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奇怪啊,他是怎么被下的毒呢?”莫兰说着,又叹息道,“你不知道我爸有多损,居然在白至中的饮料中下了巴豆。结果害得自己在牢里待了几天。所以他才会一肚子火,非要你把这事弄清楚。”
对于岳父大人的恶作剧行为,高竞欲言又止,并很快转换了话题。
“我觉得白至中似乎是在分别找当天晚上参加派对的人谈话,但又避着施永安,好像不想让他听到。因为只要施永安出现,他马上就离开了。”高竞露出沉思的表情。
“我也有这种感觉,可这又说回来了,他姐姐白丽莎如果真的是自杀,他干吗要东打听西打听?难道白丽莎的死什么疑点都没有吗?”
“其实,还是有的。”高竞说。
“哦?”莫兰目不转睛地看着男朋友,难道他今天已经去调查过了?果然,他马上就证实了她的猜测。
“我今天去见过她的医生。她的医生说,子宫癌晚期并不是完全没有治愈的希望,而且白丽莎自己好像也打算接受全面的治疗。她还跟医生说,她准备写本书,她问那个医生,手术后大概什么时候可以伏案写作?化疗是否会影响记忆力?”
“看上去,她真的打算写本书啊。那她应该不会自杀。再说她也没留下遗书吧。”
“好像没有。但这也不能打包票,也许她回来后突然心情变得很坏。她们这些女明星不是都喜怒无常的吗?”高竞的口吻让莫兰觉得好笑。什么时候,他也成了女人专家了。
“对了,如果她准备出书,说不定会找出版社的编辑呢。”莫兰忽然想到。
“如果能找到白丽莎死亡当天全部的通话纪录,查找起来就比较容易了,但我这里资料还不全。”高竞说。莫兰发现,他一旦进入工作状态,马上就会从一个未成年人转变成一个成熟男人,说话的口气也稳重许多。
“没给郑冰打电话?”莫兰笑着斜睨他。
“没有。她倒是给我打了个电话。”
“哦?什么事?”莫兰马上问道。
“她叫我有什么事去问她,不要为难小李。”高竞叹了口气。
“那你是怎么说的?”
“我还能怎么说?我说知道了,就这样。”高竞说,“她叫我明天跟她一起吃午饭。”
嚯,这情敌还真有点勇往直前的势头,莫兰恼火地想。
“她约你吃饭,你怎么说?”
“我答应她了。”高竞停顿了一下,“我想过了,其实她自己也要结婚了,那次的事可能是我误会她了。她本来做事就比较大方。”
“她要结婚了?是她自己跟你说的?”莫兰半信半疑。
高竞“嗯”了一声,便低头看起手里的笔记来。
“你怎么知道她说的是真的?”莫兰反问他。
“这种事她没必要要骗我。”他抬起头说。
“她想先跟你做朋友!然后再从朋友发展到恋人!”莫兰朝他嚷道。
高竞呆呆看着她,闭上了嘴。
“我不会跟她做朋友的。我只跟她谈工作。”过了一会儿,他说。
“你们在哪儿吃饭?”
“就在警察局附近的那家咖啡馆嘛。”
“她请你,还是你请她?”
“我是男人,当然我买单。”高竞说着迅速瞄了莫兰一眼,“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去?如果你不让我去,我就不去了。”
“我才不管你呢。只怕到时候,她又要找机会为你服务了。”莫兰学着想象中郑冰的口吻一边说,一边用纸巾替他擦嘴,“哎哟,高竞,你看你都吃到外面了……”
“那我打电话回绝她好了。”他不高兴地推开她的手。
“既然答应她了,你就去吧。男人要守信用。”莫兰笑着说,“不过,乔纳说她已经跟分局的朋友说好了,也许今晚能把资料复印件带回来。所以,我才不稀罕郑冰的资料呢,你就舒舒服服地跟她约会去吧。”
“乔纳这么做好像是违反规定的。”高竞不想再提郑冰了。
“那又怎么样?反正现在有人保她。”莫兰一想到乔纳跟郑恒松的事,心里就很高兴,她真希望孤独的表姐能有一个好归宿,这样她如果跟高竞结婚的话,也会感到很安心。跟高竞恋爱后,因为不愿意撇下表姐一个人生活,她还曾产生过结婚后要跟乔纳住在一起的念头,但她没有跟高竞提起过,因为她知道,他一定很不喜欢她这个想法。
“他们还没成呢。”高竞对此好像没多大把握。
“你不是说局长大人找了我表姐五年吗?那他肯定很爱她。他们以后一定能成的。”莫兰不明白他为什么看问题总那么悲观。
“你说如果郑恒松知道乔纳违反规定,也会帮她吗?”
