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看天色,再看了看一身黑袍的他,语气有些不屑,“我为何要杀你?再者,你要杀的夙落城的人,与我何干。”
“你可真是有趣。”他饮了一口酒,饶有兴致的说道。
她笑。
笑的不屑,笑的无奈。
世人都说她们雪族人生性薄凉,不念苍生,所以才导致这神族圣地被毁,落的个家破人亡之境。
可谁知,这分明就是那些所谓正义者的谎言。
那年大雪纷飞,她阿娘背回来一个伤痕累累的男人。
这个男人和她娘成为知己,又和她爹成为兄弟。
可这一切,不过又是一场阴谋罢了。
他自导自演,说雪域掌控者居心叵测,欲想引发三界之争,成为三界之主。
他还说,因为他偷听到了她阿爹阿娘的对话,被发现后便被追杀。
后来他断了一条胳膊才躲过一劫。
他们这些人的所作所为,不过就是为了得到她阿娘曾经名动天下的噬魂魔瞳罢了。
她依稀记得,那年阿娘拉着她的手,硬生生的将噬魂魔瞳术法传授给她。
这些人不就是想着称霸天下,做个居高临下的主子么?
那她偏不让。
都说雪族人生性薄凉,那她便薄凉给他们看!
说她心善,那她便是善。
说她恶,那她杀尽这天下人,便是恶。
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他想杀这夙落城的人,又与她何干?
况且这些人与她没有半点关系。若她救了,那便是施舍。若她不救,那便是本分。
她无权干涉,更没必要为了些与她无关的外人去以身犯险。
“彼此彼此。”她应道。
从先前的回忆中走出,她没有半点悲伤,依旧能谈笑风生。
作为修仙者,包括那些所谓的神仙,都是那种不可逆天而为,安于现状,爱多管闲事,心系苍生的人。
但作为魔修,不一定要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该做的必须做,不该做的,随心走便好。
魔修,便是个逆天的存在。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邪门歪道、妖魔鬼术……
这些不都是世人所评价的吗?
对此,她只想品一口茶,说一句:肤浅。
但奈何此处没有茶,没有水。只有品酒的黑袍男子和满街咆哮的傀儡。
不过仔细瞅瞅,这男子还是有点帅的。
“以你的修为,不可能弄出那么多傀儡。”
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说出了这句话。
闻言,他撇了撇唇角,“对啊,都是我爹那老东西非要灭了夙落城的人。”
她不解,听他这语气好像有些憋屈?
一阵阵凉风吹过,她瞬间来了精神。
“哦,你还有爹啊。”
她居然有些羡慕这小伙子了。
作恶都能拉着老爹一起,那得多幸福啊。
想想她从小流落街头,饱受别人的白眼。
那种憋屈,她至今还记得。
他看了看她的脸色,叹了口气,“不过是养父罢了。”
养父?!
居然还有人养!
她觉得这人就是敌方派来炫耀的。
见她那又震惊又有些羡慕的表情,他终是开了口:“我从小就没有父母……”
“巧了,我也没有。”她对着对面屋顶坐着的他喊道。
似是这样说话有些累了,她脚下一用力便飞到对面屋顶,与他并肩坐着。
被打断话的槿殇有些无语。
明明从小都没有父母,她居然还笑的出。
还能如此兴高采烈的说出来,真是……
但是呢,安韵星只是单纯的觉得他和她很是投缘,根本不知道自己身旁这个男子的心里想法。
她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她那副表情,完全像是在看戏一般。
“他一直想让我完成那些报仇,说我爹娘是被雪族之人杀死的。那年我爹娘抱着我,苦苦哀求,但是还是死了。”
他有些抑郁了,不等她反驳他便紧接着说道:“但是我根本不想报那些所谓的仇,而那杀我父母的人早就而死了,可他偏偏要我杀害他们的子女。”
他话音一落,安韵星的脸色就变了。
子女?
说的可不就是她吗?这些年轻人可真是单纯,他的敌人就在眼前他却还讲着过往的那些酸事。
不过他养父倒是有些意思了。居然教什么不好,偏偏教自己的养子去杀人?
一看便是有什么阴谋诡计的人。
再说了,她阿爹阿娘根本就没有杀过什么人。
怎么会杀一个孩子的父母。
她看戏一般,默默的在心里吐槽,默默的听着。
“我现在根本就搞不懂,他为何会一直催着我去雪域报仇。”
槿殇又是喝了一大口酒,有些闷闷不乐。
看着他那似醉非醉的郁闷表情,她犹豫着要不要作死一回。
三秒钟过后,她决定还是皮一下好了。
“哎……”她先是语重心长的叹了一口气,随后装成一副很是难受的样子,说道:“其实我就是他们的子女,我姓安,名瑶,字韵星。”
他惊讶,但脸上并没有她想看见的表情。
他竟是一副更加自卑的表情,对她说道:“你从小也无父无母,自己一个人生活,一定很累吧……”
累?兄弟你在逗我?
我只是心累啊!
安韵星随意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笑。
一个人流浪何止是累,更多的还是苦。
饿的时候去偷个馒头都能被打的个半死,那些卖馒头包子的宁愿丢了喂狗也不愿意施舍给像她这样的小可怜。
真的饿到快要死的时候,她就一个人跑进深山,又是生吃狼肉,又是生吃虎肉的,又或是吃些树叶充充饥。
那种酸苦的日子,她现在想想都觉得心酸。
但从那时候起,她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因为啊,她最后一次哭的时候,是阿爹阿娘死的时候。
无论生活再苦,她再累,她都要好好活下去。
她是阿爹阿娘拼命保护的孩子,她要好好活下去,甚至活的比别人都好。
每次眼泪涌上来的时候,她总会给自己五秒时间憋回去,忍住不哭。
“日子总是要过的,哭也没有用”这句话是她从小就明白的。
所以啊,对着槿殇那双微红的眼,她还是笑了笑,“我是什么人啊,怎么可能累。”
“我小时候可是一个小霸王,名正言顺拿人家包子吃。”
对啊,名正言顺的拿了后被打的像狗。
她抿了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