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瑾诧异。
“必是那日尉迟凌见形势不好,带走了映月和轩辕桀。”见轩辕瑾更加诧异,红月只笑笑道:“你把玲儿叫过来问问便知。”
玲儿是轩辕瑾埋在轩辕北身边的眼线,如今升了侍女长,跟不多时便入了殿,跪在两人面前。
“你把当日映月在武瑶宫和轩辕北的事说说,便是映月怀了孩子那日。”
“是。”玲儿应了一声,便慢条斯理地说起来。
原是那日映月配着轩辕北回了武瑶宫,轩辕北失魂落魄,只想大醉一场,便叫映月去取酒。映月对他是痴慕的,偏偏又不得宠爱,时日久了,心里也不知作何感想,专门回宫取了自己的女儿红。这女儿红都是父母在女儿出生时埋在地下的,待女儿出嫁时挖出来饮用。这酒可是映月满满的心,一路抱在怀里,生怕洒了一星半点去。
但想想她是如何进宫的,是息封贤舍了另一个女儿,用那么一点点的功劳换来的,她心底到底是欢喜多些、还是凄凉多些,旁人都不得而知。
当时玲儿在武瑶宫中当值,映月抱着酒坛子往寝殿去,又吩咐玲儿准备醒酒汤,玲儿见守夜的还有和顺公公,便听命去了。
“奴婢那时见月昭仪神色古怪,便吩咐了外殿的宫女去取醒酒汤,奴婢自己则站在寝殿和外殿门廊里梁柱的后面,却见侍卫长尉迟凌前来求见皇上,与和顺公公说了什么,和顺公公便急急地去了。这时尉迟都尉进了寝殿,带了约么一盏茶的时间,神色慌张地从里面跑出来。这时宫女也取了醒酒汤,奴婢往寝殿送,月昭仪又说陛下已经睡下了,过了许久之后,才见和顺公公回来。第二日,皇上便名人赏了月昭仪二十个耳光。”
事情到这里已经不言而喻,轩辕瑾听得饶有趣味,玲儿说完后,他眯起眼睛,似回味了一阵,笑道:“也就是说那尉迟凌和映月有奸情,且是在皇帝寝宫里行的苟且之事?”
当然这并非重点。
“还有就是轩辕桀不是轩辕北的儿子,而是映月尉迟蓝田玉种?那这样我还找他们做什么?”
红月闻言,嘲讽般地看着他:“那你说就要让他们一家三口这么去了?”就算轩辕瑾真有这么大的气量,她也没有!
果然,轩辕瑾摇了摇头:“官兵在瀛都搜了三天也没有找到,想必他们已经逃到千里之外了。不如我们打个商量,若你能找到他们,我就把那三个人全权交给你处理,如何?”
“映月可是我的亲妹妹。”
轩辕瑾显得毫不在意:“可她也是拼命拖你后腿的人,你可是个有仇必报的女子呢。”
好一个有仇必报,红月闻言笑了起来,不能否认轩辕瑾说进了她的心里:“借我一队精兵,五天之内,我定把那三条漏网之鱼给你揪出来。”
这事便这么定了,正要离去的时候,红月又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我问你一个问题。轩辕明浩可是你的孩子?”
轩辕瑾一愣,随即浮上一丝愤恨地神色:“谁知道,宁秀儿入宫前我确实十分中意她,幽会过几次,后来她入宫不久就诊出了身孕,我也就此事问过她,她说这孩子是我的,我才会那般信她的。可是现在想想,八成就是轩辕北的种,要不怎么会这么骗我呢。”
深夜,忠国侯府。
正是万籁俱寂,偌大的宅院显得分外冷清,月如银盘悬挂中天,洒下清辉照亮些许飞檐翘角勾勒着夜幕的轮廓,死寂的冷湖泛着幽幽的波光。
主楼正厅内亮起两盏淡白的纱笼,依次照亮朱红镂花的长窗,一套两侧排开的梨花木桌椅和案几上青灰色软绸布暗花桌布,以及跪在大厅正中一个单薄潦草人影。
息封贤坐于堂上的正位,目光沉痛,那张粗犷而布满沧桑的面颊被光线分割得两边明暗分明,半晌之后,缓缓地道:“映月,你不该回来。”
闻言女子单薄的身子微微抖,将怀中的婴儿往怀中紧了紧,苍白的薄唇轻轻抖开:“爹爹救救他吧……”
“你……”息封贤痛心疾首:“映月,息家早就完了……爹真不该把你送进宫。”
“女儿自进了宫,就从来没有后悔过,女儿不管他是九五之尊,还是平民布衣,女儿只知道他是我的夫君,若是他死了,女儿也不想活了……只是苦了我的桀儿,他还这么小……”映月哭倒在地上,素净的脸上布满了泪痕,一边轻抚着怀中婴儿粉嫩的脸,孩子随即动了动小嘴,吐出一串细碎的水沫。
看着如此的这样的女儿,不知是痴情还是痴傻,息封贤想骂,几次张了张口,却终究什么也骂不出来,最后只化为一声重重的叹息:“你如此对他,他心里却何尝有过你。”
“求爹爹救救他吧……”
“当初允你进宫,便是看在爹爹在寿宴上那一点功劳,你却只做了一个小小的昭仪,在宫中受尽白眼。就算后来怀上孩子,他却对你不闻不问,更在你生产时决然而去,孩子生下来后,他又看过哪怕一眼……更别说这个名字,你叫桀儿日后情何以堪?”
这些话句句都像刀子戳过来,映月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只一味地苦求:“求爹爹救救他吧……求爹爹救救他吧……”
“而今他已经被废,轩辕瑾势必要斩草除根,你既然与尉迟逃了出来,听爹一句,跟他一同去吧。”
“求爹爹救救他吧……”
“爹看得出来,尉迟对你是真心的,他对桀儿也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