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胜利前夕,寒风刺骨的码头上,漏风的电话亭里,潘世明给魏茉儿打了个电话。
此时,潘世明被寒风冻得缩起了脖子,干瘦的身子裹在黑色大衣里,一双脚踏着黑靴不断地点地。
电话里,就连他的声音也是颤抖的:“茉儿,你怎么还没有到码头呢?”
听筒里传来的女声显得很冷淡:“我不会去了。”
潘世明像是从未料到魏茉儿会如此作答似的,他不敢置信地睁大眼,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恐慌和焦急:“茉儿,你怎么不来了呢!?我已经拿到船票了啊,有两张,是你和我的啊!”
听筒里的女声低低地笑了,语气似乎是在讽刺:“不只两张吧?”
“怎么会?”潘世明还要再说,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的声音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
茉儿说不止两张,难道她已经知道什么了吗?
事实上,潘世明的身上确实不只两张船票。他还有一张,是要给惠子小姐的。不过,惠子小姐已经来提前拿了船票,此时应该已经坐在码头上停靠的那艘船的船舱里了。
潘世明愣了会儿,可仔细一想,又觉得没什么,如今反正他都要带着茉儿和惠子小姐出国了,她们两人迟早要知道彼此,如今茉儿已经提前熟悉了,也没什么不好。
潘世明是不可能舍弃魏茉儿的,更不可能舍弃惠子小姐,去了国外,他两个都想要,并且要光明正大的拥有。
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吗?
再说,潘世明那死去的父亲,除了后院儿里那一大堆,不也经常到外面去偷腥吗?
那美丽动人的澜小姐,年轻的时候,不也跟他父亲有过一段儿吗?
如今他潘世明既想要魏茉儿又想要惠子小姐,又有什么问题?
尽管潘世明内心深处是这样想的,但考虑到如今的情况,他要是在这种关头跟魏茉儿和盘托出,她吃了飞醋闹起来可怎么办?还是先把茉儿哄到码头上再说。
潘世明有意跳过这个话题,他语气尽量平静缓和:“茉儿,乖,听话,你先来码头,到了船上我再与你细说。”
听筒里的女声依旧很凉,又像是闲极无聊的戏弄:“你还是先看看你手里的船票吧,我可没听说今天还有开往海外的客船。”
魏茉儿的话让潘世明有一瞬间的慌张,他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两张船票仔细查看,是去往海外的没错,时间也分明是写的今天,潘世明提着的心又重新落了回来。
对着听筒,他还要再劝,无论如何潘世明也是想要把魏茉儿给一起带走的,她这么爱她,他就绝对不会辜负她。
可惜,听筒里传来忙音,那一边竟是已经把电话给挂断了。
潘世明就那样拿着听筒愣在电话亭里,直愣愣地站了好一会儿,也没回过神儿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贯温柔顺从的魏茉儿,会中途突然挂断自己的电话。
而且,仔细想来,魏茉儿今天的态度也不太对劲,她从来没有对他这么冷淡过。
潘世明倒是没有想太多,只以为魏茉儿可能是把他们即将出国的事给将军府的人说了,现在这么反常说不定只是被将军府的人给威胁了。
但倘若这次他没有带着魏茉儿出国,就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潘世明在电话亭愣了半天,终究是不舍得魏茉儿,还是又给她打了个电话。
然而,一连几个电话打过去,全都是无人接听。
几个电话后,潘世明又在电话亭里愣了好一会儿,才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就在他满心以为没了魏茉儿,至少还有惠子小姐的时候,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却是彻底让潘世明的美梦破碎了。
潘世明上了船,船员却告诉他这只是艘在国内航行的货船。
他不甘心地追问:“既然如此,那艘国外航线的船又在哪里呢?”
船员用看傻子的眼神儿看着他:“最近一个月都没有通往海外的客船。”
所以你那艘凭空想象出来的海外航线的船,又从哪里来呢?
船员平淡的话像是一记天雷,直直轰在潘世明的头顶。
货船?货船?呵,他手里拿的分明就是两张通往海外的客船船票啊!还有惠子,惠子小姐此时不是正在船舱里等着他吗?
想到这里,潘世明不管不顾地就想冲进眼前的货船,却被船员死命拦了下来。
“兄弟,我们这是货船,又是走国内的,无论如何也载不了你啊!”
...
船员还说了些什么潘世明已经听不清了,此时他的脑袋里一片浆糊,就连魏茉儿和惠子小姐,他也再想不起来了。
军事法庭上。
这是一场针对侵略战争的裁决,在座的都是来自各国的重要人物,国内各个城市中心的广播都会对此进行实时播报。
“战犯松下野,判处无期徒刑。”
庄严的声音落下,举国欢呼。
这意味着这场反侵略战争终于落下圆满句号,这是人民反抗,浴血奋战取得的最终成果,这是对那些壮烈牺牲的英勇战士最好的告慰。
侵害了华国几亿人口的松下野不值得死刑,那对他来说太过痛快了,一眨眼便是生死之间,根本填补不了松下野犯下的那些罪行。
无期徒刑,这是上仙代表南阳州提出的,也是各方几经商量之后的结果。
战犯松下野,必须要用全部的后半生去赎罪,余生必须要生活在全华国人民都曾经历过的水生火热之中。
让他尝尝家园被毁是什么滋味,让他尝尝痛失所爱是什么滋味,让他也尝尝尊严扫地,被凌辱折磨,连命都被拿捏在别人手里是什么滋味!
罪无可恕,便用余生受尽折磨痛苦来偿!
就在老百姓们心头终于出了一口恶气,以为这对侵华战争的裁决就要结束之际。
军事法庭上,左右两个士兵又押上来了一人。
此人蓬头垢面,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他的本来面目。穿一身不知道原本是什么颜色的长衫,只见那乌黑又带着油污杂屑的长衫又皱又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