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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漫长的一夜

严建实知道,这一天对于他而言,将是让他永垂史册的一天,将是他拯救人类,开启人类新篇章的一天,也是他彻底迈上人类权力顶峰的一天。

为了这一天,他背负了很多,自小承受着私生子的名义成长,他对那个一直高高在上的父亲并无多少感情,将他们维系在一起的,更多的只是利益的纽带,子对父手中权力的向往,父对子延续家族繁荣的期许。

他心里很清楚,要不是当年那场征讨黑暗面的战争里,张章文的爱子张应全死于乱枪之中,他将永远不可能有出头之日。为此,他一点也不后悔当年自己的那个决定,那个致自己亲弟弟于死路的阴谋。

他心里也清楚,张章文对他这个便宜儿子一直都抱着抵触的心理,不然也不会致死都不肯公开承认他这个儿子,还美其名曰是为了不让外人对权力传承有不满情绪。但当年,张章文还不是大张旗鼓地为他的宝贝儿子四处奔走,积攒人脉,那时候怎么不会有如此这般的担心。

他心里更清楚,其实张章文在近几年里,也已隐隐地觉查出他是他弟弟致死的幕后黑手,但又能怎么样呢?张章文自己的身体已支撑不起复仇的动力,只得选择默默承受,如果时间还愿意给张章文延续个五年,他很清楚这个父亲会毫不怜惜地致他于死地。

而对于杨明,严建实心里更没有半点敬重,如果说严建实对张章文的阴毒还有些许敬佩之情的话,在他看来,杨明做事太讲究原则,以至于显得迂腐,他根本无法理解,为何杨明会对自己的敌人,如林丹青之流还有怜惜之情,他认为杨明这种性格根本无法成就大事。

无论是张章文,还是杨明,都不过是他严建实成功路上的扶手而已,而林丹青、陈旭阳之流,更只是垫脚石。他坚信,他将成为这个世界的王,末世之王,或救世之王。

此时的严建实,坐在他的私人住宅中。这里是离联合政府楼仅有2条街道之隔的一处普通房屋中,由于现在的居民都已移入高塔中居住,原来普通的街道反而人丁稀落,很多都沦为黑暗面的势力范围,而这里由于距离联合政府很近,有重兵把控,所以部分高层政府人员会选择在这里落脚。

严建实坐在老式的英伦沙发上,双腿翘在实木桌上,手中拿着一台平板电脑,这台普通的电脑,将是成就他伟业的按钮,通过这台电脑,他便可以远程遥控他的精英军队。再过几分钟,他就将在这个房间里,在这个沙发上,决定人类未来的走势了。

桑切斯,月球基地上的一名高级技术人员,此时他正利用自己负责月球防护屏障的管理这一职责,控制着月球基地上电子防护屏的操控。此时的他正在等着一个指令,一个来自于地球,下令让他打开防护屏的指令。他知道,只要他打开防护屏,来自地球的辐射冲击波就会彻底摧毁月球基地的一切电子设施,届时,月球基地的所有人都会成为待宰羔羊。然而,他已没有选择,从他第一次尝试与地球联系开始,他就一步步地越陷越深。他想回家,他在地球上整整生活了40余年,如今的他身体已经越来越潺弱,他不想葬身在这茫茫真空中。近年来,在他身边的同事,一个个过世了,更多的人不是死在了疾病上,而是忍受不了宇宙中的空寂和落魄,还有千篇一律的食物和生活,自杀者也越来越多。他想回家,他相信很多人和他一样,也想回家,他不想成为斗争的牺牲品,他只是一名技术人员,并不是战士,更不是野心家。

赵三金,曾经傅东息的左膀右臂,如果说傅东息是重生会的帝王,那赵三金便是攻城掠地的大将,他曾经带领着重生会的兄弟打跨了联合政府的一次次围击,他曾经以来可以这样自由自在地生活下去。但是却万万没想到,傅东息居然选择了向联合政府妥协,不过,在他心里,傅东息做的决定肯定都是对的,赵三金对被编入部队虽有厌恶心理,但却也并没有极端的抵触。唯一让他觉得不舒服的是,傅东息好像消失了一样,据联合政府的人说,傅东息现在已然是联合政府的高级管理人员了,有其它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和他们这帮生死兄弟打成一片。不过今天的任务倒是让他有些许的激动,好像又回到了冲锋拼杀的岁月,他被委派为此次袭击月球基地的地面总指挥,这可是个大任务,他相信如果他能完成任务的话,一定可以再次见到傅东息的。

