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极为暗淡,头顶的白炽灯昏黄的不成样子,要不是在这住了七年,很难想象这是公寓的客厅。
经过刚才的事件,我已经累得不成样子。我躺在沙发上,连打开电视的想法都没有,当然,我的手臂现在还很痛,幸好现在放暑假,有多余的时间让手臂慢慢恢复。
对疼痛感早已习惯的我伸出手拿起茶几上的镜子。视野中的笑脸看上去有点勉强,不过这也很正常。毕竟遇到稀奇古怪的事,会极大地影响到人的心情状态。
我是在恐惧吗?
这层恐惧不是源自对方的强大,不是源自死亡和痛苦。我很明白,绝不是那样,我恐惧的事至今为止只有一件——
目睹珍视之物遭到破坏。
对我而言,珍视之物除了各种保留回忆的相片和纪念物外,还有“亲人”。
战名鸾、许尹颖、季园楠、可零姐......
一直以来,我都在避免他们接触异常,除了以解决异常为己任的战名苑代理家主战名鸾以外,其他人无疑都是与异常没有关联的普通人。
我有预感,此次事件并不会像往常那么简单,必须让他们清楚意识到异常的严重性,最好还要让他们远离与异常有关的事态。
不能再死人了。
我捏紧双拳,手臂的痛感加剧。
今天让那家伙逃走已经可以说是极大的罪过了,假如杀人魔还要依靠脑内的原始欲望驱使那超出正常范围的身体,那么我必须采取措施。
到时候,哪怕行动凌驾于法律之上也要将他从这个世界中抹消。
要这么做,不,是必须这么做。
我松开捏紧的拳头,把右手背放在额头上,在白炽灯的微弱光芒下,总感觉连自己的体温都感受不到了。
咕咕——胃在此刻发出声响,为了不让饥饿感侵袭全身,我忍着痛翻了个身。才想起来现在没吃晚饭。从刚才被战名苑的护卫送回来后,我到底恍恍惚惚地度过了多长时间?
“现在到底几点钟啊?”发出有点类似抱怨的问话,虽然知道没人回答,但我还是要自言自语一句,“谁能帮我买晚饭啊,不奢求美食,普通的蛋炒饭就行。”
“巩圭大人是想吃蛋炒饭吗?”
“啊......对啊,不过如果有其他更好的菜品,我还是可以考虑看看。呃......不对!”
我不顾疼痛,赶忙从沙发上起身,通过找寻声音的源头发现了站在电视和茶几中间过道上的狮子神依。
“请放心,我已经依照巩圭大人的命令将那名男性送往了医院。”
“我没问这个!你为什么会在我家里面?!”
突然意识到如今是孤男寡女的情况,我没忍住大喊出来。
“当然是来保护巩圭大人的安全。”
“作为一个成年人,我可没有弱小到需要别人保护的地步。”
“虽然我不认为巩圭大人弱小,但您需要保护的确是事实。”
“我家的地址是谁告诉你的?可零姐?”
“前天我刚到信歌市就调查清楚了,可零大人并不待见我,所以我没有向她询问。”
“是哦,查人家的地址就这么容易哦。”
谈话期间,我瞥了眼阳台那边的虚掩木门,基本可以判定这家伙是怎么闯进我家里来的。
“这里可是五楼。”我指了指地板。
“是。”狮子神依很老实地应了声。
“你该不会是从阳台那边爬上来的吧?”
“不瞒巩圭大人,其实我是跳上来的。”
“跳......”
这家伙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从平地跳上足足有二十米高的五楼?!
我无力地倒在沙发上,权当她刚才说的是玩笑话。
“事先说好,我可不信你的话啊。”
“当然,鄙人刚才只不过是在开玩笑罢了。”
“你是在耍我么......”
实在没有心情听这家伙在这里油嘴滑舌。我轻轻抚摸慢慢瘪下去的腹部,看来一顿不吃真的会饿得慌。
“鄙人对厨艺有自信,这方面就请交给我吧。”
“嚯,你要下厨?那材料怎么办?”
“当然由我这边提供,毕竟鄙人是您的仆从,当然连家政方面也要全权包揽。”
“呃,事先说好,我可没有信任你,你不要煮些奇怪的东西来吃,万一我吃完之后食物中毒了就是你的错。”
“放心,鄙人绝对不会加害巩圭大人。”
这话听着咋这么没有说服力呢?
说完,狮子神依朝我鞠了一躬,接着合上了阳台的门。
“给我从正门走啊......”
经她这么一折腾,我连一点休息的想法都没了。
我靠在沙发上,久违地打开电视机,明明手臂的痛感无法消除,但我的心情却莫名安定。
是不是该主动出击呢?
不不不,我摇了摇头。我还没意识到自己体内那股异常的特殊性,还好刚才被鸾扇了一巴掌,不然当“破戒”爆发的时候,凭自己的意志肯定没办法制止暴力横生。
说起来,每当“破戒”爆发的时候我都回忆不起当时的情景,前天的记忆有些缺失,难道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算了,不想了,如今这个世界上比我危险的异常比比皆是,当务之急是要把那个喜欢赤裸上半身的家伙给抓住。
“咚咚”,大门那边传来了敲门声,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今天本来累得要死,哪有精力去管上门客?
不耐烦的我走到玄关处,从门眼往外探,外面正立着穿着便服的一男一女,光看他们脖子上的心形项链,我就已经猜到了这两个秀恩爱情侣的身份。
我打开门,两人赶忙闯进屋内,全然没有拜访别人家的基本礼节。
“我说鲜警官和时警官,你们两人不要整天闲的没事就往别人家里跑。”
“才不是没事啦,这是惯例的调查!”模样干练的女警官一边抓起茶几上的香蕉,一边剥皮道。
“多么义正言辞的理由啊,可经由你们接手过的案子不是都会因为失败率极高转交给其他单位吗!”
“哎呀,巩圭圭,不要这么严肃啦,工作很严肃嘛,所以让我们聊聊其他有趣的事情,比如说——异常。”
我很确信自己正摆着一张臭脸。
站在茶几旁边悠然吃着香蕉、身着白衬衫黑短裙的短发女性叫时绪沙,是可以和战名苑取得联系的现任警司。而另一位靠在沙发上肆意调换电视频道的秀气男人则是鲜帅,我想没有女性不会对他穿职业装的模样动心。同样的,他也是可以和战名苑取得直接联系的现任警司。
早在上初中的时候我就跟他们认识了,那个时候他们还是小小的实习警员,没想到现在都已经混到了这种级别。老实说,我很意外,因为我觉得以他们的性格根本不可能立功升级。说白了,我就是单纯对他们的能力产生了质疑。
不过质疑虽质疑,基本的待客之道还是要有的。我从厨房接了两杯烧开的热水,分别递给他们。
“所以呢?今天来这的目的是什么?我希望你们能长话短说。”
那两人沉默不语,甚至连视线都没有任何交合。
“巩圭。”鲜警官放下瓷杯,语重深长地说,“我们希望你能介入这个事件,以异常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