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恩回到宴会厅,看到父亲麦考斯,老师达曼和罗德神父三人正在交谈,边上还围着几个熟面孔。众人不时轻笑几声,麦考斯脸上也不见了平时的严肃,只能说礼拜神迹这件事对一个信徒来说意义重大,居然让一向严肃的麦卡斯也能讲笑话了。
看来基本上没人注意到他离开了一会儿,伊恩放心了。随手拿起了一杯蓝檬茶,选了一个靠角落的沙发,打算在这待到聚会结束,他只要出现在庆祝典礼上就行了,不需要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作为麦考斯·哈利顿伯爵的第三子,伊恩有一个成熟稳重的大哥,又有一个力量天赋绝佳的二哥。因此在其他人眼里伊恩基本上没有继承伯爵爵位的可能性,加上他现在才12岁,又没有表现出什么过人的优点,所以人们会因为哈利顿家族而尊敬他,但是基本上不会有人专门来和他套近乎。
伊恩也正希望如此,他对于伯爵爵位没什么想法,也不喜欢别人假惺惺的吹捧。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伊恩想着自己以后的事。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还真有人对自己这个“小屁孩”感兴趣。
“伊恩·哈利顿,麦考斯·哈利顿伯爵的三少爷。”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伊恩抬头,发现是一个陌生的年轻人,二十来岁。从他袖子上的双翼天使纹章来看,他来自某个贵族家族。不过亚利斯大陆上国家众多,大大小小的贵族数不胜数,伊恩又没有专门研究过贵族纹章,只能判断出这个人不是哈利顿伯爵领内的贵族,他说话的语气也不像是效忠哈利顿家族的样子。
“伊恩少爷,你好,你可是这庞加城里公认聪明机智的少年天才,听人提起过很多次,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我叫亨利·莫雷,来自钢岩公国,伯伦戴尔·莫雷侯爵之子。请问我能坐在您对面和您聊两句吗?”这个亨利上来就拍了一通伊恩的马屁,试图拉近关系,但这反而让伊恩心中暗暗警惕,他想到了一句上辈子的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虽然内心提防,但是伊恩脸上表现出十分欢喜的样子,热情地请他坐下,
“当然没问题,亨利少爷,我代表哈利顿家族欢迎您的到来,如果需要什么帮助请您尽管说,我能做到的绝不推辞。”不明白这位亨利少爷为什么找上自己,伊恩开始用客套话探他的口风。表面上是热情地表达欢迎,实际上是问他,我自己一个人呆的好好的,你突然跑过来找我有什么事。
亨利没想到伊恩这么小的年纪,对于贵族交流这套就使用的这么熟练,不过转念一想,毕竟生在大领主家族,这些东西就算不特意去学,耳濡目染就知道个七七八八了,他自己也是这样的。坐到伊恩对面,亨利放下手里的酒杯,“伊恩少爷,谢谢你的盛情,我来庞加城是为了见识见识大海的风情,之前几天在海上玩的很愉快,没有什么要麻烦您和伯爵大人的。”
“出来这么久了,本来今天参加完礼拜我就要回钢岩公国,并不打算来参加这个宴会……”亨利说到这里故意停下,打算让伊恩来问自己,掌握主动权。然而伊恩接下来的话却不在他的预料之中。
“原来亨利少爷是想让我派人送你回去吗,或者是路费用完了?没关系,我去向父亲大人禀报一声,无论是要人还是要钱我都能解决。”亨利很无语,这个伊恩是在故意耍他吗?他是怎么听出这个意思的。然而看了看伊恩脸上带着笑容的单纯目光,又觉得不像。只好把话挑明了,
“当然不是,出门游玩找别人借钱这不是丢了我们贵族的体面吗?您先坐下听我说。”罗林伸手拦下作势要走的伊恩。
“我改变主意的原因自然是因为这次的礼拜神迹。您也知道我们钢岩公国的人对于我主奥西斯的信仰特别虔诚,我作为一个公国人怎么能不在神迹之城里多住几天,感受下主的恩泽。虽然上次的礼拜神迹是发生在我们钢岩公国的王都克林城,但那已经是二十八年前的事了,我当时还没出生,遗憾的错过这次的机会,没法像我兄长一样沐浴在神恩之下。”
亨利说到这里,神情有些不自然。伊恩看在眼里,对于这个亨利来找自己的原因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
在从教堂来这的路上,伊恩向麦考斯询问了一些关于礼拜神迹的事。这件事短则十几年长则二十几年就会发生一次,而这其中的好处绝不仅限于宗教方面。比如说这次神迹发生之后,庞加城就会成为最新的神眷之地,受到各方面的追捧,最直接的影响就是会带来大量的人口,人口的增长又会促进商业的发展,而且这些东西很容易从庞加城辐射到整个伯爵领。只要用心治理,哈利顿领的实力绝对能够轻易提高一个层次。