郑倡,地球联合政府航空军副司令,本来应该是与海、陆、空、炮军齐名的军种,因地月战争而成立,却也因地月战争早早停摆而搁浅至今,而这也是为什么他从成立航空军到现在,还一直挂着副司令头衔的原因。本来郑倡以为,自己有幸从空军中脱离出来,正是大展拳脚的契机,可却只做了足足十余年的摆设。这次严建实主动找到他,也正是他东山再起的难得机遇,虽然他知道,将登陆月球的地面袭击部队和月球基地一起夷为平地,确实会对他政治生涯蒙上巨大的污点,但是唯上论的环境中,严建实已经是公认的未来一把手了,只要与严建实拉上关系,任何污点都可以被描绘成色彩斑斓的画作的,故此,他可以说是无所畏惧了。现在更让郑倡感到焦虑的,是他更担心地球军中的地面袭击部队效率太高,直接就三下五除二地攻陷了月球基地,这样他可能就没有机会得到表现了。为此,他还在专门瞒着严建实,在地面袭击部队中做了些手脚,只有他的作用得到发挥了,他与严建实才能真正算作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一切尽在严建实的掌握之中,桑切斯将会作为内应,在接到严建实的通知后,第一时间切断月球基地的电子防护屏障,而与此同时,赵三金将会率领着主要由黑暗面人员组成的地面袭击部队,全面登陆月球,对月球基地进行近身作战。当然,无论近身作战的结果如何,严建实都会要求郑倡发射远程超声毁灭武器,将黑暗面的主力及月球基地上的全部人员都置之于死地,真是难得的一箭双雕。超声武器的一大好处就是可以彻底摧毁对手的生物力量,而对其它设施设备几乎毫无损坏,当初此类武器被设计出来之时,本来就是用于对付黑暗面组织的,但是在地球上,无法将超声武器的使用标的精细化,又很难把对手驱赶到一个较集中的区域,从而发挥超声武器的威力,为此,超声武器也便被束之高阁了,没想到,这次居然还能再次派上大用场。

漫长的一夜就这样缓缓地拉开了帷幕,所有人都将在这里登场,但又有多少人会在这里谢幕?

“嗨,桑切斯,你看起来状态很差啊,怎么了?”

“哦,娜塔莉,没什么,可能最近太累了吧。”

“太累了,基地里应该已经很久没有事情可做了吧,大多数东西都是自动化的,谈什么累啊。你最近情况很不稳定,还是去布朗宁那边看看吧。”

“有用吗?如果布朗宁这个三脚猫的心理医生真的可以开导别人的话,那索菲亚也不会自杀了。”

“不管怎么样,照顾好自己吧,基地的人越来越少了,我不想身边的朋友慢慢都消失不见,好吗?”

“放心吧,我没事。”

桑切斯拍了拍娜塔莉的肩膀,一个人转身离开了。

按照他接到的指示,他应该在今天下午地球时5点准,切断月球基地的保护屏障。虽然月球上早已没有了白天黑夜,但是为了维护人类的生物钟,保证免疫力的稳定性,月球基地还是准确地按照地球的时间作息。而桑切斯不知道的是,严建实之所以要在5点开始行动,就是为了能在地球上看到战火炫烂的夜晚。

4:30。桑切斯按照自己的上班时间准时到达了电子保护屏障操控室,为了迎合行动时间,桑切斯提前就和这个时段的当班操作人员进行了换班。这在前几年,肯定会引起其它人的注意,但近年来,随着月球基地人员心理问题频现,换班几乎成了这里的常态。当然,可能是做贼心虚吧,桑切斯为了让大家更没得猜疑,还故意迟到了几分钟,显得自己对这次换班如何的心不在焉。

4:55。操控室内准时地出现了电流不稳的情况,多台操作电脑出现了屏幕闪烁,与桑切斯搭班的李贞焕,流程式地前往操控室边的电力操配间检查情况,桑切斯则拿出事先早已准备好的李贞焕的指膜、眼膜道具。双岗双锁双启动是月球基地上所有重要设施操作的必要环节,但由于月球基地自身的封闭性,每个岗位的人员由于技术特点不同,几乎很少存在人员的流动。目前还在明面上严格执行的双岗制,真正的预防效果已经微乎其微了。以电子保护屏障操控室为例,原本总共有18名人员之多,但近年来退的退、病的病、死的死,可以保证工作的只剩下不下10人,为此,桑切斯可以轻而易举地拿到所有人员的指膜、眼膜及口令。

5:00。当李贞焕还在燥热的电力操配间内进行检查的时候,月球保护屏障已悄然打开,而与此同时,赵三金指挥的地球登月袭击部队准时从地球起飞,以此时的飞船搭载速度,这些飞船将在5分钟内进入月球防控领域,而在没有受到太大范围阻击的情况下,在不到1分钟的时间里,登月飞船就可以在月球表面登陆了。

5:01。月球监控中心的数名工作人员几乎在同一时间点,看到了地球起飞的飞船,而由于长期以来宽松环境带来的精神懈怠,大家的第一个反应都没往地球进攻月球这上面靠,有人认为是演习,有人认为是地球人大逃亡。即便当大家发现这些飞船是直勾勾地冲着月球来的时候,还有相关一部分人认为可能是部分地球人准备加入到月球基地。但随着进入视野的飞船数量越来越宏大,人们才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峻性。

