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凤天岚送回宫,凤天宁却没急着回王府而是去了凤央宫。
门被推响的时候,凤天骄眼皮都没抬一下:“滚出去!”
来人却似乎未听见,脚步声越渐近了。凤天骄这才抬起头一看,呵……
“来做什么,不是再不进朕的凤央宫了?”
想起前段时日,就是在这里,来人与自己大吵的一架,实在记忆犹新看见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凤天宁看着御座上威严庄重不可一世的帝王,而脑子里浮现的是那个为了她一夜白头的凤天骄,她重重的跪下一头磕在地上。
凤天骄确实惊到,眼神微闪却没有动作只是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想起她的前科……凤天宁别告诉朕你还不死心。
“皇姐,天宁知错了。”
凤天宁头依旧磕在地上,一字一字真诚至极。自从重生以来她没有一日好过的,在凤天岚面前她不能她不敢暴露自己任何不好的情绪,可是在看到这样的凤天骄时,她克制了许久的慌张愧疚那些复杂心情通通有些压抑不住了。
凤天骄终于还是起身,过去将人拉起来,看着她通红的双眼。
回忆般道:“你十三岁随朕出征,受了一身伤回来,朕与岚儿这些年总觉得愧疚于你。尤其是岚儿,所以我们都宠着你由着你。朕这些天总在想,若宴会时你真的也求朕将岚儿嫁于薛谦的话,朕该如何。岚儿的性格,想必不会拒绝你的。”
凤天宁说不出话一把抱住了凤天骄:“皇姐……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傻丫头,你不是没那样做么。所以皇姐真的很高兴,可是……你告诉皇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皇姐不知道,你为何突然转变如此之大?”凤天骄着实有些担心。
凤天宁站直身子摇摇头扯出个笑容:“没有发生什么,皇姐,真的,就是突然想通了,然后回头看自己做的事,觉得愧对皇姐。我不该跟皇姐吵架,不该不听皇姐的话,不该让皇姐跟二哥伤心……”
凤天骄说服不了自己相信她,自从她昏倒后醒来整个人跟换了个人一样,可是她又无比确定这个人就是自己嫡亲的妹妹,她甚至把她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遇到的人做过的事说过的话事无巨细都查了个遍,也没找出什么特别的,难道一个人真的可以一夜之间改变如此之大,她暗自纠结万分。
可是如今看着眼前这样的凤天宁,她又觉得,不如罢了,她依旧不信她的说辞,但也不深究了,现在这样没什么不好,不说便不说吧,她总归还是自己的的妹妹没错,那不如当一切未曾发生过,让她做回从前的凤天宁。
“阿宁,皇姐与二哥永远不会怪你,无论发生过什么。”凤天骄一笑,看着眼前又要红了眼睛的丫头:“都过去了,莫哭,朕的安王可不能这么丢脸。”
凤天宁心下的震动比发现自己重生时更甚,她们是真的从没怪过她,无论她上一世做了多少让人失望的事……过去的已经无力再挽回,可现下她还可以……没人比自己更幸运了。
缓了缓自己的情绪:“嗯,不会了。”
看着她似乎平静了些凤天骄道:“好了,天色这么晚了,陪朕用晚膳去,今日便在宫中歇吧。”
凤天宁歇在自己从前的宫殿里,第二日早早去上了朝,下朝后又去晴岚殿蹭完了早膳才悠悠准备出宫回府去。
昨日与凤天骄一番发泄,她知道她的那位皇姐未必信了她的话,可是皇姐的态度却是放过她的,这让她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
宝云早早便在宫门外候着了,回府路上车马行至一半却忽然下起了暴雨,风吹起车窗的帘子左右翻动。
这雨下得急,大多人都来不及回去而挤在路旁的屋檐下暂避。
突然一手将车帘掀起,凤天宁喊道:“停。”
“王爷,怎么了?”宝云赶紧将车马拉住。
街旁布庄的屋檐下,挤满避雨的人,人越挤越多,一位素衣的公子已经被挤到了边缘,身旁的小侍不停朝一个方向张望似乎在等什么人来接。
将车帘放下,她知道她不应该管,可是凤天宁看着他被挤得都要站不稳……
“去接白公子到车上。”
突然的命令宝云愣住,白公子?哪个白公子?可她哪敢问,一双眼睛四下搜索终于看到右边布庄下躲雨的,那不正是白家公子白倾,连忙翻出备用的伞一路小跑上前。
过了须臾还不见人回来,凤天宁不得不又掀起窗帘望过去,那人也正望过来,然后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这时候在倔什么?
