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诛地灭”这一个组织,谁也说不清存在了多久,只知里面高手如云,竟做些与人卖命的勾当,里面只有一条规则……强者居上。谁的身手好,杀技高,谁就位居高位。红月深知其中厉害,便开口询问:“那依你之见,若把他们三人聚在一起,我们也一齐出动,会有几成胜算?”
“这……”星灭犹豫了一刻,目光游移在楚逍遥与江寒雪之见,楚逍遥受伤未愈,尚不知有几分战力,那江寒雪一把长刀当真厉害,但若以一敌众,只怕力不从心。
红月不等她想好,便说出自己的主意:“我的意思是,你将他们三人引到这里,由我们料理干净,剩下四堂杀手群龙无首、一盘散沙,自然不在话下。”
“这样不行的。”话音方落,便遭到否决,这个主意仅仅听着星灭便觉得太过冒险。“那三人不会轻易上当。”
“你就说你找到了楚前辈,为了《忘情天书》,他们自会倾巢而出。”
“可是他们对我早有戒心,不会相信我的话。”
“他们会相信的!”这时一言不发的江寒雪蓦然出声,说话间已站起身来,两步来到星灭眼前,冷冷地看着她:“我会让他们相信的。”
话音落,寒光闪,一瞬间,铺天盖地的寒意充斥着山洞。随着砰地一声巨响,女子的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一片雪花,飘落在火焰旁,慢慢消融。
江寒雪把星灭砍了个半死,直接丢了出去,尽管外面大雨瓢泼,但她若没有自行回去本事,大概也活不到现在。
天明时雨停了一个时辰,红月和江寒雪便趁机出去给楚逍遥寻些草药。山路并不陡峭,只是那本就十分松软的土地被雨水一泡,越发泥泞,一脚踩下就要深陷进去一般。红月在山头找了一会,绣鞋一圈上全是泥土,甩也甩不掉,裙摆也被一尺高的草叶刮出道道污痕,最后只找到几株止血草。
江寒雪走过来时,正见她不死心地掸着裙子,样子纠结极了。“不如去河边洗一洗,顺便把这个收拾一下。”他抬臂晃晃,手里的东西扑腾了两下,竟然是一只兔子,颜色乌秃秃的,但是看着很肥。
这是事情红月是做不来的,来到河边只自顾自地洗漱,江寒雪待她完成便将那兔子清晰干净,放要开膛破肚,却忽然被红月制止。
“小兔子真可爱,就叫云团好了。”五指捋着柔顺的毛皮,想不到这小东西洗干净竟和天上的云彩一般,抱在怀里又软又暖,乖顺讨喜极了。
“你喜欢小动物?”江寒雪瞧着她欣喜的摸样,揪着小兔子的耳朵戏玩,那表情俨然如少女般,明艳地像一朵杜鹃花在枝头摇曳。
他愣愣地看着,一瞬间,好像很多的往事在心头涌起。
待女子抬眸相视,那双痴妄地眼,又转而避开。
红月忽然很想问他想起了什么,动了动唇,却说道:“我以前养过一只猫,总也长不大的品种,皮毛又软又细,也是雪白的,取名叫雪团。后来雪团死了,被人拔光了毛,下进锅里和着一条黑蛇炖成一蛊汤羹,那香味飘了老远,半个宅子都闻得见。”
江寒雪轻啊了一声,“怎么这样……”
她那时不过七八岁的年纪,母亲已经过世,父亲偏爱映月,连句安慰的话也没有。她至今也不知谁干的这事,但心里总觉得是映月,虽然一点迹象也没有。
当时,有那么一瞬,她竟然偷偷地想,总有一天,要让映月和雪团一样的死法。
她抬头看了看天,鼻端捕捉到一丝雨前的气息:“又要下雨了,我们回去吧。”
“嗯。”
“我没有问过你,你和‘天诛地灭’有什么恩怨?”一边走着,红月仿若不在意地问,感到身侧的男子身体一僵。
“他们杀了我娘。”江寒雪沉声道,似乎极力克制,压低了声线。
这样的答案,也在她意料之内,但亲耳听到,也不知为何会有些心酸。她想,大约是因为自己真心将他当做朋友。
“可他们是杀手,替人卖命,背后总有买家。”
江寒雪摇了摇头:“自发的,他们觊觎我家的刀法。”
红月明白了,“天诛地灭”自出现以来,便热衷于两件事情,敛财和收罗武功秘籍。看来江寒雪一定要报仇的,既然如此,她也没有必要客气。暗暗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将“天诛地灭”连根拔除。
不过,是在她利用完之后。
果然又下起雨,到了第二日入夜才停下,然而乌云还未散去,天空里没有一颗星,茫茫四野,看去尽是黑幕笼罩,再无一物。忽而有阵阵山风吹过,带着云泽少有的凉意,拂起一片淡淡的光晕,朦胧地看不真切,却是天地间唯一的亮。
红月轻轻嗅着雨后的清香,素白的绣鞋在稀软的土地上点了点,而后足尖点过一块硬石,掠下山头,来到平坦开阔的草甸上。
呼哧一声,身后穿过一条火线,红光冲天、气势汹汹,热滚滚地气浪扑上背心,刮倒了整片青草,女子脚下的影蓦然拉长,凌乱仓皇。
火线急窜,甩到身前,摆开阵势,四周一个个扭曲的影子慢慢立起,好似妖魔鬼怪,张牙舞爪地将她围困其中。
女子亭亭而立,身披一袭轻纱般的白衣,火光下犹似身在烟中雾里,周身笼罩着一层轻烟薄雾,似真似幻,实非尘世中人,除了如瀑的长发垂下,全身雪白,当世艳极无双。她怀中抱着一只雪白的兔子,用柔滑白皙的掌心轻抚着,那姿态,当真有如月宫里的嫦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