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完的小男孩,转眼被瑶琨吸引了过去,将手中的黑书放在了桌上,然后和瑶琨在客厅里一起又蹦又跳了起来。
我无奈地摇摇头,这两人简直像是一对亲兄弟。
看着他们玩了一会,我站了起来,瑶琨突然也停了下来,突然跑进了厨房。
我对着厨房过道喊道:“看来小陈和吴女士,中午是不打算回来了,我也继续去外面收集信息啊,瑶琨你就留下来好好陪陪永爱吧。”
“……嗯,大叔你多小心,碰到野狗记得离远点。”从厨房里又跑出来的瑶琨,直接丢给我几个甜谷,补充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大叔你记得吃点东西垫肚子的。”
我应了一声,朝李永爱也道了个别,就出门了。
思来想去,黑市虽然比主干道小不到哪里去,但是没太多信息,甚至不好发问,大多数人也只是买卖东西。
比起去镇子更深处碰运气的话,还不如找一找上午在副干道里听到的对话里的地方,而李永爱家后面以外延伸出去,应该就是猎人小镇的甜谷种植区,而魂兽的最后出没地点很可能就在其中的某处。
首先,得把李永爱家门前的这条道仔细地瞧瞧,每次都是直接穿行而过直奔主干道,也没看完。
按照之前那三兄弟的说辞,放水肯定就是往这边方向上去的,毕竟酒馆就一个正门,而且怎么看,黑市中央的封闭区域可不像是个会员制的厕所。
而黑市之后,之前瞧了一眼,似乎都是居民房屋堆叠,可没有空地来种植甜谷,猎人小镇虽然没有城市建设的规划,但是各类建筑却喜欢扎堆建在一起,除了李永爱这一排的房子,也不知道有没有特殊的含义……
算了,不去多想,建筑学的事可和任务可没关系,我把瑶琨给的甜谷,放在披风的内夹层里,别看那老商贩人老,但人家的制作还真是用心呢。
李永爱家的位置,在这条副干道上更靠近木魂城方向的位置。
而从庭院口出来后,通往木魂城方向的小半截路段,不仅长,还有些弧度,一眼望去,只能看到与李永爱家同一侧房子的墙面,大约有主干道的一半宽敞,大约有二十多米的距离。
可比黑市前的那条道要更符合副干道的称呼,还有明显的行人和车辆。
不过看起来基本是农业从事人员,甚至能看见车辆中满载着甜谷树墩,他们也都是在前往木魂城方向,而另外一些空着手的人和车,则在往我身后的方向赶去。
一直走至快到道路的尽头,阳光下,两个光点有些刺眼,在那房屋消失处的道口,一左一右站着两名全身穿着盔甲的人。不对,旁边房屋之间的阴影下,竟然还藏着两名守卫,是四人!路过的人或木车别说检查,连看都不看一眼,而当我路过他们的时候,道口两人的目光也只不过在我的盔甲上停留了片刻,就又互相细声地在那里聊天了。
周边嘈杂的声音下,完全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的警戒心完全不在路人身上,果然,是在戒备魂兽吗……
直接走出了猎人小镇,左侧的甜谷地一直铺往李永爱家的方向!事发现场就在这里某处!
四处扫视了一番,却没有任何发现,一个个如同大拇指模样的木墩子上,长满了甜谷粒,可是,别说血迹了,连痕迹都没有一处,看来并不是这一边。
我无功而返,只得原路返回,前往还没去过的道路另一个方向,再次路过道口的时候,只一个警卫再次扫了我一眼,就没有后续动作了,这更加确定了我不安的想法,魂兽竟然会在离这么近的地方,捕猎人类!甚至就在李永爱家附近!
压下不安,一路走过李永爱家门口后,又走了半天,就看到两侧街边房屋都出现了一个小路口,和脚下的路组成了一个四岔路口,不过这条不宽的横道似乎只能过人。
右边通往甜谷地的小道口,没有人走,而道口一旁立有一块木牌,我假装路过,瞄了眼。
道路修整,暂时停止使用,请移步。
就是这里了!不过这附近人多眼杂,尽管小道口没人站岗,但是毕竟是事发地点,怎么会没人看守?
