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
求离说完这句话竟不再理会寂世日,转身即飞跃而去,寂世日一愣:“您明白什么了?您倒是告诉我呀!”说完竟忘了要去五方别院中一探究竟,只知紧跟在求离身后一叠连声地喊:“上神,别急着走啊,我方才已将我所知道的尽数相告,您想明白的能否也告诉告诉我呀?”
不过求离却像是根本无暇顾及寂世日,而且飞得越来越快,寂世日也不甘落后,铆足了劲不被求离甩掉,还在求离身后大声叫喊着:“既如此,那我就只好跟着上神了!”
于是,求离在前,寂世日在后,两位上神便是两道流光,转眼就在云层中消失无踪。
桃小别醒来时一时有些发懵,眼珠转了好几圈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疏影清溪。昨日发生的种种汇集成一帧帧画面,在她脑中飞旋,她的睫羽快速地扇了扇,最终还是高高的支棱起来,让她那双透亮的眼眸完全的显现出来。但她仍旧没有起身,只是一动不动地盯视着房间的天花板,她将昨日午间和澄黛一起笑闹着回到德馨居,再到发现澄黛尸身的整个过程在心中细细回想了一遍,当她仍旧找不到半点线索之时,终于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之遥夫人立刻发现她醒了,赶忙俯过身子来看她:“别儿醒了?”
桃小别一见之遥夫人立刻坐起身扑进她的怀中,语带哽咽地道:“娘亲,澄黛死了,澄黛……死了!”
之遥夫人一边轻轻抚着她的背一边温柔地朝她道:“娘亲知道,你放心,你爹爹必会查明事情的真相,杀澄黛的凶徒不会有好下场!”
桃小别抬起脸看着之遥夫人,两行清泪从她的眼中缓缓而下:“奕瑜说……是我害死了澄黛……”
“她胡说!谁人不知澄黛和你是至交好友,你又如何会害死她?”
“不!”桃小别伤心地摇摇头:“如今回想起来,我觉得奕瑜说得没错!要不是我硬要将泯天袋交给澄黛,就不会给澄黛招来这样的祸患,她……她又如何会死?”
之遥夫人就慈爱地摸了摸桃小别的脸颊:“非你之错,你不过只是以为那样能帮得了她。”
“娘亲,你说澄黛会不会怪我?”
之遥夫人摇摇头:“娘亲不知,不过待你爹爹找到澄黛的神魂,助她重生之后,你倒是可以自己问一问她。”
“娘亲,澄黛一定能死而复生,对不对?”桃小别充满期翼地紧盯着之遥夫人。
之遥夫人的脸上就漾出一朵亲切绝美的笑容,但她说出来的话却仍旧直白:“娘亲不知,不过你爹爹说他会尽力而为。”
“尽力而为”四个字仿佛比任何肯定的回答都让桃小别感到安心,她那张尤有泪痕地脸上终于露出了淡淡地一丝笑意,而此时露久姑姑端着一碗肉粥推门而入,见之遥夫人接过来就准备喂自己,桃小别连忙蹿下了床:“我昨夜只是气急攻心,神魂不稳,又不是身受重伤,为何要像对待重病之人般对我?”说完抢过之遥夫人手中的肉粥,又一叠连声地道:“我自己来,自己来,我又不是三岁孩童,那么大了还要娘亲喂饭,若是被澄黛知道了……”桃小别说到此处突然停住,此时才清清楚楚地意识到澄黛的死意味着什么——恐怕以后的天芒山上便再也无人闯进她的寝房内非要与她同床共枕,说上一夜的知心话;恐怕那张伶俐而可爱的笑脸再也不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将她吓个半死;恐怕再也无人会毫不见外的将自己挂在她的身上,跟她头碰着头说着悄悄话;恐怕也无人在盼着她回去,无人总是明目张胆地占她的便宜,更无人任凭她嘲讽、揶揄后转瞬又跟她笑成一团;最可怕的是,此时此刻的桃小别完全不能确定,那个时常在自己身边闹个不停,说个没完的人何时能够回来,或者到底还会不会回来。
于是,她端着那碗肉粥呆愣了片刻,终于张开嘴嚎啕大哭起来,之遥夫人和露久姑姑对视一眼,露久姑姑只得拿回桃小别手中的肉粥,而之遥夫人就走过去将她抱在怀中无声地任凭她哭泣。
桃小别自记事起就未曾这般大哭过,当初在寂世日上神的“执念诀”中她虽然也哭得悲不自禁,但她却并未理解那种悲苦从何而来,而如今澄黛的离去却让她切切实实地明白了伤心之痛,那种失去的苦和害怕的慌都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让她那颗从来不知疾苦的心终于似受到了重创,在那种疼痛又慌张中她不得不泪如雨下,以此发泄和缓解心中的悲苦。
半晌之后,桃小别才抽抽搭搭地止住了哭声,经此一哭她像是舒服了不少,但仍旧没有忘记倔强地昂起头朝之遥夫人道:“我哭……是因为我伤心,并非……并非是认为澄黛回不来了!”
