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下雪了,这是今年第二场雪。
墨白静默于七品阁窗前,仰头看着满天落雪自灰幕徐徐而下,内心沉如死水。与夙离一别,已近两月。当初他只说自己要忙上一阵子,让她乖乖等他,可自此就再无踪迹。
她去西月宫找他,可寻遍偌大庭院,独独不见他和古南的身影,其余人一问三不知,就好似这两人凭空蒸发了。她在他桌案写了信,夹在了他惯看的书里,但那本书后来蒙了尘。
“夙离,你果真是个混蛋!”墨白一拳捶在窗棂,窗上挂饰叮铃乱颤。
这些五颜六色的挂饰都是他送的,满屋子的摆设都是他赏的,梦里闭眼都是他的样子,还有牧忠这条尾巴整天在眼前晃悠讨饭……她想把这个混蛋忘了都难!七品阁一声震天吼:“夙离,过来把你的狗给我牵走——”
“你们听说没?”御花园里,几个宫女嚼舌根子:“七品阁那位,被爵爷玩腻味了。”
“爵爷那可是玉堆出来的人,会瞧上他?”
“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货色,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一对小贱蹄子,也不怕烂舌头!”秦姨一听,连忙跳出去打骂:“都哪个宫的,赶明都给你们送浣衣局去!”
“哎哟哟。”其中一个宫女挺直摇摆,“可吓死我了!一个连对食都嫁不出去的老宫女也在这逞威风,可算笑掉我大牙了!”
“就是!”其余人纷纷附和:“你当你们还像以前那样有爵爷做靠山,狐假虎威,横行霸道吗?”
“落配凤凰不如鸡,虎落平阳被犬欺!”
“不要脸的玩意儿,看我不撕烂你嘴!”秦姨火冒三丈,当即就要抬手打人。
“秦姨!”墨白拉住她,“算了,走吧。”
秦姨为她抱不平:“可……”
“爵爷教过我,狗咬我一口,我自是不必再还一口的。”墨白朝那几个宫女冷冷一笑,笑得她们心发毛。
“你瞧瞧,还是爵爷明事理。那些没得爵爷垂青过的人呐,真真儿无知!”秦姨朝着几个宫女啐了一口,扶着墨白得意离去。
呵——
他明事理吗?
若是明事理,为何不守承若?说什么只欺负她一个,说什么不必担心一切有他,可人呢?去哪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是生是死?
墨白将自己蒙在被子,泪水打湿被里,绽放成花。
她从未像现在这样孤独无助,心心念念想着一个人,却寻而不得。心慌慌的,脑子蒙蒙的,整个世界都灰蒙蒙的……难道,这就是失恋的味道?
这几日她反复思忖,一直不愿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她喜欢上了那个一直欺负她,一直都想逃离却逃不出他魔爪的死太监!那个混蛋!王八蛋!臭鸡蛋!
什么时候呢?
得知他在整个盛夏默默守护着自己的时候?隔三差五被他上下其手的时候?还是与锦姝争风吃醋的时候?反正很早很早,早得她自己都未发觉,他在自己心里落了跟,发了芽,还臭不要脸地开了花……
“臭小子,有消息了!”义父兴冲冲推门而入,顾不得肩上落雪,急吼吼跟她说着好消息:“爵爷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