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明信片小心翼翼的夹在书本里放进箱子,走到书架边,从最上边一格拿下一个长方形的檀木盒子,盒子周身雕刻着繁复古典的图案。随涯的指尖在盖子上摩挲了一会,打开盖子,里面放着爷爷留下的字画,其中一个用宝蓝色绸缎带束起的画是爷爷作的最后一幅画,画的是雨后老宅的院子。
随涯心想带着这幅画在身边可以缓解独自在外的思乡念家的愁绪,将这幅画放到行李箱的夹层,陆老夫人走进书房放下手里的碗说:“歇会儿再收拾,来,给你煮了红豆蜜枣汤,快尝一尝。”说完将书桌上的木盒盖上重新放到原来的位置。
合上行李箱,随涯站起身:“都收拾好了!”端起那碗甜水,红豆和蜜枣的香气扑鼻而来,红豆熬了很久,喝起来又甜又沙。“好久没喝了,还是和记忆里一样好喝!”
红豆蜜枣汤是随涯打小就喜欢的甜水,以前冬天的时候,院子里积着厚厚的白雪,屋檐上挂着晶莹的冻钉,她和奶奶就坐在厨房里,炉子上煨着红豆汤,不管外面风声再呼啸,天气再寒冷,厨房里总是暖和又香甜的。
见孙女有滋有味的喝着汤,陆老夫人心里既满足又不安,从知道随涯决定出国这种不安的情绪就一直盘旋在她心头,越来越临近离别的日子,这种情绪越来越强烈,“到了那边要注意安全,不要单独外出。”
为了让奶奶更放心,随涯保证道:“我答应你,天黑就不出门,上学的时候就学校和宿舍两点一线,放假了呢,也不会单独出行。总之,我会平安完整的回来。”
虽然年纪已经年迈,但陆老夫人的眼睛却依旧清明,一点儿也不浑浊,看上去是个精神十足的老太太,打开随涯的行李箱,将一直拽在手里的银行卡放进去,“这里面有五十万,奶奶知道你用不到这么多,可是古话说得好‘穷家富路’,收好这张卡,就当让我放心。”不等随涯说话,重新扣好箱子。
知道这是奶奶大半的积蓄了,愧疚感再次袭来。看着老人盖好箱子后,一手扶着墙,一手撑着腰缓慢的起身,心里的离愁别绪、感慨万千都凝成了泪水在眼里打转。
今天时集笙的心情很好,想到很快就可以见到近两个月没见的女孩,心里便是难以抑制的雀跃。S市项目的开发设计方案已经初步确定了,设计理念就是按照随涯之前和他提过的想法展开的,拿起桌上的模型图,心想随涯看到一定很惊喜。
远远地,随涯一眼就看到了时集笙,他站在接机处,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在人群中显得挺拔又突出,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搭配笔挺的深色条纹西装裤,脸部轮廓清晰又俊朗,完美的外型和高贵的气质引得周围不少人侧目打量他,猜测着这样出众的人到底在等谁?
几乎同时,时集笙也看到了随涯,他的小姑娘身形依旧纤细高挑,穿着白色的衬衫式的连衣长裙,一头长卷发柔顺的披着,随着她的走动,裙角飘扬,整个人看起来清丽又充满灵气。随涯还没走近,他几个箭步就迎了上去,将女孩紧紧的拥入怀中,低下头闻着她头发上淡淡的香味,失落了两个月的心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机场每时每刻都上演着各式各样的离别与重逢,但还是很多人被这对年轻抢眼的情侣吸引了目光,纷纷脑补着他们的甜蜜。
隔着轻薄的衣料,可以感受到他的心跳和两人紧贴着的肌肤,随涯不好意思的推了推他,但是推不动,他反而更用力,于是随涯在他腰间掐了一下,时集笙吃痛终于松开了手嘟囔:“谋杀亲夫啊?!”说完一手推过箱子,一手牵住随涯向停车场走去。
先到学校宿舍放下行李,由于随涯提前了2天返校,所以她是宿舍里第一个到的。简单的整理完,她快速的下了楼回到车上,有些事情总归要提前说的。
竹园的负责人早就收到通知特意按照时集笙的要求备下了菜,还是之前的包厢,里面的摆设都一点没变。时集笙拉开椅子让随涯坐好,故作神秘的说:“待会儿吃完饭给你看一样东西!”
随涯从见到他就心心念念着怎么开口告诉他自己九月底会去美国当交换生,学校已经都安排好了,压根没留意到他眼里闪烁着的期待和雀跃。
暑假才分别两个月,随涯已经被他的思念淹没了,他在机场第一句话便是再也不让随涯离开这么久,如果他知道自己瞒着他一直在准备出国的事情会是什么反应?忍让?妥协?愤怒?随涯不知道。
菜布齐之后,再也不会有人进来打扰他们,随涯看着眼前的精致摆盘,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轻声说:“我九月底去美国!”
正将剥好的虾尾放到她盘里的时集笙愣了愣,随即笑着说:“可以,正好国庆假啊,我陪你去,有我这个导游,绝对给你安排一段高质量的度假之旅,到时候我们先去……”
“不是旅游,是过去做交换生。”随涯打断他的话,直白的说了出来。
时集笙拿起毛巾擦干净手,双眼像深黑的大海似的盯着随涯,就在随涯觉得自己快在他压迫性的注视下快窒息时,听到他问:“都安排好了?”
随涯点了点头,用几近无法听清的声音说:“学校和宿舍都安排好了。”
时集笙冷笑了一声,他以为两人认识这么久经历这么多,她总该对自己打开心扉了,可是现实总是不断的给他一记又一记得闷棍,她还是独来独往,任何事情都不会讲出来商量,只是最后通知他而已!
“提前告诉我就那么难吗?这两个月,那么多通电话,也许通话时你正在背英语单词做阅读理解或者整理材料?即使这么多机会说出来,你还是选择瞒着我!在你心里,我到底tmd算什么?”一直以来,他唯一在意的无非就是自己在随涯心里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