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想到,第一个告诉我孤儿院的消息的,竟然是我妈妈。
一夜没有睡觉,天快亮的时候,我们几个人才先后睡去,我是被电话铃声惊醒的,拿起手机发现是妈妈给我打电话。
“左龙,你还没起床吗?昨天晚上,孤儿院里出现了一个天坑,整座楼都陷到天坑里了。你现在方便不,方便的话妈妈想来看看你。”
我妈是小学老师,从小便对我十分严格,很少会和我这么和蔼地说话,我让她到宾馆的餐厅来,我们一起吃早餐。
拉开窗帘,我发现今天的天气很奇怪,现在才是九月中旬,临汐虽然在北方,但是气温也应该在十几度,可是今天却有点冷,而且天空中是密密的云层,似乎随时都可能下雨。
我刚洗刷完,小鬼便从玻璃瓶里跑了出来,他对今天的天气似乎特别满意,不管我怎么赶他,也不愿意回到玻璃瓶里去。
我设身处地想了一想,如果让我窝在那么一个半个拳头大小的地方,也会不舒服,便没有再勉强他了。
胸口有两个心脏在跳,让我的感觉十分怪异,不过感觉到自己全身从来也没有过的力量充盈感,我还是很满意的。
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昨天回来以后,我并没有向三搞他们提起自己吞了一个心脏的事,也许,是自己觉得也很怪异吧。
自从和我在一起以后,郑东方从来也没有睡过觉,可是今天他却坐在墙角垂头睡过去了,我知道是因为昨天晚上和那些怨灵还有树根战斗,他的消耗过大。
从床上拿起一床薄被披在郑东方的身上,我抱着小鬼来到了宾馆的餐厅。
妈妈给我打完电话不过十来分钟,我进餐厅的时候,她竟然已经坐在里面了。
我问妈妈怎么来得这么快,她笑笑说今天没有坐公交,打了一辆出租,我嘀咕了一句:“十几公里呢,难道说今天红绿灯都坏了?”
妈妈看到我抱着小鬼,似乎十分吃惊,问我这是谁。
我告诉她是我在迁西的时候在路边捡的一个孤儿,因为同命相怜就把他带在了身边。
我以为妈妈会怪我不把这事告诉她,可是她只是很勉强地笑了一下,嘴里低声说:“有个伴也好。”
妈妈没有多说什么,等我坐下道:“左龙,你现在已经毕业了,也该找工作了,今天快点回济南,看看有合适的工作吗找一个。我和你爸商量好了,你毕业了我们了没有负担了,我们已经订好了一个去欧洲的旅行团,今天就坐飞机去旅行。”
我刚取了餐回来,听了妈妈的话不由一愣,手里的棕子滚到了桌子上:“昨天我见你还没说要出国,怎么这么急?”
妈妈不自然地一笑:“其实我们早就报了团,护照什么的都办好了,只是看你这次回来有事,没有告诉你。”
好吧,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操劳了半辈子了,为了我这个养子也可以说是尽心尽力,出去转转也是好的。
我没有想太多,也许因为身体里两个心脏消耗太大,我感觉特别饿,就一个劲地猛吃,妈妈却好像满腹心事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默默地看着我。
我们母子二人对面而坐,妈妈那个背了十几年的皮包就放在旁边的凳子上。
小鬼自然是不能吃这些饭的,我就任他抱着我的腿转圈。
忽然,我听到“咔咔”的声音,就像小孩子吃糖豆的响声,低头一看,小鬼竟然拉开了妈妈的背包,从里面找到一个小瓶子,自己旋开了瓶盖,拿出一颗颗黑色的豆豆放在嘴里嚼着。
妈的,这个小鬼,嘴里连一个牙齿也没有,怎么嚼出“咔咔”的声音的?
妈妈看到小鬼手里的瓶子,忙一把夺了过去塞进包里,嘴里向我解释道:“最近担心你,老是睡不着,这是我在医院里拿的安神药。”
我并没有细想,只是抱起了小鬼,想要从他的嘴里把药丸抠出来,可是他的嘴巴里冰冷无比,几乎把我的手给冻伤。
我妈的脸色很难看,给我说了一句:“你听我的话,今天就快点回济南!”
然后背起背包就走了,似乎有什么急事一般。
我看着妈妈的背影,心里忽然有一种怪怪的感觉,这个背包我妈背了十几年了,现在看起来,竟然还像新的一样,真不知道是用什么皮做的,这么耐用。
吃完饭,我回到房间里,发现郑东方他们全都起来了,并且收拾好了东西,看到我回来,小辣椒脸色严肃地对我说道:“走,我们回济南。”
刚才我妈让我快点回济南,现在小辣椒又这么说,郑东方也没有任何的反对,让我十分不解,可是我还是和他们一起离开了宾馆,进了车子。
车子上了路,我终于相信了自己预言的能力,因为这一路上,竟然是绿灯高悬,一个红灯和黄灯都没有遇上,我们经过每个路口,都看到左右两边停着满满的车子,可是我们走的这条路上,除了我们的车子,没有一辆别的车。
那种感觉,就好像整个临汐市,都在为我们送行一般。
妈的,怎么怪怪的?大人物下葬的时候,好像也是这种待遇吧?
一路上,郑东方的眼睛一直盯着天空,我这才注意到,天空中那些厚厚的云层,竟然随着我们的移动缓缓移动着,似乎天空中有一个眼睛,紧紧盯着我们。
我的心里一紧,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没有人回答我,大家都像变了哑巴一样。
车子一直开出去二百多里路,天空才慢慢放晴,暖暖的阳光照在车子上,我的心里为之一暖,小辣椒也似乎舒了一口气,缓缓把车子停在路边。
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我有一种重回人间的感觉,我能看出来,三搞他们也是一样。
我不知道在我和妈妈吃饭的那十几分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小辣椒他们都选择了尽快离开临沂。
怀里一轻,小鬼再次消失,我忽然想起他从妈妈的背包里找东西吃的事,便问三搞,小鬼会不会吃人类的药丸。
三搞也是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对说,鬼是绝对不会吃人类的东西的,他们喜欢阴气,所以只会吃一些阴气极重的东西,比如说在孤儿院的时候,他会吸怨灵的怨毒之气。
三搞问我为什么会问这个,我笑笑说没什么,只是怕自己喂错了小鬼东西,三搞便没有再多问。
我们五个半晌无语,我不问他们也不解释。
忽然,唐元明指着东边的方向说:“我回家要走这个方向,就不和你们去济南了吧?我从这里下去,打车去最近的车站坐车回家看看,很久没在家了,我有些想家了。”
三搞点了点头,我们都没有挽留唐元明,他就从路边的护栏上翻了下去。
然后我们又上了车,一直开回济南。
刚进济南市,三搞就对小辣椒说:“在这里停下吧,我要打车去蹲马桥转转。”
然后,三搞便下了车,我们都没有多说什么。
走在高架桥上,小辣椒问我要去哪里,我问郑东方是不是要离开,他摇了摇头,脸上是一片毅然之色,像壮士赴死的那种表情。
我笑了笑对小辣椒道:“你就把我们送到我的学校附近吧,我和郑东方先找个地方住下,明天我就去找工作。”
小辣椒点了点头说也好,车子再往前开,下高架桥的时候,小辣椒忽然轻声说:“你没事的时候,就打我电话吧。”
我点了点头,然后小辣椒把我们送到了一个小宾馆,她就开车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