“那自然,有几个人像你这么木头脑袋的?人家都知道胳膊肘往里拐。”莫兰皱起眉头白了他一眼。
“可他还没向你表姐表白呢。”
“这种事,他自己知道该在什么时候说。你不用担心。”
“那你表姐对郑恒松到底是什么感觉?”他问道。
“恨之入骨。”莫兰用手腕支撑着脑袋,说道,“不过,这倒不打紧,因为女人从恨到爱变得很快。我担心的是,她对我表姐夫仍然念念不忘,这才是大问题。他们以前感情很好。知道吗?他们以前还有过一个孩子的,后来因为表姐不想要,就打掉了。他们想等过两年再说,结果谁知道,我表姐夫出去执行一个什么破任务就把命丢了。”
“乔纳的老公计小强我也知道,他是个好人,如果不是为了救同事,他也不会死。”
“对啊,我表姐夫人长得精神,又是个大好人,总是到处帮人家。他对我表姐也很好,我记得他们以前住3楼,每次他都背我表姐上楼呢。我表姐那时候经常买一堆排骨到我这里来,叫我做好再带回去。他们吵架也挺有意思的,我表姐说,表姐夫这人不会说话,经常越描越黑,总是害得她大发雷霆。不过我表姐这人很爽快,每次发完脾气,还没等我表姐夫反应过来,她的气已经消了,于是她对表姐夫说,好了,吵架结束!上床睡觉……”
“可是他已经死了。”高竞愣头愣脑地打断了莫兰的深情回忆。
莫兰抬头瞪了他一眼。
“大概我死了,你很快就会把我忘记吧。”她没好气地说。
“你说到哪里去了?你死了我还活着干吗?”他马上道。
这话听得舒服。
“嘿嘿,乖。”莫兰笑盈盈地摸了摸他的脸,像往常一样,乔纳在档案室挨到晚上8点才磨磨蹭蹭地回家。
本来姨父姨妈在家,她肯定得早点回去跟他们共进晚餐,可今天两位老人家凑巧去会老朋友了,而莫兰跟高竞肯定又在什么地方约会,所以回去也是一个人,不如在办公室的电脑上打会儿游戏。最近这段时间,她有空就玩这个,她自己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迷上以前向来嗤之以鼻的东西,也许是太无聊了吧。她想,我整天生活在垃圾堆里,连喘气他妈的都带着罪犯的臭气,真受够了。但是要她放弃这份工作,她也不愿意,因为不知道在哪里还能找到比犯罪档案更有趣的档案了。
今天下午6点多,分局凶杀科的文员小赵将她要的资料通过传真偷偷发给了她。小赵是乔纳的同学兼好友,两人的共同点是都嫁给了警察并都成了寡妇。只不过,小赵最近找了个转业军人,两人正准备结婚。
发完传真后,小赵在电话里轻声叮嘱乔纳一定要注意保密,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因为郑冰是分局的“霸王花”,如果让她知道,她的饭碗恐怕就难保了。
“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帮你干的,你可不能害我。”小赵说。
“你放心,我办事像保鲜袋一样密封。”乔纳满口答应,心想只要你小赵管好你自己那张嘴就行了,我这边根本不可能有别人知道。为什么呢?因为我职位低微,没人会注意我,而且收传真的时候,我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只除了,那个死猪郑恒松和另一个人从她身边走过,就再没有别人了。但那头死猪当时正忙着说话,根本就没注意到她,所以,应该万无一失。
她自己又安慰了自己一番,随后准备去吃晚饭。
她拐过街角,穿过熟悉的一排饮食店,准备找家小店进去吃一顿。走了一圈后,她挑中了最后那家桂林米粉店,上次吃桂林米粉就是在今天中午,一天中两次跨入同一家店,也不知道这算不算生活单调。
“喂,来一碗猪舌米粉,再加个荷包蛋。”她粗声对店伙计吩咐了一声,便坐到店铺的一角。现在这时间,店里是最空的,只有她一个客人。她放心地拉开包拉链,从里面拿出那几张传真件看起来,就当饭前解闷吧,总比报纸好看,她想。
可她刚看完第一张,手上的资料就“哗”的一声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抢走了,她浑身一惊,抬头一看,竟然是郑恒松。
她刚想骂人就忍住了,她知道在这种时候开骂实在太不明智了。人家现在是握有她把柄的郑副局长。
郑恒松在她对面坐下,表情严肃地一一翻看完那叠资料。乔纳的心不断往下沉,心想,这下完了,这下完了,这死猪一定会把这事告诉他那“霸王花”妹妹,那小赵的命运可就凶多吉少啊,唉……对不住你了,小赵。
郑恒松一言不发地看着资料,随后将它们放在一边。
“你想怎么样?”乔纳冷冷问道。
“我想来碗凉拌的。”他说着,便吩咐店伙计,“一碗凉拌的,浇头跟她的一样。”
乔纳斜睨着他。现在,她倒不好拂袖而去了,因为对方的手里还攥着小赵的工作呢,自己丢了工作倒不打紧,她可不希望好朋友为她牺牲。
两人的米粉差不多同时到。
“请吧。”郑恒松若无其事地对她说,然后自顾自先吃起来。
乔纳板着脸看了他一会儿,只得拿起了筷子。
这顿晚餐对她来说味同嚼蜡。
但她还是在五分钟之内把一碗米粉吃了个精光。当她抬起头时,发现郑恒松碗里的米粉几乎没动,他没说话,只是自顾自低头吃着,好像在想事情,又好像在故意磨炼她的耐心。乔纳觉得他吃起东西来,那细嚼慢咽不慌不忙的样子,就好像是在参加“谁吃得最慢大奖赛”。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乔纳一边在心里骂人,一边耐着性子等了他二十分钟,他的碗里竟然仍旧有大半碗米粉。
“喂!你吃得也未免太慢了吧!”乔纳终于忍不住抱怨起来。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
“我的胃和食道都有点问题,所以要慢慢来。”
难道他得了胃癌或者食道癌?乔纳心道,那你就该积点德,少他妈的管我的闲事。
“你的胃是什么问题?”她冷冷地问。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放下筷子,正视她:“走吧。”
“上哪儿?”乔纳充满戒备地抬头看着他。
他招呼伙计过来。
“多少钱?”
“十八块。”
“等等,我自己付!”乔纳刚想拿钱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