5:04分。早已不习惯应激状态的月球工作人员,总算在一阵慌乱间找来了月球基地的主任,一位看上去已近七十岁的黄种老人,他叫渡边丰,原东京大学的国际航天系主任,也是全球最顶级的宇宙空间研究者之一。当年月球基地本来就是一个科研场所,因此,大多数月球基地的工作人员也都是些科研工作者,而渡边丰也因为其知名度和影响力成为了这个基地的主管。而在应对这种慌乱间的应急处置能力,这些学者明显少了相应的底蕴。

5:06分。当一众月球基地工作人员围堵在电子保护屏障操控室门外,试图打开这扇早已被从里面锁时的大门时,地球的登陆船队已经马上就要进入月球屏障范围了。当年为了防止外面人员强行进入电子保护屏障操控室内,这个大门可是下了好大一翻功夫进行内部锁死改造的,现在想来可好,坚固的大门成了自掘的坟墓。

5:10分。地球登月部队在月球基地外围着陆,也正式意味着地球与月球历史上唯一一次的人为割裂正式结束。

一切事情的进展都照着严建实的剧本严丝合缝地推进着,严建实就那么倘在沙发上,暗自为自己的精明决断和严密思路而沾沾自喜。此时的他已经开始幻想着寻摸,是否可以建一条通天大道,将月球和地球连接起来,这样子的话,地球就可以成为月球的冒险乐园,或者是流放地,就算在地球上不幸被病毒感染,反正上了月球也不可能会将病毒传染给其它人,病毒便再也不是人类的麻烦。严建实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案切实可行,他觉得他马上就要成为人类的救世主了,想到这,甚至不自觉得后背一用力,整个人从沙发上撑了起来,这对于他这个60多岁的老头来说,已经算是难度系数非常高的动作了。

此时的郑倡则没有那种闲情逸致,他正紧张地面对着面前百平米见方的显示屏,显示屏上实时显示着地球袭击军队对月球基地的攻击情况。当然,这可不是高清直播电视,只能远远地看着月球上有着若干闪动着的小点,其实真正的作用非常的有限,说得更真切些,了以**而已,显得有个监控的大平台,直接让指挥室显得上了档次,绝比坐在一个小方桌上大气许多。而真正能对郑倡起作用的,只不过是严建实之前给他的指令:五点三十分发炮。

5:20分,所有的激光炮已全部对准了月球基地,为了以防万一,郑倡还让不断地进行了校准。此间,郑倡还不忘向严建实打去了个电话,汇报一下工作情况,增强自己的存在感,顺便提前邀一下功。在他看来,离他的辉煌腾达之路,也只有短短的十分钟时间了。此时的郑倡盘算的还不是等下开炮的事,因为在他看来,这已经是顺理成章、十拿十稳的了。他现在想的,是以后如何在那些看不起他的人面前昂首挺胸,颐指气使,让外人都知道,看人笑话的人迟早会成为笑话的。

“十、九、八……”倒计时的声音响彻在整个指挥室中,郑倡按耐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在倒计时刚刚数到二的时候,郑倡就下了发炮的命令,在他看来,这种差之毫厘的攻击,根本不会带来任何幅度的误差。

而随着郑倡大鹏展翅式的发出了开炮的指令后,跟随而来的却是一阵莫名的尴尬。激光炮发射基地远离指挥室,而且激光炮本身的特性,无色无味无形,一声令下,不过是一片寂静,特别是激光炮的作用有没有在月亮上显现出效果,更是不得而知。

激光炮的作用将会彻底摧毁月球上的生命,甚至连个通风报信的人都没有留下来。当然激光脉冲也将把月球基地上的一切人照光源一并抹去,但那些光源从地球上看过去,本就只不过是萤火暗淡。为此,唯一的验证方法也只能是再派一队人马到月球上去看个究竟了。

陈长升,原北京大学宇宙学研究的领军人物之一,可以算是陈旭阳和罗诺睿瑄的同门师兄了。当年成立了航空军后,不甘心在科研所里呆一辈子的陈长升主动请缨,成为航空军参谋室第一副参谋长。而和郑倡一样,本以来迎来人家机遇的陈长升,也随着航空军的没落而沉浸了,同样和郑倡一样,他不会更错失这一次东山再起的机会。作为一位文职官员,他再次毛遂自荐,自降身份当起了月球登陆部队第二梯队的指挥官,主要任务也便是登陆月球复核激光炮的杀伤成效。

而就在陈长升所率部队升空的时候,郑倡急不可待地奔到了严建实的家中,此时的他,需要和最核心的领导人一同等侍最后的结果,这样更可以突显出他们是同舟共济,荣辱与共的生死战友。

当然,这种政治心理学哪里逃得过严建实这样的老江湖,但是严建实也乐于手下人在他身上这样斗心眼,既然都逃不过他所深谙的那些套路,用一个自己抓摸得透的真小人,远比用一个自己猜测不透的伪君子要让人放心。

再过不到十分钟,严建实就可以知道结果了,此时的他已仿佛觉得自己是世间一切的主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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