我望向对面的道口,果然看见了几个身影蹲在那里乘凉的样子,应该就是警卫队的人。
视线越过他们和穿行在过道中的路人,就看到了主干道上的一处建筑,没错,那显眼的暗灰色,一定就是陈明口中,主干道中央位置的酒馆。
这下更加确信了心中的可能,我再次顺着街道移动了起来,前往街尾。
那条横道仿佛一个过滤器,周围穿戴装备的猎人渐渐多了起来,走了一阵子,甚至有了几分主干道的意味。
杂乱的装备,各不相同,有弓弩,有刀剑,还有一个人穿得和我差不多,举着个盾牌,只是盔甲的质地却明显差了好多。
大多数猎人都是一路小跑,转眼便没了踪影。
比起主干道上的行人,这条道上的来往行人,无论猎人,又或是其它职业者,看起来可真是忙碌。
一路前行,和另一侧黑市的副干道比,李永爱家这一侧的房屋似乎不是农家就是仓库,显得非常普通,甚至能透过房屋间的缝隙,看到外侧的甜谷地。这个方向似乎都是田地,看来猎人小镇并没有往这边扩建。
终于走到了房屋尽头,脚下的路一直延伸出了小镇,如同木魂城方向一样,道口也站着两人,不过周边房屋的阴影下、过道里却挤着更多的人影。
猎人们走向了左侧大道,而周围那些农民,往更远处的大片田地走去,森林也被开垦了不少的样子。
道口边的甜谷地却没人下去采摘,偶尔进去几个农户样的人,手里拿着一大坨的褐色团状物,片刻就走了回来。
估计身着盔甲的我,可不会被放过去,为了防止被当成偷米贼,也为了防止被守卫阻止,我最终还是跟着周围的农民,一路走出了老远,才借着一个马车遮掩身形的空挡,窜进了身边的田埂中。
脚下的田埂竟然托住了我一身的重量,宽度也还行,没有让我走得太费劲。
压低身形,慢慢摸回了道口。
估摸着大概方位,向着之前看到的封锁处走去,时不时地探出半个脑袋往回望,走了百米左右的时候,确定自己走出道口警卫队员的视野外了,我才立起了身子。
眼前的甜谷地中竟然一个警卫队的人都没有,魂兽可能是一种夜行生物。
在心中记下发现,我一边注意着前方随时可能出现的事发地点,一边小心警卫队的人突然出现,过了许久,终于被我发现了痕迹——一大片残缺的甜谷地。
这里依旧没有警卫队的身影,看来魂兽确实不会在白天出现。
我伸手摸了摸田边,一个残缺的甜谷桩,这种植物的质地不是特别硬,但摸起来也只是有点软,直径将近一米的粗细程度,竟然被直接如同撞碎一般的碎裂开来,再次抬头望了望周围,确定并没有人,于是我踏入了地里,打算走近看看。
走到了房屋背后的田埂处,小道口就在旁边不远处,基本可以确定就是这里了。
如同野兽的抓痕,深深刻在这一片地里,还夹杂着不少血迹,连田埂都缺了一部分,而站在田埂的缺口处就能发现,田地里被毁坏的甜谷桩一直延伸向外围的森林方向,只有脚下这里是一大片狼藉。
正在观察,眼角下突然出现了一个闪光点。
走过去查看,原来是一小截刀片,抓在手上用力掰了掰,这种硬度竟然还只是加菜吗……
弯下腰去,小心地比划了下抓痕的大小,比手掌细了些,但是将整个前肢插入土后,才能触到顶端……嘴唇有些发紧,我下意识地舔了舔,突然一阵声响,我猛地缩了下来,停顿了半天,才发现只是自己吓自己,起风了,那是只是风刮动甜谷的声音。
我用力咽了口口水,看了眼远处另一片甜谷地的痕迹,和最外围还没开垦的森林,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不用害怕!毕竟按照现在各种迹象来推测,白天并不会有危险,更何况警卫队就在不远处。
又确定了下四周,才走到了另一个方向的地里,这里也有魂兽冲过的痕迹,一直走了十多米,才变成了压痕,怪物比那人描述得更夸张,在将近五十米的地方,就发现了他们两人,然后才猛地冲过去咬住了那个叫黄犀的人。
我比划了下,做出一个解手的动作,抬头,然后猛地抽出腰间的空气剑……大概四秒左右,普通人类反应的极限速度,还是在撞碎了差不多四十米厚度的甜谷桩,以及田埂的情况下……我回过身望了望,痕迹经过的两片甜谷地之间的田埂位置,当然,那里已经没有田埂的存在了,就像被一个小型炸弹定点爆破了一般,朝小镇的方向,开了一朵“田埂花”。
如果任务是叫我们消灭掉这只怪物……这可怕的破坏力和爆发力,我们四个人真的能办到吗?
