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南那日是蒙着墨白眼睛进的西月宫,是以,墨白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然到了杀人不见血的老虎窝。
在柴房一关就是十日,一日三餐除了白菜豆腐就是豆腐白菜,饿到最后连小黄都开始和她抢狗粮了……
她突然被人抓走,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义父肯定急坏了。可这回显然是啃了硬骨头,义父十来日都束手无策,看来只能听天由命。
“小黄啊小黄,我墨白因为炖肉被义父看中,从此水涨船高。”墨白抱着小黄在窗前晒太阳,见门口没守卫就放开嗓子仰天长叹:“如今又因为炖肉被你缠上,进而一败涂地,真是成也炖肉败也炖肉哇——”
正躺在庭前午睡的夙离,在墨白一声哀嚎慨叹中幽幽转醒,脸色阴沉。
古南心尖霍然一颤:“爵爷,奴才这就堵了他嘴。”
夙离摆摆手,漠然吩咐:“传爷命令,今日午夜,全院炖肉。”
“啊?”
夙离一记狠光投射过来……
“是!”古南赶忙小跑着吩咐人去取肉。
当晚,才忍着饥渴勉强沉入梦乡的墨白在浓郁肉香味中被自己肚子“咕噜咕噜……”叫醒,看着在柴房门口急得上蹿下跳的小黄,她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试论一只狗队友在炖肉跟前的,忠诚……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五天,红烧清蒸油炸的炖肉喷香自弥漫了整间柴房,自她鼻孔一路攻城略池,浑身各大器官丢盔弃甲,不求看着白菜豆腐笑,只愿闻着红烧肘子哭……
“天呐!”
墨白学着小黄挠木门板子,抓狂低吼:“你们每日大鱼大肉对脾胃实在不好,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能不能留给我——”
“兄弟,听说你赌色子一绝?”门口蓝衣守卫突然拿着一块喷香流油的肘子凑到了门缝。
“跟我赌一局,我若赢了,这肘子归我;若输了,便把那绝活告诉你,敢不敢?”墨白挑眉叫嚣。
那蓝衣守卫眼底布满挣扎,半晌才道:“午夜过后。”
“好!”
自此,墨白和一等功臣小黄的朴素食代,一去不复返……
先是一个守卫不信邪,跟她连赌三把,后来换值的守卫也跃跃欲试,再后来她以赌会友,跟所有守卫都称兄道弟,打得火热。
“陈兄,我义父可有捎话?”墨白坐在门缝里面,啃着上等的江南一口酥,漫不经心问。
“有,不过是一幅画。”姓陈的守卫将纸条塞进门缝,“咱可说好了,今晚你得输我几把,让我在弟兄跟前长长脸。”
“没问题!”
墨白展开纸条,上面是一块被放在砧板上的肉,旁边是一双筷子,却被菜刀拦了个严实。义父这在告诉她,他势单力薄,无能为力。顺手将纸条烧成灰烬,她俏脸凝重,再无食欲。
要说这人心情差,霉运总喜欢趁机掺一脚。自打收到义父纸条,心情不佳,墨白跟门口守卫赌色子就没再赢过。三五次后,她觉得甚是无趣,索性收手琢磨起往后的出路。
因着墨白为人豪爽,这些日子大家也熟络亲近了些。众守卫见她心情着实不好,就没再死乞白赖拉她玩。小日子虽然冷清了些,但好歹没被一竿子打回解放前。
直到某夜守卫喝了二两小酒,含糊不清念叨:“果然爵爷福星高照,他那夜一来,咱兄弟就开始赢了。”
另一醉醺醺守卫打了个酒嗝,骄傲赞同:“那可不,想当初爵爷代皇上和番邦赌这色子,一堵一个赢。”
“……”墨白赶忙将怀里色子掏出来一看,如遭雷劈——
这色子里,特么哪儿还有半渣肉沫的影子?
要是还不知自己被关在这儿的原因,她墨白这几年在人才济济的后宫就彻底白混了。感情这狗是当朝大太监夙离的狗,这骗吃骗喝的招数也是人家爵爷玩烂的。只是人家用这狗骗来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她沾了这狗骗来自毁前程遗憾终生……
差距啊!
人生呐!
墨白郁闷得捶胸顿足,就差仰头长叹。
“感情你还是个二手货,二货!”她无语地和小黄大眼瞪小眼,恨铁不成钢地指着它鼻子,咬牙切齿:“人家好吃好喝招待你,你就老老实实眯着,干什么跑出去祸害我?”
两眼一翻,墨白生无可恋地躺尸。
这下好了,识破夙离的赌计就如同看光了他那残破的身躯,她绝对会死得比他那惨不忍睹的物件还惨不忍睹——
“……”小黄白了她一眼,一脸轻松地睡起午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