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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斯芬克司(2)

伊瑟猛地一惊,只见一个白色的身影从狮身人面像两个巨大的前掌之间爬起,像是缓慢播放的电影镜头。“木、木乃伊?!”大热的天,伊瑟竟吓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急急忙忙退后几步,伊瑟条件反射般摆好自卫的架势。

白影子转过身,目光落在伊瑟身上,笑问:“你那是要干什么?”

伊瑟闻声放下了警惕,惊讶道:“拉美西斯?你怎么也在这儿?图雅王后呢?”

“莫非你想见我母后?”拉美西斯挑挑眉。

“是图雅王后约我来这儿的。”伊瑟摇摇头又点点头。

“你想见我吗?”拉美西斯置若罔闻,接着问道。

“啊?”伊瑟半天没反应过来。

“我说你难道不想见我吗?”拉美西斯向前走了几步,逼问道。

“我明白了,是你假传图雅王后的旨意让我来这儿的,对不对?”伊瑟皱眉质问。

“没错,”拉美西斯坦白道,径直上前拉起伊瑟的手,“我带你去看样东西。”拉美西斯像个小孩子般垂涎着脸,望着伊瑟,满眼都是期盼。伊瑟心里一软,随他拉着向狮身人面像巨大的前掌间走去。

在拉美西斯刚才躺着的地方立着一块石碑,上面铭刻着精致的圣书体象形文字。拉美西斯突然转身拦在石碑前,正对着伊瑟,问她:“你知道石碑上记录的故事吗?”伊瑟茫然地摇摇头。

拉美西斯屏气凝神,似在思索着什么,终于缓缓开口:“很久很久以前,狮身人面像一度被黄沙掩埋。有一次,一个青年王子骑马穿过沙漠,歇息的时候,在狮身人面像的阴影下打盹。梦中,他听见狮身人面像对他说:‘可恶的沙石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如果你能帮我清除沙石,我将封你为上下埃及之王。’王子醒后,立即下令清除积沙。后来他果真成了法老,他就是十八王朝的图特摩斯四世。”拉美西斯讲完这个故事,意味深长的目光紧紧锁住伊瑟,沉声道:“我今天约你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个故事。我要你知道,是金子总会发光,埃及未来的法老绝对是我!”

“是你又怎样?”伊瑟深感自尊心被狠狠地打击到了,像只刺猬般竖起全身的刺,尖声道,“你以为你是法老我就会嫁给你吗?”

“不,伊瑟,我不是那个意思。昨天那些话是气急之下才说的,我被嫉妒烧昏了头脑,你明白吗?是啊,我嫉妒我的王兄谢纳。父王宠爱他,而你也要被他夺去。不,你是我的,伊瑟。我并不相信你是母后所言的那种人。在我心中,你是那么的纯洁。因为有你,太阳才放出光芒……”拉美西斯心急如焚,生怕伊瑟误会了,断断续续说完这些话,都有些口齿不清了。

伊瑟淡淡道:“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解释了。”

拉美西斯长舒了一口气,以为伊瑟谅解他了,欢喜道:“你明白我的心意就好。你并不想和我的王兄结婚,对不对?”

伊瑟没有接话,头向右偏,目光接触到规模最大的胡夫金字塔,与生俱来的渺小感不由得充斥全身。穿越来三千年前的古埃及,这个法老生杀予夺的奴隶制社会,有什么事由得了自己呢?不知不觉间,自己已卷入了王室斗争的漩涡。谢纳想要她,不过是为了达到政治目的。拉美西斯想要她,也不过是为了与王兄斗气吧。

伊瑟心下了然,不想与拉美西斯再纠缠在所谓的儿女情长上,于是转移话题:“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吧。希腊神话中有一头可怕的怪物,她像是巨大的雄狮,拥有锐利的毒爪,背上的黑翼可以遮蔽苍空,但她的头部却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她的名字叫斯芬克司,传说她从智慧女神缪斯那儿学到一个谜语,便常常守在大路口叫路人猜谜,猜不出的人就会立刻成为她的美食。斯芬克司以隐谜害死了不少忒拜城的市民。最后,俄狄浦斯的到来破解了她的谜语,斯芬克司在羞愧中自尽。拯救了忒拜城的俄狄浦斯最终成为了忒拜城的国王……”

“那个谜语是什么?”拉美西斯迫不及待地发问。

“什么东西早晨用四只脚走路,中午用两只脚走路,傍晚用三只脚走路?”这个谜语在现代可谓是家喻户晓,在那个时候的古埃及应该没多少人知道吧,伊瑟心想。

拉美西斯沉吟半刻,慢悠悠地说道:“是人。在生命的早晨,他是个孩子,用两只手和两条腿爬行;到了生命的中午,他变成了壮年,只用两条腿走路;到了生命的傍晚,他年老体衰,必须借助拐杖走路,所以被称为三只脚。”

伊瑟直视拉美西斯,问道:“你听过这个故事?”拉美西斯摇摇头。

“你很聪明,拉美西斯,”伊瑟轻叹道,“总有一天,你会成为埃及法老的,但愿我不会成为你的阻碍。”伊瑟说完,转身向狮身人面像后的马车走去。

夕阳余晖洒向三座巨大的金字塔尖顶,并从这里穿越沙漠反射出去,宛若神作。狮身人面像忠诚地守卫着金字塔,静静地凝视着东方,一千年,两千年,三千年……而她伊瑟,又将被历史的洪流卷向何方呢?