之遥夫人一边将她拉到圆桌前坐下,一边温柔地朝她道:“会哭是好事,证明你的六欲五感通达和畅,不像为娘般寡情薄义。”
而此时露久姑姑已将肉粥重又摆在了桃小别面前:“小姐,还是赶紧吃点东西吧,都说人离了粮食会被饿死,我们虽为妖,多吃些五谷杂粮也是修行的一种啊!”
“这算哪门子修行?不过就是为了口腹之欢吧!”桃小别一边拿起汤羹舀了一口肉粥送入口中,一边不假思索地说道。
露久姑姑就笑道:“口腹之欢也是一种欢呀!寻找欢欣,体味欢欣,感知欢欣,便是我妖灵一族在这世间的修行啊。”
也不知桃小别有没有听懂露久姑姑的话,咧嘴朝她笑了笑后突然问道:“我都起身半天了,为何还不见夏月和秋星?”
之遥夫人和露久姑姑对视一眼后就朝桃小别道:“别儿可知你昨日为何会突然出现神魂不稳之兆?”
见桃小别摇头,之遥夫人就又说道:“都是因为夏月受那杨沁儿的蒙骗,瞒着我们所有人带了一颗魔界的花种回来,还自说自话将那颗花种取名‘蝶恋花’,哪知却是扰人神魂,让人滋长心魔的异物,差点就让你心神混乱,在天芒山大开杀戒了!”
桃小别大吃一惊:“怎会又跟杨沁儿有关?”
之遥夫人这才不疾不徐地将夏月去找宋戡,却撞见杨沁儿,在杨沁儿的游说下便将那颗花种带回的前因后果全都向桃小别讲了个清楚明白。
桃小别听完便一掌拍在桌上:“那个杨沁儿果然还是不肯放过我!”说完立刻又焦急地道:“夏月知道自己被蒙骗必是悔不当初,她人呢?”
露久姑姑就道:“夏月走了。”
桃小别眉头紧蹙:“走了?她去了何处?”
之遥夫人冷哼一声:“依为娘的性子,定然是要责罚她的,她……也悔恨交加,深知对不起你,不知她是怕我责罚还是无颜见你,昨夜……便自行离开了。”
桃小别难以置信地惊呼道:“夏月……就这样丢下我们……走了?不再回来了?”
露久姑姑连忙安抚桃小别:“等她在外面吃点苦头,再好好想清楚此事她该是不该……或许……她会回来跪在夫人面前请罪吧。”
桃小别眨眨眼睛,像是相信了露久姑姑的话,她转过身拖住之遥夫人的手臂撒起了娇:“娘亲,夏月毕竟已经知道错了,若是她回来求您,您就原谅她好不好?”
之遥夫人就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等她回来再说吧!”
桃小别顿时松了口气,她正待再说什么,突然看见求离和寂世日双双跨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