难道是叫我们去借用警卫队的力量吗?
不过因为李永爱的关系,这事没可能也不会去做,“那接下来怎么办”的念头,让我一时站在甜谷地里陷入了沉思。
风在轻拂,田间的甜谷在互相轻轻碰触,发出一阵阵好似敲击木鱼的声响,我的披风都有些被吹散开了,下意识地抓住披风,看来自己还挺不适合穿这类东西,毕竟身上还有一套盔甲。
“救命啊!”
怎么回事?!
我突然惊醒,呼救声就在前方,抬头望去,竟然是一个有些眼熟的矮小人影,不过下个瞬间,大脑已经飞速地运转起来。
他是谁?似乎是黑市里的那个老商贩,他为什么在那里?他在面对着我?为什么要大声呼救?他在朝我疯狂招手!是我有危险?!难道!!!
我感觉到自己的眼睛快要飞出了眼眶!
几秒了!?
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扑倒在地上,感觉到头皮上的头发,划过什么东西!
魂兽!
那老人的呼声已经跑远了,警卫队离这里很近!!只要拖住!拖到警卫队来,就能活下去!!
来不及多想,我又是一个右侧翻。
“嘭!”
盔甲发出巨大的撞击声后,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在涡轮洗衣机里会不会就是这么个感觉?
紧接着又是一声“啪”,感觉身体被一路飞过的甜谷桩砸得生疼。
左臂已经失去了知觉。
念头刚起,就直接用右手猛推,这时,眼睛才勉强捕捉到一道巨大的黑影挥下黑鞭,寒光掠过我刚刚躺过的地方。
身体一轻,似乎少了什么东西,不过心里只是庆幸自己再次成功逃过一劫。
是的,连续两次,已经是极限了,已经没有了使用道具的可能,左手无力地垂在身前,勉强能动一下手指,身体变轻的缘由也终于看清了。
我的右手正在怪物的嘴里,盔甲似乎相当坚硬,怪物的利齿和盔甲发出让人崩溃的噪音,如同铁片尖刮过黑板。
不过没空在意这些了,趁着眼下这个难得的喘息机会,我顾不得快要散架的身体,颤颤巍巍地站起了身。
我用力瞪着自己的双腿,只有一个念头。
必须逃跑!
赶紧动啊!大腿!拜托你了!可恶!快动起来啊!该死!!
嗓子冲了出来:“快动起来啊——!”
可是这该死的双腿,却完全不愿意动,只有脚趾头在响应着号召。
“噗!”
耳边传来的声音,脚下熟悉的整条右臂,让我知道面前的怪物放弃了嘴里的东西,再次费力地抬起眼帘,看着眼前三米高的庞然大物,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就是魂兽吗?
灰的外皮却有着一片片白斑,如同患了白癜风一般,仅有几处地方残留着一些黑毛,皮下能看出一层层鼓起的肌肉,彷佛野兽在里面咆哮,两只爪子犹如利器,把温暖的阳光反射成冷光,刺得我疼痛不已。
如此巨大的身躯,更有着巨大的兽首,如同狼头的形状,恐怖的嘴巴一直裂开到耳根,一根根血红色的獠牙却犹如鲨鱼般排成了数列,黑色的液体从牙尖上垂下,从下巴滴落。与其说是耳朵,不如称作肉球,紧闭的双眼和鼻孔则成了四条长短不一的细缝。
四条细缝,组成了一个图案,仿佛在怪物脸部中央画了一个中空的叉,而那个中央处竟然是一个黑洞,洞里一团浮动的淡黄雾气,而雾中又有一个巨大的黑斑在不停地晃动,怪物前肢的肌肉也在随着黑点地晃动,不断扭动着,似乎下个瞬间就会把面前的铁罐头撕碎。
我呆立了当场,却不见转过头来的怪物下手,怎么回事?
紧绷的大脑,努力抵抗着身体的乏力,眼前景象的边界开始模糊,耳边似乎能听到警卫队赶到的声音,再坚持一下!就一下下!
一个人形黑影突然从侧翼飞了出来,踹在了怪物缓慢凑近的头颅上,怪物一声痛嚎。
眼前彷佛在看动态水墨画一般,人影拉出无数黑线,和另一团巨大的黑雾混在了一起……唉?画面怎么沉了下去?眼前只剩下了白色画布,不到片刻,画布上又多了一个黑蒙蒙的人头,是谁?
紧接着眼前彻底一黑:糟糕,失血过多了……这是我脑海里的最后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