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众人正在吵闹,刘不知拿着匕首蹑手蹑脚来到了她面前。
他歪着头对着她左看看,又看看,又端详了一下自己的手心、手背,像是在比较着什么。
她听见他自言自语道:“好像还是手背干净一点。”
刘不知又将手背在衣服上蹭了蹭,便向她脸上伸去。
她吓得赶忙闭上了眼睛。
黑暗中,她的眼角、脸颊、鼻子被轻轻地擦拭着。
她睁开眼,刘不知正用手背认真地替她擦掉脸上湿漉漉的眼泪和鼻涕。
他先将鼻涕擦干净,在衣服上蹭了蹭,换了只手继续擦眼泪。
他轻声道:“我娘说,女孩子的眼泪有毒,留在脸上会变丑的。她还说,遇到女孩子哭了,要去帮她抹眼泪,这才是男子汉。“
突如其来地安慰让她的情绪终于崩溃,她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如瀑布一样落了下来。
眼看着眼泪越擦越多,刘不知急了:“喂喂喂!干啥啊这是!你再这样哭下去我的手也中毒了,你的脸也毁了,这样你还咋嫁人啊!”
她不知道什么是嫁人,既然这世间只剩她孤零零一人,这张脸是美是丑又有什么关系?
但是她心里害怕连累这个男孩,所以她绷紧了身体努力地克制自己,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你别怕啊,有我在呢,他们谁也伤不了你。”
说完刘不知咧嘴一笑,他正在换牙的年纪,上下好几颗牙要么掉了要么才长了小半截,笑起来有种说不出的滑稽。
她破涕而笑。
替她擦干最后一滴眼泪,他一张稚嫩的小脸肃然变色,拔出木桩上一把飞刀朝她脖子上一划,只听“咔”的一声脆响,一直卡在她脖子上的绳子断成两截。
那边的三个人闻声一惊,慕容泽一脚踹开手上的赵言达,怒道:“刘不知,你想干什么?”
刘不知手上旋着飞刀,打了个呵欠懒洋洋道:”我说你们仨又吵又打的,还玩不玩了?不玩我可走了,墨迹啥啊!“
赵言达顾不上和慕容泽计较,忙不迭地说:“玩玩玩,现在就开始。”说罢就拿起飞刀作势要抢先投出。
他想得简单,先到先得,只要他先拔头筹,另外三家的宝贝就都是他的了。
慕容泽道:“慢着。若是我们四个人都中了,又当如何?”
赵言达放下飞刀,气冲冲盯着慕容泽,眼睛要喷出火来。
周齐想了想,沉声道:“不如这样,靶心还是这枚苹果,至于出手的位置,我们可以自行选择。若都射中,就比较距离的长短。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其余三人想了想,纷纷点头称是。
现在最关键的就是顺序。顺序越靠后的人越占便宜,他只需比前面所有人射中的位置更远一点,就可大获全胜。
就算蠢笨如赵言达,此时也袖手不动。
僵持之下,刘不知提出了一个与顺序不相干的要求。
他小手一指:”那个脏兮兮的姑娘我看着实在心烦,不如将苹果放在树桩上,免得她到时候乱动影响了我的准头。“
此时的她已经可以运气,挣脱身上的绳索绝非难事。
可是此时她却不愿走。
她迫不及待地想看这场比试的胜负。
慕容泽心思缜密,他看着刘不知替这女孩挑开绳子便觉蹊跷,如今又提出这样的要求,护人之心昭然若揭。
这块和氏璧的残角他志在必得。
略微思量,他计上心头,冷声道:“规矩就是规矩,若因她动了使飞刀射偏,我就砍她一只手。”
刘不知心里一沉,皱着眉紧张地看着她,沉默不语。
少顷,他朗声道:“我扔飞刀从来蒙上眼,若有偏差不慎杀了这姑娘,索性我就去找皇帝陛下。我就告诉他,是你们三个好哥哥欺负我小,蒙了我的眼睛,哄我玩这个游戏,以至失手杀了人。到时候,我看诸位哥哥哪个逃得了!”
周齐一脸慌张地拉着慕容泽的袖口道:“慕容大哥,这姑娘服饰不像寻常宫人,若真是皇亲贵胄,有了什么闪失,咱们的爹也担待不起啊!”
赵言达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他心里后怕,扯着周齐的衣领怒道:“你他妈的怎么不早说!刚才咱们仨玩得兴起,若......若这女娃娃真有个三长两短......”他快步走过去要替她解了绳子。
慕容泽冷笑着对周齐耳语道:“所以你刚才每一刀偏得那么离谱,原来是在坐视我和赵家倒霉。”
周齐一脸淡然:“慕容大哥不也是故意不中,还刻意伤了这姑娘好让赵大哥再无顾忌,放手一搏?“
慕容泽和周齐相视一笑。
然而下一秒,前者脸色陡然一寒,硬声道:“刘不知,这赵言达、周齐胆子小,他们想把苹果放在哪里与我无关。可轮到我慕容泽时,这苹果还得有劳这姑娘顶着。我还是那句话,她头往哪边偏,我砍她哪只手。至于一切后果,我慕容泽一人承担。“
周齐瞬间明白了慕容泽的用意。果不其然,慕容泽继续说道:”一个不动的木桩和一个会动的人,苹果放在哪个上面射中更容易,自不用我多说了吧。所以,我要在最后出手。“
皮球又一次踢到了刘不知这边。
他死死盯着慕容泽道:“既然如此,那我也选会动的人。而且,我不但要蒙着眼,还要第一个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