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头痛欲裂，一只手揉捏太阳穴，另一只放在胸膛上，嘴巴微张，呼吸间还有昨夜的酒气。
他是被不断的“叮咚，叮咚”声吵醒的，那是电话信息的声音。
他这样躺了大概有十几分钟，沉重的眼皮怎么也抬不起来，全身上下充满了无力感，深呼吸长舒一口气，终于还是睁开眼向床头柜看过去，伸手摸过电话。
几十个未接电话，还有三五条短信。
只有两个人给他打电话，一个是刘巧，另一个是陌生号码。
而短信，就是陌生号码发来的。
“我走了。”
“告诉张艳，如果愿意等就等我一年，一年后我没回来，就不要在等了。”
“呼。”
徐青蹭的从床上坐起，盯着短信愣了两三秒，才想起来应该拨回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徐青又拨一次，还是同样的结果。
“妈的！”
狠狠咒骂，不知道陈安在搞什么鬼，他还以为陈安不走了，没想到这么突然。
慌乱的跑到卫生间洗了把脸，穿上衣服匆匆出门。
一路跑一路拨打电话，始终是那个让人讨厌的声音。
坐计程车来到陈安家，在电梯中焦急的跺脚，到了门口又奋力的砸门，迟迟未得回应。
徐青靠着大门，缓缓蹲下，搓了搓脸，点上烟，浑浊的烟雾从嘴里自然飘散出来，笼罩在眼前，经久不散。
电话屏幕上显示出陈安打过来的记录，有昨天晚上的，也有今天早上的。
“啊~”
徐青突然扯着嗓子低声嘶吼，又无奈的继续抽烟。
“叮咚。”
电梯门开了，一对年轻夫妇从里面走出来，女人还怀了孕，肚皮鼓鼓的，撑着腰。
“你是谁？”男人警惕的看着他。
徐青愣愣的看着他。
“你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你家？”
徐青疑惑的抬头看看门牌号，“陈安把家卖给你们了？”
“是。”男人松了口气，但还未放松警惕。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
陈安闭上眼呵呵笑着，扶着门把手站起来，“对不起，打扰了。”
耷拉着脑袋走进电梯，手机屏幕上，陈安第一通电话是在昨晚八点半，而他那时候正在喝酒，一点也没听见。
他咬着牙狠狠吸了一口，烟雾从牙齿中间的缝隙被吐出去，他很愤怒，于是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如果不是喝酒，他就不会错过送别，不会错过最后一面。
他突然特别恨自己，也恨老天爷。
失魂落魄的打车来到万利大厦，前台多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刘月。
但是他此时连打招呼的心情都没有，没有签到，径直走到休息区跌坐在沙发上，怔怔出神。
他给张艳打了个电话，约好了中午一起吃饭。
时间过的特别慢，晃晃悠悠才十点钟。
他心里一直在受煎熬，他想知道陈安去哪儿了，坐的哪一列火车或者飞机。
张艳来了，她没等到中午，女人的直觉很可怕，尽管徐青没有说陈安的事情，但她在挂掉电话的一瞬间，脑海里蹦出的第一个名字就是他，然后越来越心乱。
“是不是陈安？”
徐青抬起头，点了两下。
张艳的脸色一瞬间煞白，面无表情的坐下，谁也没有再说话。
“他……”张艳咽了口唾沫，“出事了？”
徐青摇摇头。
“呼……”
张艳吐出心里的郁气，脸色恢复了一点，人没事就好，“那到底怎么了？”
“走了。”
徐青的声音很平淡，平淡到张艳完全误会了他的意思，心跳突然滞塞，表情不自然的僵住，双目也渐渐失去了神采。
说起来她和陈安连情侣都算不上，只是有了一个约定，过了一天类似情侣的日子，最大的进步就是牵手拥抱，连吻是什么滋味都不知道。
可就是这样子，让张艳天天想夜夜想。
“什么时候的事情。”
“今天早上。”
张艳凝视他，“那你怎么还在这里？”
徐青抬头，脑子里充满了问号，“我在上班啊。”
“你……”话一出口张艳立刻醒悟过来，失声笑道：“你是说他走了？”
“对啊。”
张艳拍拍额头，觉得自己好笑，“去了哪里？”
徐青摇摇头，“不知道。”
有些话他说不出口，于是把短信拿给他看。
张艳也和他一样，拨打了那个电话，也依然是无法接通。
“艳姐。”徐青忽然唤了她一声，张开嘴又不知道这么说合不合适，舔了舔嘴唇，点了根烟，低着头不敢看她。
“你和安子，我……你愿意等他吗？”
张艳没开口，她想听听后面的话。
“安子这人他自尊心很强，就这么让你虚无缥缈的等一年，挺操蛋的，一年后他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他把房子也卖了，这次肯定是破釜沉舟了，要是没混出头，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我有。”
张艳打断他的话，把手机放桌上，“他有这份心就够了，我不嫌弃他一无所有，只要他真心想和我在一起，我愿意，什么都愿意。”
“你没觉得不公平吗？”
“什么叫公平？”张艳哑然失笑，“爱情里，有公平这俩字吗？有谁规定男的一定要付出那么多那么多，他既然愿意为我们的将来去这么做，去闯荡，我有什么理由不等他呢？”
“他不适合创业啊，他……”徐青不想说丧气话，但是他心里就是这么认为的，他似乎已经看到了结局。
“他想试就试试好了。”张艳无所谓的耸耸肩，“我们两口子又不是亏不起。”
见她这样子，徐青懒得再说，这是人家的事儿，何况张艳都说两口子了，自己还说什么。
“没事，安子走了，还有我，以后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
徐青呆滞的看着她，这么快就身份带入了？
“好，谢谢嫂子。”
徐青答应的痛快，张艳听着更欣喜。
“叮铃铃。”
电话响了，又是一个陌生号码，徐青眼疾手快按下接听键。
“你他妈把我锁住干什么。”王巨石气愤的在屋里嘶吼。
“你在我家？”
“废话，不然你特么自己一个人能回去啊。”王巨石没好气的说：“赶紧滚回来，外卖还在门外头呢。”
徐青也纳闷，王巨石没自己电话啊，他怎么知道的？敢情是叫了份外卖打听出来的啊，做生意的脑子都这么灵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