但这样一来,上一个礼拜神迹之地克林城就会失去这个光环,渐渐无人问津了。所以这位来自钢岩公国的亨利少爷是想找麻烦,给庞加城添堵来了。不过让伊恩想不通的是,他怎么找到自己头上了。
原因也很简单,礼拜神迹发生在庞加城,亨利自然不会也不敢去找教会的麻烦,自然就找到了庞加城领主哈利顿家族的头上,如果要亨利直接给那位索伦托王国有名的战神伯爵下套不不难度很大,而且还有一定的危险性。还是从他身边的人下手比较容易。在亨利看来,温妮莎太小,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就算她说错了什么或者做错了什么其他人也不会放在心上。而伊恩不一样了,而且12岁正是个似懂非懂年纪,随便忽悠两句肯定就顺着他的思路走了。
“算了,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事了。伊恩少爷,我一见你就觉得十分有投缘,我们交个朋友怎么样,以后你有机会来钢岩公国,我一定好好招待你。这是我的见面礼,一点小心意。”亨利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打来推到伊恩面前,里面放着一颗轮流散发各色光芒的菱形宝石。
“这是什么,还挺好看的。”伊恩脸上表现地很高兴,把宝石拿起在手上把玩,心中不动神色,想看看他接下来打算干什么。
果然只是个小孩子而已,一颗施加了一点魔法伎俩的宝石就把他打发了。亨利看到伊恩的表情,心中暗自得意。他开始了下一步,身体凑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轻轻对着伊恩说道,“伊恩小弟,作为朋友我要给你几条建议,庞加城成为神迹之城不全是好事,名气大了麻烦也就多了。就拿我们克林城来说,二十多年前刚成为神迹之城的时候,来朝拜的人那叫一个多,人一多各种麻烦就来了。”亨利说到这,看了一眼伊恩。这次伊恩就很配合了,
“什么麻烦?”
“这些人里有一些自称是苦修士的,吃饭住店都不给钱,一赖就要赖几个月,还不能撵他们走,光是这样还勉强能接受。更糟的是一些想趁着人多,浑水摸鱼的佣兵和流氓,天天聚到一起打架斗殴,经常会闹出人命。头几年里这些人加一起闹得我们克林城鸡飞狗跳,治安和以前根本没法比。“
“要不是我们关系好,这些事我才不会告诉你,这些有用的经验你最好现在去告诉尊敬的麦考斯伯爵一声,让他提前做好准备。”
罗林说完脸色真诚的看着伊恩,仿佛真的是出于好心,实际想法却是只要伊恩去和麦考斯谈论这些事,他马上把事闹大,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以为哈利顿家族对于礼拜神迹不但不感恩,还心怀不满,然后趁乱脱身,把事情上报让钢岩公国的高层知道,至少能给他们争取一点反应的时间,消除出现新神迹之城的影响。
伊恩此时却很无语,他没想到这个亨利居然会用这么低级的办法,他把自己当成了傻子吗?怎么可能中这么明显的圈套。亨利自然没有把伊恩当傻子,但轻视是肯定的。在他看来,伊恩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他只要摆出贵族身份,稍微拉近一些关系,随便忽悠两句让伊恩去和自己的父亲说几句话,提两个建议,这不是很简单的一个事吗?
不想再跟亨利废话了,伊恩直接起身,“亨利少爷,你说的事情我知道了,一回家我就去跟父亲大人说。另外谢谢你的礼物,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送给我妹妹。”不等亨利再开口,他就朝温妮莎走去。这小丫头正和几个贵族小女孩在另一张沙发上聊天玩耍。
“对了,你要是等不及的话可以现在去找我父亲,自己亲口对他说,如果你敢的话。”伊恩走了两步回头对亨利道,带着一丝嘲弄的语气,算是警告他不要再耍什么心眼。
亨利听了伊恩的话,知道自己被人当成了玩杂技的小丑,生气的捏扁了手上的银酒杯。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他是来庞加城散心的,自然不会特意关心一个没有继承权的伯爵三少爷,这件事又来的太突然,今天一过就没有机会了,自然来不及仔细地收集情报,他怎么会知道伊恩经验阅历远远超过了他的年纪。不过好在亨利对于这个方法成功的期望也不高,只是试试而已,真正的杀招在后面。
但对于要不要真这么做,他却有些犹豫,这个方法很可能会彻底惹怒在场的所有人。但是一想到自己家里那位侯爵大人对于大哥伊戈尔的关爱有加,对自己的不闻不问。这个时候再不拼一把侯爵的宝座就彻底与他无关了。
想到这里亨利下定了决心,他走到餐桌旁拿起一杯红酒,一口气灌进喉咙,转身向麦考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