,说:“你不会在我的卧室里也迷路了吧。”
世雪看着从门口走进来的李纪晨,笑着朝他晃着手里的相框。李纪晨也笑着朝她走去,从她手里接过相框,低头看着照片上的偶像。许久,她才笑着说:“其实那个时候我就喜欢你的。”
李纪晨抬头一脸惊讶的看着她,她继续看着李纪晨,说:“只是那个时候喜欢你的人太多,你又那么优秀,让我没有勇气靠近,所以我一直都没表露出来。”
李纪晨向世雪逼近,笑着问:“你现在不害怕了吗?”
世雪深呼吸一口,踮起脚尖,一双手环在他的脖子上,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只要你看我的时候眼睛里是泛着光的,纵然这个世界百媚千红,我又有什么好怕的。”
李纪晨露出他洁白的牙齿,用右手食指敲敲她的额头,说:“跟我来。”然后牵着她走进书房。
李纪晨从画缸里取出一卷字画,递给她说:“作为回礼,送给你。”
晚上世雪趴在床上,摸了摸那只白绒绒的小狗,给它盖上小毛毯,然后从床头柜拿过那幅字画,在床上摊开来。
那是一副写在仿古色宣纸上的行书。世雪伸出右手食指,用指尖顺着墨迹蜿蜒,游走在那纸行云流水般的世界里,她的脸上慢慢浮起甜蜜的笑容。
最后她对了对落款的日期,是六年前的七月十九日,是她在四中的毕业晚会上弹古筝的那天。
世雪笑着把脸埋在铺平的被子上,她不知道,睡在客厅里的李纪晨也在辗转反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