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别人,或许没有说服力,可是此人的供词……”萧敏芝顿了顿,她的目光依旧冷漠。
“你还有何话说?”萧敏芝接着道。
云离没有理会萧敏芝,心思翻涌着,在计较着这件事的真实性。
“区区一个名字,就想定罪?这也未免太没有说服力了,况且,本宫是不是与人暗通曲款,懿儿是不是先王之子,萧妃心底大抵清楚的很。”云离敛下心神,抬眸看向萧敏芝,淡然说道。
萧敏芝眯了眯眸子,当年她找她帮忙,离开王宫的真相除了云离外便就只有她清楚。
可是事到如今,真相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本宫知晓仅仅一份供词想让你认罪不可能的,所以,本宫将人带了来,与你当面对质。”萧敏芝淡淡道。
云离心下一怔,分明听到脚步声自门口传来。
她转过头,当触及来人之时,眼底落满了沉重之色。
懿儿也惊诧于她的出现,甚至惊呼出声道:“阿岚?”
南羽岚……
懿儿的低唤,让阿岚抬起头,黑眸空洞悲凉。
又带着浓重的担忧与不知所措,她定定地望着云离,无悲无喜。
“阿岚是先王派到你身边的暗卫,打从你入宫之日起,就一直守在你的身边,想必也陪你经过不少风浪,感情自然不必说。”萧敏芝云淡风轻道。
这轻飘飘的话语,却如同利刃切割上云离的心口。
她与阿岚的感情纵然从不坦言,却也彼此心知肚明。
她感激阿岚多少次救她于水火。
犹记得多年前她们初见,她一袭红衣似火,与她那风风火火的性子如出一辙。
她信任她,所以从未对她有任何的隐瞒。
更因为她是容沉相信的人,她便坚决不会相信阿岚会做出今时今日之事。
她,怎么会出面来陷害她和懿儿?
怎么可能?
可当阿岚亲口说道:“绢帛所写句句属实,我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永不超生。”
如此恶毒的誓言,却在阿岚口中说出。
云离终于不得不相信,这绢帛上的名,确是阿岚亲自所写。
想必,她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云离微微垂眸,她是阿岚,是少辛的妻子,是阿南的妹妹,她不该的……
思及至此,云离眸间闪过一丝凌厉之色,但更多的,还是失望。
纵使有多么不得已,她也不该助纣为虐。
“云妃,你还有什么话可说?”萧敏芝依旧是面无表情,倒是一旁的小枝,一脸看戏的神情。
那双眼睛里,似乎还带着几分仇恨之色。
然云离却并未察觉到。
她只是嘴角轻扯,摇了摇头道:“一个下人口中的话,能有多大说服力?萧妃若想以此来为本宫定罪,确是天真了,空口无凭,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就算你不承认,也改变不了目前的事实,今时今日,要的从来不是你承认,只是要你接受这个事实罢了,太后早已下了懿旨,你罪犯滔天,难以饶恕,明日便在玄央殿前,在众臣面前正法,以正视听。”萧敏芝凉凉出声。
她隐在袖间的手微微颤抖着,似说出这些话,花了诸多的力气一般。
云离眉头一皱,果不其然。
说罢,萧敏芝越过漆案,缓步朝着云离走去。
她停在云离的一侧,眉目清冷,压低声音喃喃说道:“你知道吗?如果没有你,或许南翎不会落到今日的地步,王上也不会顶着别人的面貌苟活于世,只要你死了,一切都会恢复平静,为了王上,为了南翎,只能对你不住了。”
云离深吸了口气,萧敏芝明知道容沉还活着,却仍然对懿儿下手。
为了容沉?为了南翎?简直笑话。
她为的,大抵只是她自己,她要的,无疑就是没有记忆的容沉。
云离未置一词,于一个受人蛊惑之人,说再多也都是空的。
她的视线落在跟着萧敏芝的小枝身上。
四目相对,她分明从她的眼底看到了得逞的笑意,那么熟悉。
—来南翎王城找我,我带你见你最爱的人。
记忆里的话语突然涌上心头。
云离眼底肃杀一片,“是你,白芝……”
她咬牙出声,却换来小枝轻扬的嘴角,及不予理会地径直离开。
所有一切总算有个解释了。
萧敏芝会变成这样,大抵和白芝脱不开关系。
而白芝又为了给她的大哥二哥报仇,与容洵串通一气。
这世上,凡事总有因果。
事到如今,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母妃,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懿儿坐在一侧的石凳上,略显颓丧道。
饶是这是一个阴谋,如今他们被关在天牢之中,又太过被动了。
“不急,船到桥头自然直,一切,且看明日了。”云离闭目养神,淡淡开口道。
她虽依旧不动声色,似乎对一切尽在掌握。
可云离知晓,明日有太多变数,到底会如何,她也无法断定。
然不论如何,她也绝不会让他们动懿儿分毫。
小铁窗外黑漆漆一片,没有月亮,只有呼啸的风,带着热浪一阵阵地吹拂进牢房。
偶有阵阵雷响在远处云层回响,风雨欲来。
云离是在一个沉重的闷雷之中醒来的,随后便是淅沥的雨丝吹进铁窗,在地上形成一滩水渍。
牢门随后被推开,狱卒带着铁链与枷锁走了进来。
“太后有令,娘娘与懿公子都是懂武之人,以防万一,还请娘娘与公子配合戴上枷锁。”狱卒冰冷说道。
“你既尊称本宫一声娘娘,觉得本宫会从?”云离扫了狱卒一眼,凉凉道。
两个狱卒相互看了一眼,似乎有些为难。
“罢了,时辰不早,直接走吧。”其中一个狱卒妥协道。
“可是……”另一人仍有迟疑。
“别可是了,这天牢到玄央殿短短一盏茶时间,都有禁卫军把守,怕什么,娘娘和懿公子请吧。”狱卒比了个请的手势。
正如狱卒所言,短短一盏茶的时间,云离见到了重兵把守。
而且这些人,根本不是禁卫军。
分明就是训练有素的军人。
风雨越下越大,远远望去,玄央殿外面黑压压一片。
这一日,终于还是以这样特别的方式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