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要搜什么!”终于忍无可忍,她上前质问,贤王澈只是沉默着不发一语。
这时一名侍卫自内殿奔出,手中托着一个青绿色的瓷瓶,跪呈在轩辕澈眼前:“启禀王爷,这是在紫美人床铺下找到的!”
“大胆奴才,竟敢私闯本宫的寝殿!”息紫幽见着那瓷瓶,眸中闪过一丝惊恐,率先发难,不想贤王澈只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活像一把刀子刮在脸上,吓得她魂飞魄散。
轩辕澈接过那小瓶,递给身边的人,息紫幽这才注意到那人一身枣红的朝服,竟然是宫中太医。
太医拔开瓶子的木塞,凑到鼻端闻了闻,又倒出一粒黑色药丸,放在嘴里细细嚼着,片刻之后,突然双目一沉。
“王爷,是鼠蹊草的解药!”
息紫幽的脸上浮着一片死灰,强撑的镇定瞬间土崩瓦解,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
轩辕澈将解药给那名唤金秋的宫婢服下,待人醒后,立刻提出大牢严刑审问。酷刑之下,那宫婢却仍对投毒一事终于招供。
原是一次她给幽兰殿送膳时与紫美人闲聊了几句,临走时得了一点打赏,见有好处可拿,她之后便常往幽兰殿走动,一来二去与紫美人熟稔了。后来紫美人说云岚殿有一个执事宫女的缺位,可以向内务府推荐她前去,条件便是替她做一件事情,之后又拿出许多银两给她,因着云岚殿的俸禄比御膳房高处许多,自己又急需用钱,终于决定铤而走险。
金秋哭破了嗓子,称之前息紫幽一再对她保证,说那药绝不是毒药,只是让云帝出丑的泻药,皇上见云帝出丑一定会龙颜大悦,绝不会怪罪她。这等谎话,她也是财迷心窍、一时糊涂才肯点头答应。
轩辕澈拧着眉听完,当即调了内务府总管前来盘问。其实息紫幽不过是个失宠妃嫔,品级又不高,内务府总管权利不小,哪里会看她的面子。一问之下,果然当日息紫幽用银钱进行贿赂,为金秋谋了这么一个职位,可谓煞费苦心。
至于她这么做的动机,无论轩辕澈如何盘问,息紫幽就是不肯说。
但是事已至此,必须要给云国主一个交代。
内务府总管因受贿赂被革职查办,宫婢金秋被乱棍打死,而她的家人对此事毫不知情,却也连带着全家流放。至于主犯息紫幽,身份不尴不尬,轩辕北决定将她交与凤宫弦处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凤宫弦得知案子的来龙去脉时,正在昭阳殿中小憩,听闻主使者竟是轩辕北的妃子,也不由有些疑惑。他琢磨了一下,问:“这个息紫幽朕没有一丝印象,难道她与朕有仇?”
“她与陛下无仇无怨。”红月正站在凤宫弦身边,自那日投毒一事,武烈再不信任这皇宫之内任何一人,非要与她轮流看护,她守在白日,而武烈负责晚间。此刻凤宫弦正挑眼看着自己,她冷笑一声,说道:“与其说是有意加害陛下,不如说是她想帮自己一把。”
“怎么说?”
“息紫幽是个失宠的女人,没有背景靠山,如果不能得到君王的眷顾,注定只能霉在这深宫里。”顿了顿,转而问到:“陛下想想,为何她选择少见又慢性的鼠蹊草投毒,而又在宫中准备了解药?”
凤宫弦似有了然:“她想毒倒我,在轩辕北焦头烂额时再出面解毒,以引起他的注意?”
红月默然。
凤宫弦那厢突然哈哈大笑:“肯定不会成功吧……她到底是个什么女人,胆子比天大,脑子却比猪还蠢……”
他笑的畅快,却没看见同室的女人袖中的双手攥的死紧。
“她是一个贱人!”一时竟没有忍住,她牙缝里挤几个字,咬得嘎巴作响。
凤宫弦的笑声停止,目光定在她的脸上:“你和她有过节?”
红月察觉失态,撇了撇嘴。
“如果陛下恩准,我想亲自处理那个女人。”半晌后,她又恨恨地道。红月恨息紫幽,那个她曾经真心相待的妹妹。
过节?
那就算是过节吧……
息紫幽偷走了她的工书,换得了轩辕北的临幸,也让她失去了最后的筹码和时间。
息紫幽在她的宫殿里、在她的床上,与她的丈夫在一起,给了她此生莫大的羞辱难堪。
她的好妹妹啊……
果真是个贱人!
“你打算怎么办?”凤宫弦撑着头,懒懒地问。
“我的打算……”红月想了想,笑:“当然是折磨她,让她,生不如死。”
将紫幽天牢里提出来,不过是凤宫弦一句话的事。
这天一片乌云罩在瀛都城的上空,遮天蔽日,低的几乎压到屋顶,从清晨开始天色就是暗红的,是正酝酿着一场大雪,空气里没有一丝风,却奇冷无比,似乎每吐出一口气,都能听见热气凝结的声音。
厚重的铁门在地上拉出刺耳的声音,跳跃的火光在地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不断扭曲明灭。
来人一步步走进,扯下肩头的黑色斗篷,直接坐在了中间的太师椅上。她往四周看了一圈:“人呢?带上来吧。”
她身后的人一身藏蓝朝服,宽额丰面,浓眉俊目,表情肃穆冷峻,打眼一看,便知法度森严。
柳炎点了点头,从角落的阴影里站起两个大汉,只着了红色的褡裢,露出满是横肉的粗壮胳膊,得令出去一个。过了一刻,身旁响起哗啦哗啦的锁链声,一个女人被带到红月面前。
她挑眼瞧着,息紫幽只着了白色的里衣,沾了几根枯黄的草叶,黑发披头下来,头上手上双脚都戴着重重的铁索,每走一步都异常吃力,被身后的大汉推了一把,双膝一软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