回到底比斯来的几天,伊瑟的生活平静得有些不正常。自那日别后,伊瑟和拉美西斯坐着不同的船只回到底比斯,之后就不曾谋面。而谢纳也并未如之前所言前来“逼婚”,抵家之日,也曾有他的属下特来过问伊瑟的身体,不过也未提及婚事。这几日,希曼大人也是早出晚归,伊瑟都鲜少与希曼碰面了。大家都在忙着什么呢?

伊瑟倒落得耳根清净,本来是想去见见伊莫罕大祭司的,可如今这样一来也不知道该托谁帮忙了。

这日,伊瑟正向齐娅抱怨此事。齐娅出主意道:“你可以找帕萨尔大人帮忙呀,帕萨尔大人和伊莫罕大祭司同在卡尔纳克神庙供职。”

拜托帕萨尔“哥哥”?这层关系说不定真能让她见着伊莫罕大祭司,可伊瑟心里却拿不定主意。一段时日下来,伊瑟发现这家人怪怪的。帕萨尔的生母奈芙特夫人深居简出,从未见她与希曼大人同时出现,而希曼大人从未在伊瑟面前提及帕萨尔。问齐娅吧,她也是支支吾吾,道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不得宠吗?伊瑟心想。

“伊瑟!你躲在这里……让我好找!”熟悉的声音引着伊瑟向合抱粗的槐树后望去。看清来人,伊瑟懒懒道:“我在自家花园纳凉,光明正大。而某些人呢,私闯民宅,倒更有理。”

拉美西斯也不反驳,唇角微翘,深情道:“好久不见,我想你了。”齐娅识趣退下。

伊瑟恍若未闻,岔开话题,直接问道:“你能帮我见到伊莫罕大祭司吗?”

“你找他有什么事?他这些天都很忙,”见伊瑟有些不悦,拉美西斯连忙补充道,“不过,明天一过,他得空了,你便能见他。”

“你能带我去见他吗?”伊瑟面上一喜。

“明天,我就要走了,随父王出征叙利亚!”雄心壮志冲淡了离愁别绪,拉美西斯自信满满道,“等我回来,伊瑟!我要为你而战!”

“呵,逞英雄吗?”伊瑟不屑道,生在一个以和为贵的国家,战争并不是伊瑟喜闻乐见的。

“我已经能独自打倒一头野牛了,还学到了很多搏斗技巧。”拉美西斯以为伊瑟在小瞧他。

“哦?”伊瑟不以为然道,自己还是空手道黑带呢,倒是可以找个机会切磋下。

“你看不起我?”拉美西斯眉头一皱。伊瑟摇摇头,没有说话。

“那就是担心我咯,”拉美西斯眉头一展,喜道,“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凯旋归来的。”

“我干吗要担心你?你又死不了。”伊瑟白眼一翻,拉美西斯可是未来的法老王,哪会这样轻易就死去。

“我知道你担心我,你就不要否认了,”拉美西斯嬉皮笑脸道,“你想要什么礼物?”

“礼物?”“嗯,什么都可以哦。”拉美西斯信誓旦旦道。

“那……我要泰迪熊。”伊瑟吐吐舌头,调皮道。说起泰迪熊,伊瑟一直耿耿于怀。王哲曾经送给伊琴一个等身高的泰迪熊,伊瑟很是眼馋,每次去伊琴的房里都要蹭上几下,因此老是被伊琴笑话。伊琴也允诺要送给她一个,伊瑟却不愿要,说是要自己喜欢的男孩子送。可是,伊瑟喜欢的那个人又怎会送她这份礼物呢?

拉美西斯认真地问:“泰迪熊?你是说纳迪熊吧?你是要我活捉回来驯养吗?”

纳迪熊?就是非洲熊吗?伊瑟一头黑线,那么凶猛的食肉动物,她那可不想被扑倒。伊瑟连忙解释:“泰迪熊不是真的熊……嗯……是假的……不是活的。”

“你是说制作成木乃伊的纳迪熊吗?”拉美西斯继续曲解伊瑟的意思。

动物木乃伊?伊瑟暴汗,她可没有这种恶趣味。“我说的泰迪熊是玩具熊,身体里面塞棉,可以抱着玩,”伊瑟无奈地解释,“算了,说了你也弄不到。”泰迪熊啊,在古埃及,就算是坐拥金山的人也买不到。

拉美西斯顺着伊瑟的意思想了一会儿,兴奋地说道:“相信我,伊瑟!我一定会带回你要的泰迪熊!”

“你去哪儿弄?”伊瑟倒愣住了。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拉美西斯一脸的宠溺,“你不是想见伊莫罕大祭司吗?你先去找摩西。”

“摩西?”伊瑟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在哪里听说过。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啤酒屋吗?就是酒桌上金发碧眼的那个男人。摩西,他是伊莫罕大祭司的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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