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会客厅。
“什么!”武烈霍地站起,满脸震惊之色。只眨眼的功夫,心思已转了几圈。陛下何时受过伤?他怎么想不起来。
“陛下的伤并非一两日的光景,但他体内的真气却绵长有力。将军习亦是武之人,应该明白,不管是何种内功,真气渡到他人身上,只要人体可以承受,就算一时会有损伤,但真气会被慢慢化解,与自身内力相溶,绝不会损伤筋脉,然而陛下的内伤却是长期内力对冲的结果。”红月安坐与位上,手边木几上一杯清茶,冒着淡淡清香,却是动也未动。
武烈亦是心思缜密,闻到此处,不由脸色一白:“你是说……”
只有一种可能,便是有人在不断给凤宫弦输送真气,也只有新灌输的真气,才能“绵长有力”。
可会是谁呢,是好心误伤,还是蓄意谋害?
以结果来看,这人显然没干好事。
“而且恐怕连陛下自己也无知无觉,否则他会自行运功调和。但能做到如此神不知鬼不觉,这样事情一两次也许可以,这么长时间就……”红月低声出言,玉指点上眉间轻揉,忧心忡忡,沉吟道:“那可是皇宫啊……”
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天子寝宫,再地给皇帝输送真气,连续几年都不曾被人察觉,甚至连凤宫弦本人都没有一丝感觉?
简直荒谬!
武烈在厅内来回踱着,越想越是心惊肉跳,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红月看着那道高大焦躁的影子,冷冷清清地道:“将军若是同意,我想唤陛下的近婢来,问一问这几日陛下的起居,毕竟我去采药之前,一切还算平静。”
武烈负手而立,目光如炬扫过女子,见她坐的四平八稳,双手交叠放于膝上,端的是早已深思熟虑成竹在胸,终于点了点头。
当下两人入宫面圣,说是面圣,可凤宫弦一倒,不管宫内朝中全听着武烈一人说话。凤宫弦有一亲信,凌华宫总管德安公公,听着大将军传召,不敢怠慢,亲自到外殿叩见。
说到凤宫弦这几日,过的与往日无异,除了按时服用红月开的药物,破天荒的上了两天朝,除此之外便是一日三餐,在寝宫中临幸宫女,还有听神庙弟子弹琴。
“听琴?”柳眉一挑,红月打断他的话,“陛下喜欢听琴吗?宫中也有乐师,为何会让神庙弟子弹琴?”
“夫人有所不知,陛下脾性刚烈,总感到心情烦躁,情绪大起大落,常不能支持,对身体损害极大,恰好神庙有一曲《清心咒》,可平静心情,解人忧愁,是以大祭司命弟子每月前来为陛下弹奏此曲,为期三天。”
“哦?那这次陛下昏迷不醒,之前听琴了吗?”
“陛下正是那日夜间病倒的,当日上午已经听过琴。”
红月了然地哦了一声,心下已起了几分怀疑。
侧头望向武烈:“将军可以把那位神庙弟子请回来吗?就说陛下已醒,想要听琴。”
武烈一愣,虽不知她在打算什么,但还是下了令。
没过几日,那名神庙祭祀出现,竟然还是为年轻美貌的女子,背上背了一张乌黑古琴,看似十分沉重。
红月简单问候了几句,便将人带入凌华殿,隔着帘子焚香煮茶,待做完,向着纱帐轻轻一拜:“那民妇告退。”
听着帐后传来一声闷哼,红月莲步飘出寝殿。
女弟子坐在案前,过了好一会,她闭上双眼,抬起手臂,一个清脆的音符自指间流出。
哪知此音未落,不知从哪里飞出一柄刀,寒光闪过,速度奇快,已经滑到了她的脖子上。
女弟子正要惊呼,这时明黄纱帐中间穿过一只手,在轻轻抬起,帘子便滑到一边,武烈从里面走出,看着女子清秀的脸,忽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果然是你。”
武烈咬牙切齿,恨不得将眼前的女子撕成两片。
方才琴音想起的一瞬,室内出现一顾绵长浑厚内力,虽若有似无,但仔细查探下,分明可以捕捉的到。
女子想要站起,又瞥了瞥肩头上的血红短刀:“武将军,你这是何意?”
红月冷笑:“琴弦乃金石所制,灌注以内力,与刀剑何意,你竟敢行刺陛下!”眉目一转,说话间已有一排御林军进入殿内,将两人团团围住。
女子见状,一张俏脸惊得惨白,竟是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
“算你识相。”红月收刀入袖中,居高临下,冷眸如冰:“年纪轻轻却有如此深厚内功,神庙弟子果然身手不凡。”
便是她,多年来利用弹琴之便,将真气灌入凤宫弦体内,因着《清心咒》有麻痹之效,加上焚香安神,连他本文也未察觉。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武烈沉声问道,见女子呆滞地摇头,挥了挥手:“将她压入天牢,待陛下醒后发落。”
看着两名侍卫将女子押走,红月望向武烈,对他点了点头。
此事已牵扯神庙,事关重大,确实不能草率处之,如若君王与神庙的关系恶化,是动摇国之根本的大事。
只是神庙向来是皇室的忠实拥护者,何以做出谋害君王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可若说是这女子的私怨,也是断然不会令人相信。
眼下当务之急,便治好凤宫弦,让他来主持大局。否则,这女弟子连审都审不得。
“陛下的伤病,还要仰仗夫人。”武烈大约是太过急切,颇有些抓到救星的感觉,言语间也恭敬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