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是珍珠,很大颗的。”
莹白的珠子映着阳光撒发着柔和的关泽,轩辕北看出是极好的南珠,比他冠冕上的只略小一些,也十分珍贵,正在疑惑,又瞥见不远处还有一颗同样的珠子。
和顺走出几步再次捡起来,又发现了第三颗,于是就顺着捡起,这时听见草丛后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大惊之下护到帝王身前,厉声喝道:“什么人!”
这一声过后,沉寂了片刻,只听草丛哗啦一声,从里面钻出一人,扑到地上。
“奴……奴婢……参……见皇上……”是个宫女,头颅压的死低,已是吓得浑身发抖。
“你在找什么?”瞄见她指尖的泥土,轩辕北注意到她手里正攥着半串珠链:“手里的东西,举起来看看。”
宫女忙高举双后,将珠链奉到帝王跟前,后者招呼和顺前来比了比,确实是一样的珠子。便问怎么回事?
宫女瑟瑟开口:“奴婢……奴婢日前给皇后娘娘穿一串珠链,奴婢愚笨,在珠间用银丝盘花相连,惹了娘娘生气……又……不小心扯坏了链子,珍珠掉落,奴婢……正在找……”
不过几句话已经快要哭出声来,轩辕北刚想打发了,瞥见那链子的盘花,觉得有些眼熟,恍然想到映月的耳饰也是这样的花样。
“你可有给月昭仪打过首饰?”
“奴婢给月昭仪打过一对耳饰。”
“你叫什么名字?”帝王随口一问。
宫女将头压的更低:“回皇上,奴婢姓舞,叫玲儿,大家都叫奴婢玲儿。”
玲儿……
帝王的声音一下子冷了:“抬起头来。”
宫女瑟缩了一下,慢慢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的容颜。
玲儿,红月的宫女,记的吗?
江祈的五月中旬已经入夏,夜间微微凉爽,清风兴起一池碧水,清月的倒映微微晃动。女子素白的绣鞋踢起石子,石子投入池心,月影破碎,随着水波荡漾,映着纱灯昏黄柔和的光芒波光粼粼。
水面渐渐恢复平静,女子又再次踢下一颗石子,将场面重新搅乱。
“你在烦躁。”清冷平淡的嗓音从身后飘来,池中水波意外地重回平静。
女子长睫低敛,看着水中的明月重新拼合到一起,淡淡地道:“是有些焦虑。”
“说来听听。”
“忽然感到不知所措。”她微微侧头,露出半边柔和的轮廓:“今日入城,没看见轩辕北亲自迎接,松了一口气。感觉像是自己还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
男子挑挑眉,上前一步与她并肩而立:“你的目的是什么?”
“……”
“你从前与人决斗,最先想到的是什么?”他忽然这样问,女子微微一愣,有些疑惑,略略回忆了一下。
“打败他,赶出神兵山庄,别打搅我和外公的生活。”
江寒雪默然:“决斗的时候,只有始终坚信自己会赢,才能够取得胜利。”他顿了顿:“最先坚定信念,然后再想对策,刀客面对对手不会有所畏惧,心中没有一丝犹豫,手里的刀才是最锋利的。”
夜风拂动女子随意散落的发,清凉的湿气扑上脸颊。伸手将吹乱的发丝别到而后,顺势挑起一缕来把玩,一边幽幽说道:“心中没有意思犹豫,莫非你出刀都不给自己留下回转的余地?”
江寒雪摇头:“真正的刀是没有余地,更加收不回的。”
“看来我们的理解不同。”素知他不要命的刀法,没有争论下去,红月反而显得有些开怀:“不过我同意你的话,先下定决心,我所有的行动就将目标一致。”
江寒雪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女子斜睨着他,月华如水,忽而兴致大起。
“不如我们过一招?”她提议,见男人默然地抽出长刀,自己也从袖中滑出短刃,摆开姿势。
“悠着点,这里可是贤王府,比不得驿馆。”带着北玄的使者团来到瀛都,不会立即面见轩辕北,但也受了最高规格的接待。贤王澈是江祈自轩辕北之下的第二号人物,他的府邸,自然也是重兵把守。
江寒雪收紧下颚,不过点到即止的切磋,两人已不知有过多少次,他刀锋低垂,无招无式,自然也无招可破。
红月将刀刃横在身前,虽短短一尺,却将周身要害守得风雨不透,纱灯淡黄的光晕映在眼中。
他们都在寻找对方的破绽。
一只飞燕掠过池塘,清风拂来,纱笼微晃,女子眸光一闪,踏出一步,短刀横砍而出,却是一道森寒刀气。
破!
江寒雪却是纹丝不动,刀气堪堪擦着头顶擦过,直向着背面池塘对面一棵银杏的树冠而去。
枝叶摇摆,哗哗有声,树叶飘落,一道人影飞掠而出,寒光流转,竟然也是长刀向天,纵挥而出,刀气相接,空中有爆破之音。那人借力顺势跃到一丈之外,一道白芒同时杀到眼前。
江寒雪右手持刀,当头劈下,对方横刀相格,却是啪地一声,随着手中刀刃断成两截,江寒雪的刀,眼看就要将他的天灵盖砍个粉碎。
红月大急,想叫他抓活的又哪里干得上,却见江寒雪的刀刃堪堪停在那人头顶半寸处,映着月光,可以看见他的刀刃上缠着几丝极细的银线,蜘蛛丝!
这转瞬之间,他刀下的亡魂已出逃升天。
“哪里逃!”红月眸光一厉,抬手袖口银光暴涨,飞出一轮明月,飞速旋转,低掠过池,竟然将水中月影劈成两半。而后滑向天际,紧跟一道银色清辉,直朝着已跃上屋顶之人的背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