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安下半张脸缩在高领米色毛衣里,站在置地中央广场等杨清柠,冬天的阳光和熙温暖,扑在脸上暖烘烘的很舒服。
广场上巨大的广告位上,是一个高端护肤品牌的广告,画面中女明星有一头海藻般的长发,小脸精致,骨架纤细,显得无辜柔美,让人联想到初恋的甜蜜。
薇安仰起头,久久地看着这个广告海报,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喂!看啥呢?”大橘凑上来,下巴靠在薇安肩膀上,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没什么,走吧。”薇安收回目光,挽着杨清柠进了商场。
周日的商场,逛街的人很多。
今天的杨清柠有些颓废,挂着一张苦瓜脸,一路上没怎么说话,薇安撞了一下她的胳膊,“干嘛啊你,生无可恋的样子。”
杨清柠叹了口气,吞吞吐吐说:“薇安,我说出来你会不会笑话我。”
“肯定会。”薇安正专注于搜寻那家她喜欢的奶茶店,是在三楼还是二楼,记性太差了。
找了二十分钟才走到奶茶店门口,大排长队,用手机点了奶茶,薇安拉着杨清柠找了个座位坐下。
“说吧,这阵子干嘛去了。”薇安掏出手机玩着。
“我喜欢上一个人。”杨清柠蚊子声般蹦出一句。
薇安嗯了一声表示在听。
“他挺帅的,有很多共同话题,在我家酒吧认识的,起初是一起打游戏,后来就开始聊天,见面,认识了两个月吧,我们还出去看电影约会了。我越来看越喜欢他,无法控制……”
“说重点。”
女生说起自己喜欢的人,都是痴迷崇拜的模样,往往也忽视了对方的缺点。置身爱情漩涡中,分不清是非黑白。
“他…他有女朋友,而且交往了很多年,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了,他告诉过我,但我还是喜欢他。”杨清柠的声音快哭了。
“断了。”薇安关了手机屏幕,瞥了杨清柠一眼,恨不得拧下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了啥。
杨清柠拼命摇头:“不,我舍不得!”
“那他要跟他女朋友分手,跟你在一起?”薇安一针见血反问。
杨清柠卸了气:“额,没有,他爱他女朋友。那他一开始也说了他不是单身,还是挺真诚的吧。”
薇安捏了捏她的脸:“真诚个屁。清柠,及时止损。我记得你说过要找个正儿八经的男朋友,不是找个地下情人啊。何况,人家女朋友被傻乎乎地蒙在鼓里,对她多不公平。你说的那个男生,就算他再好,已经有主了还勾搭你,出于什么目的,你这么聪明,不用我说也肯定明白这道理。”
“道理我都懂!但我就是割舍不了啊。我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心里就很痛。”
薇安耐心地劝她:“你坚持下去也没有结果啊,你宁愿就这样不见天日维持一段感情吗?”
“我甚至想去拿到了他女朋友的照片,调查过她……”杨清柠眼圈红了,所有爱而不得的女生,都声嘶力竭,到最后依旧,一无所有。
薇安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劝诫自己的好友,爱情里分先来后到,不分对错。
那天谈话的最后,杨清柠始终无法下决心忘掉那个人,但薇安知道,这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总会有结局的。
周一的早上,一大堆工作需要梳理,薇安早就整理好了工作简报,到茶水间泡咖啡,听到门口女同事们的早间八卦。
“你看头条了吗,颜未央在韩国受伤了诶,上了热搜啊。”
“看了看了,听说是被黑粉扑倒,撞到了头部,住院了都,今天回国。”
一个女生轻笑一声:“那有什么呀,我可是掌握了小道消息,跟我们William有关,想不想听?”
几个女同事按捺住兴奋,八卦,还是William的八卦!谁不想打听呢。
William是林深的英文名,他不喜欢别人叫他林总,绝大多数员工都叫他的英文名。
薇安抿了口咖啡,隔着门板饶有兴致地等着下文,她听出了那个女生是设计部的映彤,平时工作不上心,对别人的八卦新闻倒是如数家珍。
“颜未央是William的女朋友!”
“不是吧!大新闻啊!我说呢看那个新闻里,神秘男友的照片有点眼熟。”
“秘密交往了三年呢!”
薇安手一滑,咣当的碎声响起,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盯着洒落在地板上朝某个方向流去的咖啡头脑里千万个想法炸开。
藏在心里的某个疑问,突然就解开了。
可惜了这个杯子,一个故友送的。
她打开网页,想看看有没有一模一样的杯子,右边小窗口弹出一个热点新闻:终于曝光!国民初恋颜未央在韩活动时受伤,神秘男友现身!
