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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不眠

“我能够相信你吗?魅兰莎?”他问道。

“我们是彼此需要的不是吗?”我扬起眉笑着看着他,“好了,亚度尼斯,我想你需要一个睡觉的地方。”

我带着他重新回到我的房间,打开被锁住的内室的门——这是房间里的另一个小屋子,我很少进那里,基本已经成为了储物室。

不过为了这个小子,在刚才我已经叫女仆收拾过这里了。

房间的墙壁画着古老而复杂的花纹,圆顶的天花板上涂着黄色漆料,上面挂着一盏精美的水晶灯,发出明亮的灯光。

这是我特地安排的,我希望他会喜欢。

“怎么样,亚度尼斯?”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似乎已经愣住,过了好久才把目光收回来,低声道:“谢谢招待。”

“哦,不要客气,”我带他坐到屋子里的床上。铺着的被褥是叫人刚买回来的天鹅绒做成的,很保暖——毕竟我是个吸血鬼,所处房间阴冷,我希望他作为人类能感到舒适些。

他坐在那里很自在,身上温暖的气息因为放松而散发出来,这使我更加确切地感受到他作为一个人类的存在。

他温和地笑了起来,就像我见过的那些贵族孩子一样——不过他多了一丝直率。

“魅兰莎,我很感谢并且喜欢你……但我觉得我这么想很可笑,我本是恨吸血鬼的。”

我密切注视着他的神情,希望能发现一点点蛛丝马迹,可是没有。我只能耐心等着他说下去。

“哦?为什么?”

“我的父母死于吸血鬼的手中。”

他湖蓝色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看向我,似乎在渴求着什么:“我的父亲是个鞋匠,他和我的母亲一直很好。可是那天吸血鬼袭击了我们的村庄……”他顿了一下,好像是在调整着字眼,才继续道:“所有人都死了,我因为出去找隔壁村庄的孩子玩而逃过一劫。我们的村庄,只留下我一个人。”

我叹息道:“是很惨痛。”

他微笑着看我,笑容有些讽刺的意味:“我逃到了城里,成为了街上的乞丐。所有人都知道我们那里的事情,都认为我是个祸害,是魔鬼撒旦。”

“所以他们觉得你死了也无所谓,把你交给了男爵献与我?”我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他点头同意了我的话。

“人类不就是如此吗?”我怡然自得地伸出手臂对着灯光欣赏着我的手,安静的笑着:“自私而贪婪,又恐惧未知的一切。”

亚度尼斯垂下了头,低声道:“我也是人类。”

“可是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专属于我的人类。”我跳下床揉了揉他褐色的头发,从衣柜里取出一份睡衣递给他,淡淡道:“好了,很晚了。睡吧,亚度尼斯。”

“好的,魅兰莎。”

他拿着睡衣钻进了被窝换上,闭上那湖蓝色的眼睛不再看我。

天知道我刚才怎么忍住不去吸干他的血液的——我出了那间屋子后,背靠在墙上捂住自己的嘴,拼命喘着气——虽然我是吸血鬼并不用呼吸,但是这是我在没觉醒能力时留下的习惯——我已经习惯了。

我感觉到一股热烈的冲动从我冰冷死寂的心脏直奔上了我的脑神经。

那间屋子里充满了亚度尼斯温暖的味道,血液的香甜气息在屋子中弥漫开来。

亚度尼斯的存在对我而言是种致命的诱惑,但是他值得活下来,所以我不能像对别的人类一样对待他。

我又去餐厅重新倒了些白兰地,却没有再配上冰水。直接喝下,那股酒劲能够使我保持清醒。

作为吸血鬼,我是不需要睡觉的,睡眠只是我无聊时打点生活的事情。

我简单盘起头上的金发,举杯来到落地窗边,看着外面无尽的黑暗深林中时常跃过的松鼠,和夜幕中那一轮有着皎洁冷光的弯月。

从今天开始,我的生活可能会不一样了。

大早上,德西斯敲响了我的房间门——我想他肯定牢牢记住了我说的话。

当我打开门的时候,德西斯依旧是拿着那个黑夹子看着我,说道:“主人,今天没有外宾来访,您可以有个悠闲的一天。”

“哦,那真是棒极了……”我翻了个白眼,关上门把德西斯拒之门外。

亚度尼斯似乎被吵醒,穿着睡衣打开了内室的门,揉了揉眼睛,对我说道:“魅兰莎?”

“哈……”我有点尴尬,德西斯的不解人意真是糟糕透了。我尽量用温柔的声音说道:“亚度尼斯,抱歉我的管家把你吵醒了……”我对于这种乖巧的孩子总是没有免疫力的。

“没关系,我本来也应该醒的。”他并不像那些英国贵族的孩子们一样娇纵,这令我省心很多:“我先去换衣服。”

他转身回了内室并顺便关上了那扇门。

待他再出来时,已经穿好了昨天我给他的那套衣服,我稍微端详了一下,喃喃低语:“我真应该找人多做几套……”

亚度尼斯身上有着一股特别的气质,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他的血液味道给我带来的错觉,但是我总感觉他比我见过的其他孩子漂亮些。

他低笑了一下,似乎在嘲笑着什么:“魅兰莎,我想我还不至于让你看呆了。”

我挑眉回应一笑,保持着我的优雅,说道:“哦,我想你还算是个漂亮的人,我看的久一点相信你不会介意的。”

“当然,”他走到我面前,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如果你想看的时间更长,我也不会介意。”

我突然感到有些肉麻,讪笑了一下,喝了口杯中的白兰地——冰冷冷的味道在刺激着我的神经。

“好了,亚度尼斯,该是你吃早饭的时间了。”我一只手握着酒杯,一只手拉着他向餐厅走去。

德西斯在半路处理事情的时候看到了我和亚度尼斯,当他看见我拉着完好无损的亚度尼斯时,红色的瞳孔明显快速缩了一下——我的视力一向不错。

我想他此时就应该知道,我不让吸血鬼进我房间的真正意思是什么了。

来到餐厅,我给他拉开椅子让他坐下,顺便问道:“我这里不是什么人类的饭店,只能给你随便弄点吃的,不要介意。”

他坐下后,低声说道:“没关系……也许这是我吃的最好的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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