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白日毒眼的恩怨,他已对面前这人恨之入骨,此刻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莫郎!”韩御风冰冷的声音自耳旁滚来,莫郎却不为所动,直到韩御风叫了第二遍,才一把推开手里的人,却没注意手里的力道。
愿挨一个趔趄扑倒在地,接着夜色掩饰,目中闪过一丝狠戾杀意,随即被愿挨扶起,拍了拍身上的衣服。
韩御风望着那两人,声音从容平淡,下巴却绷得死紧:“敢问二位小哥,军师此举所谓何意?”
愿打冷哼了一声:“什么所为何意,这些畜生鬼叫吵了我家姐姐睡觉,我们做弟弟的自然还姐姐一个好眠。”
“军师现在所在何处?本帅要见她!”韩御风再没了耐性,拿出元帅威严,军令如山。
愿打愿挨依旧不为所动:“不好意思韩元帅,今日已晚,我家姐姐睡了,元帅有事不如明日上午在议会厅一聚。”说完见韩御风瞬间阴沉的脸,又补充:“我家姐姐可是女子,住在此处已经颇有不便。元帅若如执意要此刻相见,恐坏了姐姐的清誉。我们姐弟只好回国都复命,这军师谁爱当谁当去,反正我们无能为力。”
这话说得极重,韩御风一口闷气挤在胸口,愿打愿挨已经挥挥手走了,只留下城头冷风,将在场的将士吹的由里到外透着心的凉意。
第二日上午,一众将领早早在议会室等着军师前来,足有一个时辰,愿打愿挨才前来传话,说军师宿醉,议事改到下午。众人大怒,又不敢多言,只得散去。
午饭后已入了未时,众人回到议事厅,却看一那道黑影站在桌前,低头看着沙盘。
韩御风带着众人上前,女子往旁挪了一步,见大家静默又满脸欲言又止,首先扯开银铃般的嗓音:“韩元帅想知道什么不妨直问。”
韩御风看了她一眼,只见自额定垂落的冒沿微微晃动,别开眼不敢再看:“本帅只是想知道军师昨夜所为的动机。”
女子闻言轻笑:“韩元帅为何不猜猜看?”
“还请军师明示。”
自沙丘上拔下一面小旗丢在一旁,原本那上写着“张近”二字。“敌军右翼先锋张近已在城外叫嚣一月有余,他并未带着大队人马,韩将军为何容忍至此?”
“你这个蠢女人!谁都知道张近张远是亲兄弟,张近死了是小,张远摔着几万人马打过来可怎么办!”韩御风没说话,莫郎出面叫道,没想女子听后反而赞同地点了头。
“来了才好,就怕他不来。”幽幽说着,转身面向青缨卫,后者立刻打了个寒战:“去把张近的尸体栓到城头鞭尸暴晒。将那一百多离军的盔甲脱下来,我们有事要做了。”
“军师,都在这里了,军师要用吗?”校场上,指着地上一堆铠甲,程刚实在摸不着头脑,便提出令人拿去清洗。
哪知女子听后断然摆手,凉凉地吩咐:“放在不必清洗,还劳烦程将军在军中挑几十个身材瘦弱的来此,本军师有事交代。”
“……”程刚看向韩御风,韩御风也猜不透用意,还是点了点头。程刚领命,不多时便带回一派士兵,等着军师训示。
女子来回巡视了几遍,见那士兵纵然瘦弱,个子仍然十分高大,不觉有些郁闷。她指了指地上一堆盔甲:“这些,能换上的都换上。”
程刚这才有所了无,北玄的男儿一般比较高大粗壮,江祈离军士兵则相对矮小,只有脱去厚重的棉袄才能强行塞进去,但这在北玄二月的天里是会要命的,因此才要挑些本来就矮小些的士兵。
不过至于为何要换上离军的装束,程刚就猜不透了,一边纳闷地下了令,连着自己也换上了。
乒乒乓乓地一阵忙活,女子看着面前已经改头换面的几十人,满意地点点头。“程将军,你带着这些人出城,城外往西十里有一处山沟,你们去把那里的黄羊尸体都清理出来,皮毛能用就剥下来,不能用就找一处空旷的地方烧掉吧。”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不只是程刚,连韩御风都忍不住皱眉:“军师此举到底所为何意?我等愚钝,还请军师明示。”
女子不语,斗篷帽沿虽掩住了大半张脸,但从露出的唇线勾起的弧度可以看出此刻还颇为愉快。众人没心欣赏那精致的下巴,只待她说明原委,这时青缨卫奔入校场。
“报,张近尸首已鞭笞白下,挂于城头。”
女子轻笑,道了一个好字,转身对着程刚:“程将军,若此刻是再不动身,怕是入夜前就回不来了。”
北玄冬天的夜能冻死人,程刚还想说什么,被韩御风制止,吩咐他照做。
对于女军师的怪异命令,韩御风觉得很怪异也很新鲜。十里外那个山沟他也知道,可他实在想不出和战事有什么关系。
程刚得了军令,愤愤不平地去了,直到入夜才回来,已是满身狼狈,冻得牙齿都冻得打颤。
“妈的,离军的破玩意儿也不知是什么做的,沉得要死还不保暖。”一把将头盔摔在地上,竟然把黄土的地面砸出一个坑,坚硬程度可想而知。他大概是实在冻坏了,一向比莫郎稳重此刻也暴起粗口,抬头没见那个快折腾死自己的那个鬼女人,怒火蹭蹭地蹿上心头,一时没有没有忍住:“那鬼娘们儿呢!”
嘴里不干不净,被前来的愿打愿挨听个正着,仗着黑夜掩饰从袖中掏出一个什么,一把丢了出去,正好落在程刚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