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躲避羽林卫的查探,唐周计划趁着并州丁原起兵攻打孟津港之时,将司马睿二人混入卫戍军中。
几人又要分道扬镳,这一次必之前任何时刻都要来得惊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唐周见司马睿跟颜慕儿还在婆婆妈妈说个不停,心中焦虑的他大着胆子上前几步,笑道:“当家的,咱们还是趁早出发吧,免得再出什么幺蛾子。”
颜慕儿瞥了一眼,冷冷的说道:“知道了,那么你带着司马睿他们去卫戍军营,我护着张顺去你情人那里躲藏几日,希望如你所料的那般可不要出幺蛾子才好。”
唐周闻言面色一僵,他本以为这几个灾星会全都离去,谁曾想颜慕儿居然还要留在洛阳,但他没有办法去更改当家的想法,只得依计行事。
果然,因满宠不敢将刘和之死宣扬,便只能通过封谞这条线探查,可与此人有关联的岂止百人,实在不亚于大海捞针。
其他不说,那汉帝心腹十常侍之一的张让,便是这封谞厚颜认下的干爹,满宠虽然是羽林卫副都督,可也不敢打张让的主意。
如此一来,不明所以的羽林部众只能胡乱的搜查一番,算是应付一下满宠的吩咐,毕竟洛阳城内非富即贵,他们这些普通卫士也并不是那么无所顾忌的。
一经出城,因为有唐周这卫戍副将的身份做掩护,司马睿二人仿佛鱼入大海,暂时不用担心羽林卫的威胁。
入得城外卫戍军营,因并州军奇袭之故,孟津港从几日前开始断了消息,怕是情况不妙。
为此,大将军何进亲弟,卫戍军中郎将何苗紧急升帐议事。
唐周作为副将,一经入营便被传唤入帐,而作为“亲卫”的司马睿二人,只能暂时留下外头等候。
一个时辰之后,唐周归来,言明何苗决定先领三万兵马援助孟津港,以同僚穆顺为先锋,自己为副手,领三千人先行一步。
帝都与孟津港之间有十日的路程,按理说唐周可以在此期间以哨骑的名义,将司马睿二人派遣出去,随后可以趁机于途中转道关隘离开洛阳。
但不知他存了什么心思,只是用巧言令色安抚二人,竟一直迟迟未曾行动,眼瞅着离那孟津港越来越近,军中的戒备也渐渐森严起来,机会已经越来越少。
此时已是春秋交际,道路两旁草木繁密中交杂枯黄,与大军行进中引起尘土的相称。
烈烈寒风卷起无数的落叶,枯泥与细沙,在空中盘旋杂汇成漫天沙尘,似乎要把太阳的光芒都掩盖起来,让这片天地看起来黄惨惨的如同现下世道。
三千卫戍人马威风赫赫,在将旗的带领下奔驰前进,而在最前面的旗帜上,瞩目的绣着一个血红大字“穆”。
底下一员粗狂大将,身材魁梧,配着铁甲,手中握着一杆浑铁长枪,身边甲将数员拥护更显得威风凛凛。
唐周落后半个马身,醋溜溜的看着趾高气昂的穆顺,想着自己混了这么久才只是个副将,可这人不过是个将自家小妾送人品味的肮脏货,居然爬到了自己的头上,实在可气。
那穆顺瞧着左右黑压压的兵马,心中豪气万丈,他甚至已经开始在预想自己援助孟津击败丁原威震天下的场景。
他也晓得别人在背后怎么议论自己,但为了日后的飞黄腾达,大丈夫何拘小节,等立下这般辉煌战功,也该换是他去尝尝别人婆娘的滋味了……
想到这里,穆顺忽然觉得下身某处狠狠一硬,他咧着嘴想着家中几位妖娆妻妾的身段,恨不得立刻将她们按在胯下狠狠的鞭挞一番。
可身后的唐周好不识相,竟在此时上前提醒道:“穆将军,我们散出去的探骑已经快有半个时辰没回来通报了,末将怕他们会不会是遇到了敌人?”
穆顺瞥了唐周一眼,心中不爽,哼道:“唐将军,且不说孟津港地势险峻,又有一万精兵把守,哪怕真有什么不测,叛军有这胆子敢对我们洛阳城主动发起攻击?行军作战,小心谨慎点是没错,可也别丢了我们武人的胆气。唐周啊,这几年睡窑子姐睡多了,是不是把自己的胆都给睡没了,可得悠着点啊……”
左右闻言都是大笑不止,极尽落井下石之能,更有拍马溜须之辈将穆顺描绘成了孙武在世,惹得他得意非凡。
唐周见自己一番好意反而徒惹戏弄,便黑着脸再不多言返回了本阵,要不是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他才懒得理会这些无脑白痴。
这时,有人眼尖看到前方有人马奔来,便讨好道:“说什么来什么,那不就是我们的哨骑,将军您真是神机妙算啊……”
穆顺放眼看去,前方一两里之外数十骑飞驰而来,看衣甲穿着正是本方探马。
他得意的环视众人,为自己的“掌控全局”很是满意,慢悠悠的说道:“果不出本将军所料。”
诸将闻言,自然又是一番恭维,唯有唐周急急观望,心里隐隐闪过一丝不安。
随着这几十哨骑越奔越近,众人也慢慢觉得有些不对,因军中哨骑常以五人一组,按着时辰依次探查四周,即便返回禀告军情也有先后之分。
可这队人马至少有五六十人,粗粗一算,倒是那外出的哨骑部队仿佛商量好了一起回来,岂不是事有反常?
众人不明所以,但马儿颠簸着归来,距离拉近之后自是一目了然,却让所有人无不惊惧。
鲜血,将各色马儿尽数染成了赤红,绳索与铁钉将人马骨肉生生的衔接在一起,一颗颗无神的人头悬挂在马脖子前,仿佛正无声的述说着他们的痛苦。
长队中只有一名哨骑还在首骑领路前行,可他早已经被挖去了双目,割掉了双耳,就连那四肢也只留下了模糊的空洞,唯有那口中的阵阵嘶叫声悲惨异常。
那声声仿佛来自炼狱的惨叫声,在这一片长天旷野中不断回荡难消,却让活着的人心神都不由得俱是发颤。
主将穆顺慌了,副手们慌了,身后的三千卫戍军士也慌了。
人人都已肯定这一切定是那并州敌军所为,但仍不敢相信他们的敌人竟是这般的残忍,心中纷纷闪过同样的念头:这根本不是跟人在战斗,分明是凡人与魔物之间的死斗啊。
偏在此时,远方山峦背后传来阵阵嚎叫,声声烈喝,遮天的沙尘同样印着日光扬起,劲马踏实散松的土泥呼啸而来,在烈日下仿佛引起滔天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