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还未离去,天仍是严寒,冷风飒飒,将又一场大雪带进南翎王城。
鹅毛般的大雪笼罩着王城,放眼望去,满目雪白。
天地似乎都融为了一体,只有无尽的白。
云离成日窝在寝殿里,整个人也愈发的懒散了。
她也偶尔会去桃林木屋走走,只是至今也不曾收到云凌的任何来信。
想来她的话云凌是听进去了,只是不知道他是否还待在南翎禁卫军之中。
容沉与云离形影不离小半月,终于还是在云离喋喋不休的念叨之下上朝去了。
宫内风言风语已经颇多,她虽长待在华清宫,可这世上到底没有不透风的墙。
有些话最终还是能落进她的耳中。
即便云离不在意,可她也不想成为容沉的牵绊。
“娘娘,羲和宫派人来了。”锦竹推门而入,带进一阵寒意。
云离睁开眼睛,眉头微微一皱,羲和宫?
她抿了抿嘴,想了想还是说道:“传。”
不多时,一个面生的宫娥便端着一个红木托盘走了进来。
托盘上盖着锦缎,隆起一个高高的弧度。
“奴婢小翠,见过云妃娘娘。”小翠盈盈福身行了个礼。
“可是太后寻本宫有事?”云离懒懒道。
小翠微微俯首,并将托盘举起,恭敬道:“这是太后命奴婢给娘娘送来的狐皮披风,是边塞友国上供的上好狐皮缝制,不仅轻盈,且格外保暖。”
云离视线落在那托盘上,若是退回去,只怕会驳了太后的面子。
于是她开口缓缓道:“那就替本宫多谢太后娘娘,改日等风雪小一点,本宫一定过去给她老人家请安。”
锦竹上前接过托盘,小翠笑着点头应声,转身告退。
“娘娘,这可真轻。”锦竹揭开锦缎,露出绒白一片的披风。
只一眼,便可瞧出那白毛的细腻柔软。
“去挂起来吧。”云离扫了披风一眼,转而又闭上了眼睛。
锦竹应了一声,将托盘置于一边的桌上,伸手拿起披风。
“哎呀……”忽的指尖一阵刺痛,下意识地将披风往旁边一丢。
云离听着动静豁然睁眼,只见锦竹捂着指尖,眉头紧皱。
“怎么了?”云离凝眉道。
锦竹连忙摇头,“回娘娘,奴婢没事,许是被什么小虫子咬了一口。”
小虫子?大冬天的哪里来小虫子?
云离翻身下榻,走到锦竹的身边,“来,我瞧瞧。”
她拉过锦竹的手,一个如针孔般大小的小孔,冒出黑色的血珠,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
云离眸色一沉,大声道:“来人。”
锦竹一脸莫名,扯了扯嘴角道:“娘娘,奴婢没事……”
话才说完,她双眼一番瘫软下去,云离抱着她跪坐到地上。
阿岚听到声音跑了进来,见状脸色一变,“锦竹姐?出什么事了?”
“快,去叫玄衣少辛都过来。”云离随手抽了根线将锦竹的手指牢牢扎住。
锦竹的手指已经肿大不已,脸色也青黑了一片。
阿岚不敢怠慢,当即转身去叫人。
云离捏住锦竹的指尖,用力挤压,黑血顿时冒出,黏腻甚至带着丝丝缕缕的臭味。
锦竹的呼吸越来越重,这毒好凶!
云离将她放倒在地,迅速起身跑去床榻翻出一直藏在枕下的短刀。
“锦竹,对不住了。”
云离狠了狠心,手起刀落,顿时手指被砍断。
昏迷之中的锦竹眉头皱起,似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却仍是不曾醒来。
玄衣背着药箱赶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满地腥红之中静静躺着一只发紫的断指。
而锦竹已经奄奄一息。
云离扔下刀,对着玄衣沉声道:“是杀人蛛,救她。”
玄衣一惊,不作迟疑迅速跪倒在锦竹身边,止血包扎。
“少辛,这杀人蛛应该还在这披风里,小心点,将它找出来,别弄死。”云离眯了眯眸子,冷冷开口。
她待在华清宫不从外出,从来低调也不去惹别人。
这却并不意味着她云离就好欺负了。
用杀人蛛来对付她,这手段,未免歹毒。
少辛面色一凝,视线落在那披风之上。
果不其然,少辛以剑挑起披风,顿时一只通体纯黑的蜘蛛掉了下来。
那杀人蛛一掉下来就往角落里爬,少辛眼疾手快拿起茶杯就将其倒扣住了。
“这披风是哪里来的,怎么会有杀人蛛?”少辛拧眉道。
云离眸色深沉,“是太后派人送人的。”
少辛一愣,却见云离望向玄衣,询问道:“锦竹怎么样?”
“索性你及时砍了手指,命算是保住了,不过这毒还是蔓延到了体内,要把余毒清了还需要些日子。”
玄衣的话让云离放下心来,她长舒了口气,对着玄衣道:“此事先不要告诉容沉。”
玄衣闻言点了点头,方才她所说的话他也听见了。
这披风是太后送来的,那也意味着这杀人蛛也有可能是太后派人放进披风里的。
此事事关重大,好在云离被锦竹挡了一挡,安然无恙。
“这种杀人蛛不适宜在南方生存,多见于边塞……”少辛已经将杀人蛛装进了一个瓷罐之中。
“方才那宫娥也说这狐皮是边塞友国上供而来的。”云离缓缓道。
“会不会是这杀人蛛躲在皮毛里,不小心被带来了这里?”阿岚从旁猜测道。
云离瞥了阿岚一眼,那天真的样子居然还是容沉的暗卫呢。
“且不说披风要被缝制起来,这杀人蛛怎么可能藏的那么深,又那么巧在锦竹拿的时候跑了出来?这一定是有人故意藏进去的。”少辛解释道。
阿岚抿了抿嘴,点头道:“是我想的简单了。”
“少辛,帮我去查查今日来的那个宫娥,羲和宫的小翠。”云离沉肃道。
她暂时还不确定到底谁是主谋。
若真是太后,也未免太明目张胆了,只怕是有人借太后之名来毒害她。
少辛领命离开,玄衣与阿岚将锦竹送回了房里,偌大的寝殿又只剩下了云离一人。
空气里似乎还弥漫着浅浅的血腥味。
云离揉了揉微微发疼的脑袋。
难道这一次,又是那边塞人想要杀人灭口?
云离转念一想又不对,这里是后宫,他们大抵还不至于可以祸及至此。
想来想去她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又被寝殿内的气味刺激着脑仁疼,云离索性披上披风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