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惊,没想到司马睿居然有这般胆色,年纪虽小,可一身铮铮傲骨不愿无故受人恩惠。
童渊闻言暗赞叹此子心性的难得,回想起之前颜慕儿的提议,如今倒是心动不已。只可惜先前才一口回绝了,此时若是主动开口还真有点皮薄。
他担心司马睿冲动,提醒道:“那洛阳远在千里之外,你单身一人如何能避开羽林爪牙?如何能闯那龙潭虎穴寻得刘和?如何能够将龙魂从体内逼出完璧归赵?”
一连三个提问,让司马睿难以回答,毕竟只是个少年而已,虽然心中下定了决心,但还是慌了神,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好在一旁的颜慕儿察言观色,哪里还看不出童渊在想些什么,忙道:“大师,难得司马睿有这番心思,足见是个知恩图报的性子。慕儿在这里乞求大师看在他一番心意的份上,将他收为弟子,传授他枪宗武技,也好有个依仗……”
童飞在一旁得了颜色,也一并附和道:“父亲,我看司马睿品性上乘,倒是个佳徒之选。”
童渊心里对司马睿是极为满意的,但碍于面子这位枪神也不可避免的惺惺作态一番,道:“你这妮子倒是狡猾……论起本事,你师父不比老夫差,为何不寻他收徒?”
颜慕儿笑道:“原本不该叨扰大师,只是我家恩师如今云游四方,我是真的寻访不到他的踪迹。加上事出突然,我等受了司马家重托只能暂时将他送到这里,原想等躲过这次风波再说,可实在担虑羽林卫无孔不入。但若能得到枪神亲自授艺,只看在您老人家的面上,那些宵小之辈也多少有些顾忌。”
童渊听了舒服,哈哈大笑,点头道:“你这妮子巧舌如簧,李老头倒是收了个好徒弟啊……”
司马睿还不及反应,那颜慕儿已经是喜上眉头,忙斟过水来,拉了他一把,低声道:“还不快拜师!”
自知道童渊来历后,司马睿就极为佩服他的为人,况且虽为世家子弟,但他向来没有一点轻视草莽中人的心思。
童渊昔日为了保家卫国,甘愿舍弃枪宗之尊为刘虞指使,可见此老心中的忠义,并不比那些名臣忠士少半分.
虽然今日的前前后后恐是步步安排,但此时得了颜慕儿的怂恿,司马睿仍是忍不住心中惊喜,跪地行了拜师大礼,奉上礼师茶水。
童渊抚须微笑,接过水杯却不曾喝下,道:“你本是士族子弟,真愿拜老夫为师学那粗鄙武技,入草莽之列?”
司马睿目光不移,慎重答道:“弟子无悔。”
童渊闻言含笑喝下茶水,心中舒畅无比,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道:“今得司马睿,不负凌云。”
虽然是临时起意,但童渊爱惜司马睿品性难得,后者则是钦佩童渊侠义,二人既为师徒,心中都是极为舒畅。
只是如今九州风云涌起,张辽武技超群却盘踞蓟城,显然对阳天龙魂势在必得,司马睿身负九令之一,日后端得是凶险万分。
不过既然童渊在此时此地认下这徒儿,自然不许他人欺辱。
只见他满面肃容,慎重说道:“孩子,你与刘虞有缘,如今老夫又与你在此相会,想来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今日你叫老夫一声师父,便是我枪宗弟子了……”
颜慕儿拍着手笑道:“恭喜大师又得一佳徒,要是我恩师知道,可得嫉妒坏了。”
“你师父有教无类,门下弟子千百,老夫的枪宗与其一比,可就显得穷酸了”,童渊心情大好,跟颜慕儿说笑几句后,神色一变道:“孩子,入我枪宗,为师只有一句话交给你,希望你这一生能够依循——大义所在,不惜身。”
大义所在,不惜身。
短短七个字,如同雷鸣般回荡脑海中。
司马睿却是蓦然想起了刘虞——为了几十万幽州百姓,他忍着父子相离的痛苦,忍着兄弟猜忌的不安,忍着重担压身的艰辛,不正是切切实实的做到了“大义所在,不惜身”,无愧于国士无双的称誉。
司马睿擦净眼角热泪,重重点头,大声重复道:“大义所在,不惜身!”
“好……好……”
童渊扶起司马睿,甚是安慰,只是随即脸上露出遗憾,叹道:“这次汉帝动用雷霆手段谋害刘老弟,老夫得到消息本想助他一臂之力,谁知钜鹿频发恶事让人难以脱身,如今看来却是中了他人恶计了。半途中,老夫与飞儿相遇,方才知晓有人从凌云府全身而退,便想问个清楚,谁知却收了一个好徒弟。”
颜慕儿笑道:“这是大师跟司马小子的机缘巧合,也是天道怜悯,绝不会让凌云王抱憾。”
童渊与刘虞之间感情甚好,虽收了司马睿为徒,但心中早有计划,因而叹道:“可惜时间仓促,为师能够教你的时间只怕不多。”
司马睿见其面色凝重,心中隐有不安,便宽其心思,道:“恩师既然有要事要办,徒儿在此也好,不必以我虑。”
其子童飞也道:“什么事竟累得父亲亲自出手,孩儿不孝,愿代父行事。”
童渊知二人心意,心中颇暖,却不愿惹人担虑,便道:“无妨,只是些许小事,不说也罢。”
颜慕儿虽是粗枝大叶,但绝不是愚笨之人,自也有女子细腻的那一份心思,此时当前能够让童渊这等武道宗师亲自出手的,除了刘虞之事还能有其他,因而不假思索的惊呼出声道:“大师,难道您是要出手抢夺凌云王尸身不成?”
童渊瞧着颜慕儿,显然有些意外,应道:“你这妮子倒是长进不少……以汉帝刘宏的脾性,不见刘老弟的尸身是断然不会放心,必将令张辽护送入洛阳。可长途漫漫,老夫岂能坐视不理,任由刘老弟难以入土为安。”
颜慕儿道:“可是那张辽战力不俗,不但尽得我恩师武技真义,更有龙魂护身,手下数百羽林精锐又皆是武道好手,说不定那刘宏的援军也在来途中,如此行事是不是太过冒险?”
童渊呵呵一笑,道:“尔等放心,老夫不会鲁莽行事,只是想趁此机会掂量掂量这张辽到底有几分成色,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谋害汉家贤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