薇安想起刚才那个女同事的话,鬼使神差地点开小窗口,照片上,医院门口,他戴着黑色口罩,遮掉大半的脸,蹙眉护着怀里的人,阻挡记者的靠近。
怀中女子黑超遮面,柔弱地靠在男人身上。
胸腔里被什么堵住了,又闷又难受。
前天还要她负责的人,现在却跑去国外搂着别的女人,还是她最讨厌的女人。
十点钟例会的时候,果然没有看到林深的身影,由顾年华代主持,全程纰漏百出,不是这个总监进度拖延了,就是那个总监没搞定客户。
薇安靠在椅背上支着额头出神,听着他们总监之间的争执,感觉很无聊,出了问题不马上去补救调快进度,在这儿争论个什么劲儿。
“Vivian。”一道柔情似水的声音传来。
薇安看向那个叫她的同事,策划部年轻漂亮的女总监。
从刚进公司那会,薇安就见识到了这位女总监的工作能力,在会议上发言逻辑清晰,头脑冷静,策划案做得很漂亮,林深也对她赞赏有佳。
不像薇安,很少在会议上发言,就是汇报工作,也是言简意赅,点到为止。
女人的直觉是,这个女总监对林深有种特别的注目,薇安无聊的时候就在观察她的一举一动,是为了引起在座各位,特别是某人的注意。
有一次在餐厅,明明林深看着自己要走过来了,被一个女生半道截走了,就是这个人吧。
“有事吗?”薇安调整了姿势,语气淡淡。
陆若素脸上挂着的微笑僵了一僵,她没想到薇安这么冷淡。
一般新人进公司,不管是管理层还是基层员工,谁不是跟各个部门搞好关系。早就听说这个艺术指导挺高冷的,目中无人,也不知道是仗着谁给她撑腰。
陆若素想起那天,第一次见到她,是跟林深一起出现在餐厅。那个高大的男子旁边站了一个蓝头发的女孩子,嘴角一勾,笑得肆意,是一种不落世俗,绝尘的美。
让人仰望无数次的男子,宠溺看着身边的女孩,温柔的深情,是她从没见过的。
陆若素不愧是身经百战,微笑的弧度恰到好处,红唇轻启:“有个很急的案子。Kate这次的品牌策划由创意部协助完成,需要跟你谈谈项目对接的事,时间是本周三早上第一轮提案,需要配合做出创意设计方案。顾总已经立项了。”
薇安从桌子上抓了支笔,探究地瞟了顾年华一眼,“周三早上提案,A级客户,至少也要做三个设计方案,起码要4天时间。一天半的时间你让我做什么?这是在挑战极限吗?你到底是咋想的。”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大概只有这个新来的艺术指导敢这么直白的怼上司了。
“呃,时间上确实很紧迫,我也是刚接到客户的通知,案子很赶,只有加把劲了,我从旁协助参与。”顾年华被问的头冒冷汗,林深不在,他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了。
薇安翻了个白眼站起来就走。
顾年华一头黑线:“你去哪?”
薇安回头:“还开什么会啊,时间很多吗。策划部负责人请带上资料,十五分钟后设计部会议室见。”
没人知道他们的副总监Vivian今天为何脾气很大。
新项目对接完,策划部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Vivian盯着众人:“都清楚自己的任务了吗?”
会议整整开了两个小时,直到中午一点钟。
设计部会议室里每个人大气不敢出,副总监虽然是个年轻的女生,压迫的气场笼罩着他们,他们看向顾年华,这位总监也面色凝重。
待人都三三两两走光了。
薇安回到办公室,关门,往沙发上一躺。
一首轻音乐悠扬响起,她之前换掉了那首雷死人的青藏高原。
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也没看是谁,直接关机丢到沙发的角落里。
一整个下午,薇安忙得焦头烂额,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在各个设计师中间来回穿梭,查看他们的进度。
时间紧迫,最能考验设计师的速度和完成的质量。
顾年华也加入了方案的执行。
开会选定了三种风格方向后,开始执行设计方案,薇安和顾年华各做一个,由设计经理带领的小组负责一个。
总体设计风格方向和质量的把控依旧是薇安和顾年华主要负责。
直到凌晨十二点钟。
期间江海迦来了两次,看到她不要命的架势。两台电脑屏幕后,操作手速飞快,面无表情。
听设计部同事说,薇安午饭不吃,晚饭只吃了一点,一头扎进工作。
江海迦走过去摘了她的眼镜。
“要死啊,你干嘛?”薇安伸手试图捞回自己的眼镜。
“饿了,去吃夜宵吧。”
“不去!”
“不走眼镜不还你了!”江海迦痞气一笑,转身就跑。
“死混蛋给我站住!”薇安抓狂。
深夜拉面馆。
吸溜一口,爽滑的面条入口,满足。
“喂喂喂,你能不能别出这么大声音。”
“不行,吃拉面不出声是没有灵魂的,是吧老板?”
拉面馆的大叔赞许地点头:“小姑娘说得对。”
“……”
“手机借我,我忘了带。”薇安右手示意。
江海迦不解地递过去。
薇安快速打字,看了几眼又扔回给他,面碗往前一推:“走吧,回去继续工作。”
江海迦回到公司,突然想起了什么,拿出手机,查看浏览记录,热搜头条:女明星颜未央神秘男友确认身份,被曝是国内某知名企业CEO,网友炸开锅,无数男粉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