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即使是在凌晨,天气也闷热的吓人。
天将亮未亮,白汀慌慌张张地从公交车上跳下来,直奔小巷子里面跑去。
离迟到只差不到十分钟了,白汀一边儿累的直喘气,一边将外套脱下来,系在了腰上,心里面不断咒骂着昨晚看小说不睡觉的自己,以及无辜的作者。
垃圾小说,
毁我青春。
今天是临到暑假的最后一天了,期末考试已经结束,只需要上午去把作业取回来,下午就放学。
明明未来美好的前景就在眼前,自己却在这时迟到,想起了班主任那张好像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没有笑过的脸,白汀只觉得脑袋一阵阵的疼,只希望她不要拿这件事情当由头,罚自己当值日生。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接近,白汀余光忽然扫到自己左侧昏暗的小巷子,记得同学好像说过,这里是条近路,直通学校的后门,她眼前一亮!
这条巷子是几个居民楼共通的后门儿,里面堆了好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白汀拉开挡在最中间的破旧自行车,向左转,不到十步就有一个半人高的矮墙,墙后正是自己的学校。
看了眼手表,还有三分钟,白汀松了一口气,右脚踩上墙沿砖头,左脚跟着迈了过去——
“啪嗒。”
白汀愣在原地。
她的眼前是一片大海连天,空气中吹来一阵阵带着海星气的潮湿味道。
一只海鸥飞过了她的头顶,轻盈地落下一粒白中带着青的鸟粪,以此来庆祝她的倒霉。
乐极生悲,祸不单行。白汀今天才发现这两个词字词语并不是并列的,而是递交式进行:是嫌放假开心的太早了吗?那么就再惨一点儿吧!
白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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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丹码头的天空是万里无云的深蓝色,笼罩着一片大海的污浊。
黎明前夕,码头上已经人满为患,这是一天最忙碌的时候,搬箱子的、雇马车的、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混杂着汗味与鱼腥气,实在算不上好闻。
突然,离码头不远处的露天酒铺传来一阵大笑声,有两个好事的散汉挤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看见了被层层包裹住的,原来是一场掰腕子的赌局。
左边坐着的是个少年,个子不太高,戴了个宽沿的牛皮帽子,把大半张脸都遮盖起来,露出的手腕又细又黑;另一头的是个粗犷男人,大腿足足有少年腰那么粗,浑身腱子肉,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了豆大的汗滴。
其中一人搭眼扫过去,认为这少年估计挺不了多长时间,觉得没意思,便想往外挤出去,可他刚一转头,就听自己身后传来‘咣’地一声响,人群再次传来如刚刚一般的大笑声。
只见少年把男子的手死死按在桌子上,充当司仪的老头子激动地喊道:“一——二——三!松手!这是今天的第十二个人!哈哈哈哈!还有谁想来挑战的?”
居然是这个瘦不拉几的少年赢了!?
散汉感到不可置信,看着少年人将自己旁边赢来的钱收进袋子里,余光扫到那里面似乎还装了不少,忽然,他计上心头。
“下一个我来!”
他举高了手,和同伴使了个彼此都明白的眼神,快跑到桌子另一头坐下。
老头对他努了下嘴,“等会,你先交二十铜那特。”
“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我会输?之前那个家伙就后交的!”他耍起无赖来:“要是我赢了,你就应该给我钱!”
少年以为说的是他,微微抬头看了散汉一眼,从口袋里数出二十铜那特来,搁在了桌子上,同时,撸了撸袖子。
见散汉没有掏钱袋的意思,老头不耐烦地用手拍着他的后背,吼了起来:“出去,不交钱不许坐在这,滚!”
旁边看热闹的也跟着起哄赶人。
散汉一看这架势,只好不情不愿的掏出钱来,挪下椅子,恶狠狠地瞪了老头一眼:“钱交了,这回可以开始了吧?”
老头数了数,点头,低头对塞西小声说:“你这几场赢的都太快了,下一局慢点儿,要看起来很辛苦的才行,要不就没人上来了……”而后直起腰扬声:“你俩,手肘必须都放在桌子上面,手腕……”
磨磨唧唧一大堆,塞西今天不知道已经听了第几遍了,只觉得耳朵快出茧子了。
‘他’原本只是打算来码头看看有没有苦力活,没想到会一直赢到现在,注意到散汉坐在对面后,似乎冲着自己身后看了眼。
塞西也跟着向后看,就见自己身后不是何时站了个瘦小的男子,视线相对的瞬间,明显带着抹慌乱。
他心思一转,已经有了计较,转身的瞬间,唇角飞快地冷笑了一下,再次抬头时,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老头的话总算是说完了,将他们二人的手卧在了桌面上,一声开始后,塞西和散汉同时开始用力!
刚开局,散汉就暗暗地收了几份力气,勉强维持着跟少年僵持的地步,眼珠子转了转,那矮小男子便像是突然间站不稳一般,往前踉跄了一下,手悄悄地在众人看不见的角落,搭在了少年人的后背上,指尖带着抹寒芒——
虽然看起来动作多了些,其实不过是短短的一瞬他便完成了所有的准备,矮小男子自信凭自己的手法绝对会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的时候,便趁少年没察觉之时将针扎进去,可……这是怎么回事?
他明明看到了夹在手指当中的别针已经扎在了少年的身上,然而少年却面色丝毫不改,没有呼痛,也没有松下手中力气,像狼一般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散汉,慢吞吞地,犹如小猫逗老鼠一样,将他的手朝反方向掰去。
瘦小男子不信邪地又扎了好几下。
“你知道吗?”一早上都没有开口说话的少年,此时终于出声了,他一本正经地说道:“数到十,我会干掉你。”
“……”
忽悠谁呢?
散汉明显是不相信,他并没有感觉到少年有多么大的力气,总觉得似乎自己加把劲儿,就能够将他的手按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