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浑身一颤,不知何时秋无骨已经走到她身边,他的手指在琴上轻挑说,“很久没听过玉环的歌了……”
玉环连忙一福说,“这就给公子弹上一曲。”
“夜来沉醉卸妆迟。梅萼插残枝。酒醒熏破春睡,梦断不成归。人悄悄,月依依。翠帘垂。更挪残蕊,更拈馀香,更得些时。”
一曲婉转哀怨,凄凄惨惨,给寒秋更添一抹悲凉,玉环抚琴,手指轻松而动,嗓音清柔如啼血的莺燕。
秋无骨品一口茶,似是无意的说,“你的歌,更添了几分情愁了。”
玉环手一抖,不敢多言,复又继续弹唱。林凤音上了马车,命令家丁快马加鞭赶回林家。他双手移宫换位,在胸前穴位迅速连点,发顶渗出细微汗珠,他倾吐一口气,嗖的犹如蚊蝇扑闪翅膀的微渺声响,那根银针终于从颈上飞出,钉在马车的窗棂上。
“呵,好一个雪域无痕针,不过,那家伙不知我百毒不侵吧,竟然用这种招数对付年幼无知与世无争的三公子,怎么下的了手。”他挑眉一笑,斜睨着怀中熟睡的女子,真想撕下她的面具看一看那张绝美的笑靥。林凤音回府后,将她安顿在府内。
莺莺迎上来,吓了一跳,连忙给林朝曦做全身性检查,生怕主母这次回来再添新伤。
林凤音靠在门边嗤笑说,“她只不过是睡着了,一点伤也没有。”
莺莺这才放下悬着的一颗心,展眉问,“公子,你的衣服怎么有个洞?”
林凤音侧目,这才看见自己逼出毒针的那个部位真的破了个洞,按理说极细的针不可能刮破衣裳,倒是下车时林朝曦那狠狠一咬,将衣服咬破了。林凤音嫌恶的看着林朝曦,不知这女人刚才把他的肩膀当成了鸡腿还是猪蹄。
“公子,我,为你补一补吧。”莺莺呢喃道。
林凤音一笑,“莺莺不知,我从不穿破旧的衣服么。”说着就脱下那件袍子提在手中,里衣被牵扯着微微展开,露出白皙的胸膛。莺莺垂下头去余光送他离开。
林凤音回房时转了个弯,吩咐下人将那辆马车和衣裳一起焚烧,再配置新的,说是具体图样找二少爷要,想起上次在二哥屋内看到的新设计图,他不怀好意的一笑。
“大哥二哥,你们在等我么?”林凤音打开林城卓的房门,忽而一笑问。
那二人正下着棋,林城卓少有的面色凝重,眉头紧锁,只是应了声,“嗯”便继续低头研究。林棠华一身白衣,左手端着茶碗闻着茶香,恬淡安静的等着林城卓落子。
林凤音走到他们身边望了眼棋盘说,“大哥,你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了,看来是很难再有转机了。”
林城卓捏了捏白子,然后摇摇头将其放回棋盅,捏了捏眉心说,“从小到大,都没赢过二弟一次呵!”
林凤音随意的靠在墙上,笑道,“我是说很难,但不是全然没有机会呀!”
林棠华放下杯子,玉指捻过一粒白子淡笑说,“大哥每次输棋,却都是同一个理由。”他将白子落在一处,林城卓忽而眸光一凝,拍腿叹道,“原来如此!”
林棠华将棋子分门别类的一颗颗收起,说,“下棋随心性而走,大哥为人谨慎踏实,每走一步都规规矩矩稳稳当当,但是太过于墨守成规反倒是对自己的桎梏。这一步,看似是自投罗网,但可解散西面这一片疆土。背水一战铤而走险,这种字眼大概不会出现在大哥的信念中,所以你或许永远不会去看这一处。”
林城卓点点头,说,“你的黑子看似走的杂乱无章却步步为营,只等一个机会便可令我方翻云覆雨换天撤地,看似平静无波其实是来势汹汹啊!”
林凤音看着林棠华,忽然一笑说,“二哥,我今日碰到对手了,说起来,这个人和你有些相像呢。”
“哦?”林棠华挑眉,似乎很感兴趣。
“他也是一身白衣,不过没有你温暖罢了,那个人太冷清,肃杀的冷清,像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僵尸。”
“呵呵,就如同……”林城卓接口道。
林凤音心照不宣的点点头,“确实确实。”
二人看着若有所思的看着林棠华,林棠华抿唇,淡淡一笑犹如暖阳,问,“那,三弟是输给他了?”
林凤音挑眉一笑,“打个平手,不过只是短暂交战,若是长久了不知如何,毕竟我们都只使了七分功力,对对方都有保留。不过这个人真是个歹毒的坯子,竟然对我使用暗器,想我如此光明磊落的三公子怎么会喜欢那玩意儿,呵,他只是不知我是百毒不侵之躯,也许此刻正准备为我收尸呢。”
林城卓蹙眉,忽然问,“那她……”
林凤音看他急切的表情也知问的是谁,摆摆手说,“差点被那家伙的摄心邪术给迷惑住,我点了她的穴,现在正睡得昏天黑地呢。”
“那就好。”林城卓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
林棠华启齿问,“这个人看来颇不简单,能让你挂上口角。”
林凤音敛去笑意,定睛说,“乔老爷子死了,自杀,但,他是被邪曲所惑,身心都受了控制。此曲意在唤起人内心的黑暗记忆,激起他们的极度恐惧,最终达到****自灭的效果。”
“哦?”林棠华抬眸,站起身走到一盆兰花边,笑语,“没想到圣女族的摩罗靡乐竟重返江湖,我辈真是三生有幸才得以耳闻。”
林凤音点点头,“我也是第一次听到,虽然夹杂在聒噪的戏曲里还是隐隐能听到,那声音不像是箫也不像是埙,但低沉压抑……”
“是象齿。”林棠华揪下一片发黄的叶子,似乎是十分惋惜这盆兰花的残败,继续说,“从前圣女族内有一种巨型怪兽叫做象,他们取象牙做哨,你听到的,大概是这哨声。”
林城卓微一拍案,“这么说来,圣女族竟还有残员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