她也想一走了之可是脑子里总会出现这个人从前虚弱咳嗽的画面。真的是……
宝云瞥眼瞧见自家王爷下了马车淋着雨要往这边过来,吓得飞奔过去撑伞。
在他面前站定:“倔什么,上车。”
白倾也没想到她会直接过来,只是还是摇头:“不必劳烦王爷,相府的人想必也快到了。”
凤天宁有些生气,可是见他半个肩头都已经被雨水沾湿又忍了下去。
相府离此地可没有那么近,凤天宁已经懒得跟他计较这个,一个倾身靠近他耳边:“我不介意抱你过去,你要是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就自己跟我过来。”说着做了个伸手的动作。
白倾吓得往后退去,一脚却踩空在台阶上,眼看要倒凤天宁便刚好一手把人带到了怀里,待人站稳她才退开一臂的距离,手却是没松而是顺手抓着人朝了马车过去,不容拒绝。
人就这样被带到了车上。
“去相府。”
“是。”
一路两人都是无话,凤天宁倒了杯热水塞到他手里让他暖手,不料马车却突然颠簸了一下,热水溅出来洒在白倾手上。
“你怎么驾车的?”凤天宁怒道。
“王爷恕罪,实在雨天路不好走。”宝云战战兢兢答道。
凤天宁也知道不能怪她,没再追究。拿掉白倾手里的杯子看着他白皙的手上烫出了红痕,叹气,遇见这人她总是想叹气:“这热水溅在手上,你就不知道疼?”
这人从上车就一言不发,被烫到也没反应,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倾回过神来,只是一笑:“没事,没多疼。”比起面前这个人,这点算什么疼。
即便握着热水他的手还是冰凉,凤天宁看着他半边湿透的衣服于是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盖到了他身上。
白倾第一反应又是要拒绝,凤天宁懒得说话直接强硬给他披上:“自己什么身子不知道吗,受凉了要怎么办?”
白倾面上镇定,脑子却是一团乱,他不知道她怎么了,她何时这么关心自己的身体了?
呆呆望了望她,收回视线终究只说了句:“多谢王爷。”
此后一路两人再无话。
凤天宁偏头看他,白倾的样貌真的是极好的,脸色如玉,眉目如画,容色清丽,气度高雅,那双眼睛星辰一样明亮,当真是比画里走出来的还要好看。
的确是能与二哥齐名的美人,不过是他身上的气质比二哥要冷冽许多,可就这样一个人,偏偏对自己动了心,她不懂,前世自己一颗心都在薛子染身上,对他可谓冷淡之极,从不曾了解过他,等她想要了解的时候却早已来不及。
如今细想来,他喜欢自己什么呢,要多喜欢竟能得他生死相随?
“王爷,白公子,相府到了。”
不知道凤天宁的思绪,白倾被她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有些坐不住,宝云适时的声音才拯救了他。
顾不得礼节匆匆出了车厢扶着侍从下了马车。凤天宁看着他仓皇而逃的样子笑出了声,我有那么可怕?
白倾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转过身看向凤天宁:“今日多谢王爷了。”说着作势要将身上的衣服脱下,却又被一只手制住。
“怎么就这么倔……”凤天宁叹气般说道,前世她就想这么问他了,这人真是……
“一件衣服而已,快回去吧。”说完没再停留,直接叫宝云驾车走了。
白倾却迟迟没有进去,一直看着凤天宁离开的马车直到不见。
“公子,进去吧。”
白倾晚上还是发了热,但是来得快去的也快,到早上已经没事了。白泽不放心第二日下朝的时候还拖了陆乘来看。
陆乘走后白倾在房里有些百无聊赖,睡得太久了可是家里人都不让他出门,于是呆坐在窗边,茶几上放着凤天宁那件衣服,一双白皙的手指轻轻在衣领处摩挲,坐着的人的心思已不知道在哪里。
而衣服的主人正在晴岚殿陪着凤天岚作画,她几乎只要没事每日下朝都会去晴岚殿报个到,有时候吃个早膳就走有时候陪着凤天岚画画喝喝茶,偶尔实在晚了便干脆不回王府直接去皇帝那里蹭晚饭,日子不能更舒心。
只是她看见白泽与陆乘一起的时候大概想到该是白倾果然那日淋病了,不知道严不严重,转瞬又笑自己担心多余,相府那么多人,还有太医,自然是不会有事的,摇摇头转身往了晴岚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