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发害羞起来,双手绞着锦被,脸红的要滴下血来,接下来的话说不出口,可那意思已是不言而喻。见帝王久久不出声,她开始显得微微不安,怯懦地问:“臣妾服侍皇上,不知可有……什么不妥吗?”
“不妥?爱妃可知这是哪里?”轩辕北眯眼瞧着映月,声音徒然一沉,但见映月微愣,随即那张通红的小脸刷地变成惨白。
这里是武瑶宫,天子寝宫,未经传召连正宫皇后也不得进入,帝王一般不在此临幸妃子,嫔妃即使经召前来侍寝,也绝不可留宿。
眸光里凝出细细的冰碴:“就算朕昨夜临幸与你,事后你为何不传宫女内侍前来伺候?”
映月瞧着帝王紧锁的眉头呆愣不语,眸中若隐若现地浮出一抹哀伤,随即换上一连惧怕的神情,瑟缩地道:“那是因为……因为臣妾见陛下睡得沉,怕惊扰了陛下……”
“就算朕睡死过去,你侍寝之后为何不自行离去,你可知嫔妃不得在武瑶宫内留宿,竟还留在宫内与朕同榻而眠,龙床也是你能睡的么?”轩辕北眸光一沉,声音越发冷了,出口已变成了低声质问。
映月本是他的妃子,又初经人事,如此这般本不该责怪与她,只是他心中说不出的恼怒,俊眉狠狠蹙着,面上挂着几分羞愤与悔意,而无一丝愧疚。
他是皇帝,是不会错的,错的,永远是别人,纵是酒后乱性,错的也是面前的映月。
要怪就怪,她在雨中里碰上了他;要怪就怪,她偏要跟着他回这宫殿;要怪就怪,她在他倒霉的时候还来触他的眉头!
更何况,他着实感到自己被愚弄了,这是他最痛恨的事情。
映月轻咬着下唇,一张小脸泫然欲泣,也只得忍住那声哽咽,低首道:“臣妾……该死,请皇上赎罪。”
说着已要下榻请罪,身上犹自裹着锦被,扭动中露出床单上一抹刺目的朱红。轩辕北当下浑身一震,如遭雷击,薄唇紧民,再说不出话。
许久之后,他似十分疲惫,绷紧的背松跨下来,颓然地挥了挥手:“罢了,你回去吧,叫和顺和玲儿进来。”
映月如蒙大赦,又见他神色微微缓和,暗自松了口气,连忙起来着衣,连着动作也轻松了许多,素色裙摆落地,踩着绣鞋移出殿外。
玲儿紧接而入,上前为帝王梳洗更衣,轩辕北站着不动,目光地落在寝殿的大门上,若有所思地问:“昨夜是你当值?”
“正是奴婢。”玲儿将龙袍的下摆抚平,跪在地上为他整理裤脚。
“见月昭仪久不出寝殿,为何不进来唤醒?”
帝王冷静的声音自头顶滚过,丝毫听不出喜怒,玲儿手上一停,随即将头压的更低,颤声答道:“皇上明鉴,奴婢在子时和丑时来唤过,只是……”
她没往下说,轩辕北了然地哼了一声,瞧着道空空的殿门,心头被愚弄的感觉更胜。
“皇上。”和顺上前长长一拜,“彤史已记录完毕,不知是留……还是不留?”
“不留!”帝王想也未想,甚是无情。和顺心下明了,又问:“那皇上可还有其他旨意?”
轩辕北垂眸往他身上扫了一眼:“你说封赏?”
和顺垂首默然,嫔妃侍寝后,多少都要有些赏赐。
“封赏……”玲儿起身为轩辕北带上玉冠,又开始理顺明黄的垂穗,头始终低垂着,不敢去看一眼,只听见帝王在轻轻念着这两个字,似乎在慎重地思考。
映月得到的赏赐,是一碗去子汤,还有二十个巴掌。罪名是无视宫规,殿前无礼。
执刑的内侍太监奉旨下了死力,几乎将映月一张白皙细腻的脸蛋打烂。
武瑶宫夜寝,本是何等荣宠,加上轩辕北已许久没有招寝,此事清晨便已在各宫传开,可是随之而来的二十个耳光,就让这无上荣耀生生变成了天大的耻辱。
“好无情啊……”红月得到了消息,对空长叹了一声,雨后空气里透出泥土的清香,于是深深吸了两口:“嫔妃犯错,几个板子也就罢了,从未听说扇耳光的,这让映月以后还如何做人。”
脸,一个女人、特别是宫中的女人,最珍惜最重要的东西,轩辕北竟然毫不留情地让人打了上去,这意思便是,息映月已经没脸,并且再不需要这张脸。
这二十个巴掌,宣告着映月从此再得不到君王的眷顾。
“听玲儿说,月昭仪拼死不肯喝那碗去子汤,两个宫女摁住就灌,最后被太后拦了下来,做主允她不再服药。”陶夭一边观察着她的脸色,但见半点异样,心中不喜反忧。
红月正在喝茶,闻言轻哼了一声:“太后关怀子嗣,也可以理解,若一月后映月并没有查出身孕,只怕日子会更难。”
“皇上也没再多说什么,若是月昭仪真的有了身孕,大人准备……”陶夭凝眉,面目复杂。
红月用杯盖推开茶里的碎末,薄唇触碰了一下感到茶水已凉,终是嫌恶地放下。
红月用杯盖推开茶里的碎末,薄唇触碰了一下感到茶水已凉,终是嫌恶地放下。话锋一转,问道:“你觉得映月是个什么样的人,相貌才智心性,各方面的。”
“陶夭不敢妄言。”
“但说无妨。”
陶夭遂低首道:“平心而论,月昭仪美貌如花,但并非绝色,宫中姹紫嫣红,宁后淡雅如兰,也别有一番风流,而月昭仪掩在万花丛中,实难艳压群芳。至于才情智慧,陶夭孤陋,未曾听闻月昭仪有何过人之艺,虽然知书达理,只怕也平平无奇。不过从月昭仪入宫至今,倒是一直恪守本分,未曾有过失仪之举,言语行事都十分单纯坦率,看来心性似乎不坏,只是人心隔肚皮,月昭仪的为人,陶夭看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