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玲珑不好意思道:“麻烦绿娆姑娘了。”
绿娆略微一愣,旋即上前扶住她的手臂:“五小姐,请。”
庄玲珑经绿娆扶上马车,赵廷紧随其后命绿娆去外间驾车。
马车密闭的空间内一时只剩下庄玲珑与赵廷二人。
以往赵廷身边总跟着聒噪的赵洵,庄玲珑乐于和赵洵斗嘴,因此从前与他叔侄二人独处时也并未觉得有何异样。
然而赵廷身为西晋国鼎鼎大名的祁王爷,性子本就比赵洵成熟老练许多,他英勇果敢、沉稳机敏、不苟言笑,总是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饶是庄玲珑与他有过几次接触,也并未瞧出他的脾气秉性来。
盛夏的夜晚,空气已然有些燥热。
庄玲珑稍显局促的开口,打破了车内的平静:“祁王爷,其实我的腿真的是小伤,不严重的。”
赵廷推开车窗,让窗外清爽柔和的夜风吹了进来:“五小姐肤如凝脂,肌骨莹润,若是留下疤痕,那便可惜了。本王府上有特制的止血散和祛痕膏,只需用上三四次,受伤处的肌肤就可恢复至与伤前无异。”
肤如凝脂?肌骨莹润?庄玲珑难以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虽然经过她这段时间的悉心调理,皮肤状态确实有所缓解,但距离那所谓的“肤如凝脂”、“肌骨莹润”根本就是天壤之别。
难不成这位西晋国骏逸无双、引无数美人尽折腰的祁王爷竟是个“睁眼瞎”?!
庄玲珑嘴角抽了抽,尴尬道:“祁王爷不必学四皇子那样拿我说笑,我对于自己的外表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赵廷不置可否,转言道:“五小姐之前提过的药妆生意,除了季家兄妹以外,可还有其他与你合作之人?”
庄玲珑摇了摇头:“药妆之事,我只同季家兄妹合作。”
赵廷侧目看她:“若是本王也想加入,不知五小姐意下如何?”
庄玲珑杏眼圆睁:“小本生意,怎么能入得了祁王爷的眼?”
赵廷理了理宽大的袖袍,道:“本王信得过五小姐的本事,愿意助五小姐一臂之力。”
庄玲珑迟疑道:“但这药妆铺开在城西,以祁王爷的身份,怕是不合适入伙……”
城西乃烟花柳巷之地,许多三教九流之人混迹于此,可谓是鱼龙混杂、良莠不齐之地。赵廷乃一国王爷,身份地位尊贵,怎可在此地营商?
更何况此事要是被那些迷恋赵廷的官家小姐们知道了,她庄玲珑可担不起无损赵廷一世英名的罪责!
赵廷淡淡一笑,又道:“五小姐想的周全,但本王一届闲散王爷,在朝中也没有身兼任何实职。本王跟着五小姐做生意,不过是想找点事做消磨时间罢了。”
庄玲珑犹豫道:“既然祁王爷不介意,那入伙也不是不行。”
赵廷微微颔首,道:“那便说定了,届时五小姐需要资金运作,尽管来找本王便是。”
庄玲珑点了点头,撑着下巴遥望悬在夜空中的朦胧弯月,一路再无话语。
……
翌日清晨,绿娆来到庄玲珑借宿的厢房门前,轻轻叩响了门扉。
庄玲珑揉着迷糊的双眼,不情不愿的打开房门。
绿娆向她俯身行礼道:“五小姐,早。”
庄玲珑连忙伸手扶住她的胳膊:“绿娆姑娘,不必多礼。”
绿娆拿出一个小巧的药箱,对她恭敬的道:“五小姐该上药了。”
庄玲珑侧身让她进屋,道:“有劳绿娆姑娘。”
绿娆让庄玲珑在桌边坐下,一边蹲下身子挽起她的裤脚,一边仔细替她查看伤口:“五小姐的伤,应该再过两日便看不出痕迹了。”
庄玲珑尴尬的笑了笑:“哈哈,本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势,祁王爷盛情难却,实在是小题大作了些。”
绿娆涂好药后,又从药箱里拿出一卷纱布包住她的膝盖:“王爷待五小姐不错,五小姐应当知足。”
庄玲珑莫名其妙,她要知什么足?难不成这绿娆也知道赵廷要跟她做生意的事?她悻悻的撇了撇嘴,道:“绿娆姑娘放心,我记得祁王爷的恩情。”
绿娆低头理好她的裤子,起身道:“时辰不早了,请五小姐尽快梳洗更衣,待用过早食后我送姑娘回庄府。”
庄玲珑看了看天色,问道:“祁王爷可还在府上?”
绿娆道:“王爷卯时进宫早朝,这会儿还未回府……”她想了想,又道,“许是又在宫里陪皇上早膳。”
庄玲珑思索片刻,道:“那我便不在此处叨扰了。”说着,她迅速的将绿娆替她准备的衣裙套在身上,又就着室内盥洗盆中的清水擦了两把脸:“早食我回庄府去吃就行了,还请绿娆姑娘替我向祁王爷道谢。”
绿娆便不再挽留,亲自用祁王府的马车将她送回了庄府。
……
庄玲珑回到玲珑院,寻了半天也不见春缨的身影。
正当她打算去三姨娘沈氏的芳菲院蹭早饭时,却见小少爷庄博文的贴身丫鬟——夏蕊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五小姐,你方才去了何处?春缨现正在老太太处受罚呢!”
庄玲珑担心春缨,便直接道:“春缨怎么了?可是因为我昨夜未回府才受罚的?”
夏蕊道:“昨夜潇湘楼选拔今年的‘花魁娘子’,那夺冠的沁眉姑娘因一首莹词艳曲伴舞,引得在场男子神魂颠倒。今儿老太太早起,听见厨房的小厮们议论,说那唱曲之人便是春缨……”
她与春缨幼年时一同入府,多年来她俩相互扶持,私底下已是情同姐妹。她深知春缨天真单纯的性格,定不会胆大包天的去青楼唱那些靡靡之音。
庄博文提醒她到玲珑院求助时,春缨已在老太太院里挨了五十个板子。未曾想庄玲珑堂堂庄府小姐,又是春缨的主子,她彻夜不归也就罢了,还耽误到这个时辰才回来。
依她夏蕊看,说不定这去青楼唱曲的人应是她庄玲珑才对!
思及于此,她不禁恼道:“五小姐,你快去老太太院里看看春缨吧!她昨夜与奴婢在博文院里做女红,亥时才回玲珑院,哪里还有时间去那潇湘楼唱曲?也不知道她这是替谁背了黑锅,平白无故的挨老太太一顿家法伺候。春缨自小无父无母,好不容易跟着五小姐才有了一处傍身之所,奴婢不想见她折在这庄府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