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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初遇

那是一个闷热的阴天。

我陪妈妈回老家呆了十几天后,坐火车回来报志愿。爸爸接到我,直奔香格里拉大饭店。“一会儿带你去见个阿姨,你妈应该和你说过了。我们下周办婚礼。”爸爸一边开车一边说。

“你们这么迅速,都不问问我能不能接受么?”我委屈。

“你从小到大一直很乖很懂事,这个事情我相信你会支持爸爸的。我和你妈妈缘分尽了,没有谁对不起谁。”

“我……”我突然觉得眼前的男人很陌生。之前在姥姥家呆的几天,妈妈一直拿《家有儿女》里的小雪和刘星举例子,告诉我组合家庭也可以很幸福,让我不要刻意制造矛盾。我似懂非懂的默默点头,以便让她放心。但是此时此刻我感觉不到爸爸的爱,他会像剧里的夏东海那样维护女儿的自尊么?他要娶的是刘梅那样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女人么?

走进饭店包间,一个皮肤白皙圆脸卷发的女人映入眼帘,她看到我的瞬间立马堆起笑脸站起来,过来拉着我的手把我迎过去落座。还有一个男孩坐在她旁边,想必是她儿子。

“这就是禹嫣啊,真漂亮,学习还好,来,雨飞,快叫姐姐!以后可得向姐姐好好学习!”她冲着那个男孩招手。

“姐姐。”男孩打量着我,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

我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应了一声。

大人们觉得我们俩是彼此认可了,就放松下来,开始有说有笑。爸爸不忘给我介绍,这是你刘阿姨,她这两年一直照顾你奶奶直至最后,她真的很好很善良,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他们沉浸在有儿有女又即将结婚的快乐里,我和那个男孩在他们的快乐氛围里,看到了对方身上阴郁的小宇宙。我们相视无言,不约而同的撇撇嘴。

在他们的婚礼上,我只记住了这个刘阿姨原来叫刘雪莲。至于那些艳俗奢华的布景,和老套的婚礼台词,我统统都选择性失忆。我爸欠我妈的婚礼,终究是补给了另一个女人。

婚礼结束的那天晚上,我拿了钥匙,留了纸条,一个人走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荡。我知道我的幸福,从此不再和爸爸妈妈紧密相连。爸爸已经开始了新生活,妈妈也离开了这座城市,虽然有手机可以常常联系,但是终究是没有以前那样完整的家了。

正感慨自己的命运时,忽然听到骂骂咧咧和打斗的声音。我看到三四个胖瘦不一的人正在群殴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也不知是怎么了,向来怕事的我,却拨通了报警电话,我让自己处在他们追不到我的安全距离,大声嚷着“是刑警大队吗?这里有人群殴打架!快出人命了!两分钟到?附近治安亭?谢谢,快来呀!”

群殴的人有一个胖子耳朵尖,听到了我的声音,并示意他们停手,往我这边走来。我撒腿就跑。小时候多年田径队苦练长跑的经历给了我自信。他们一定不会追上我的!

我扭头看,他们也跑了,背影在转角的路灯下消失不见。两名警察骑着摩托车轰隆隆地过来,扭头了却双腿依然飞快倒腾的我差点儿撞上他们。

“是你报的警?”其中一个警官说。

“是的,警察叔叔。他们在打架,几个人打一个!”我终究还是害怕,有点语无伦次。

“你一个小姑娘这么晚了走这种老街区小路很危险的,知不知道?”另一个年轻一点的警察说道。

我猛地点点头。

三人走到被打的人那里,他满脸是血,浑身动弹不得。好在还能回答警察们的问题。一番盘问后,两个警察决定先扶着他去附近的社区医院包扎伤口。包扎完后,他死活不愿意去派出所做笔录,坚持要自己回家。为了防止那帮人再出现,警察叔叔又叫了两名同事过来,分别送我俩回家。我甚至没有看清那人长啥样,只知道鼻子很挺,年纪和我差不多大。

正在洞房花烛夜的爸爸和刘阿姨,在警察的敲门声中不情愿的下床,打开门的瞬间脸上全是惊讶。

“警察同志,这是怎么了?”爸爸看到警察身后的我,忽然有一丝紧张。

“你们做家长的以后要好好关心孩子,别让女孩子自己一个人在老旧街区闲逛,那里出了名的治安不好,容易出危险。”警察教训道。

“哎!好好,知道了知道了,谢谢警察同志。进来坐会儿喝杯茶吧!”爸爸客套着。警察叔叔们推辞后离去。

我战战兢兢的走进客厅。

“月禹嫣,怎么回事?”爸爸不怒自威。

“我助人为乐来着。”我小声说,声音嗡嗡的。然后大致讲了讲刚才的事。

刘阿姨听后大声说,“孩子,你这事儿做的对,搞不好救了别人一命。就是犯罪分子没看到你人吧?别再找你报复?”

“没有没有,我当时特意躲在比较黑的地方报的警,用的也是平时不用的粗嗓音。”我赶忙解释。

“那就好,赶紧洗洗睡吧!忙活一天了!冰箱里有奶,喝一袋定定神再睡啊!”她打个哈欠,拽着还有点怒气的爸爸进了主卧。

我那个便宜弟弟王雨飞却对我的事颇感兴趣,问起来没完,直到我进了洗手间才罢休。

老爸新婚的第一天,就这样结束了。我仿佛一夜之间长大,又仿佛一夜之间变得敏感脆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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