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将四方照亮。
云离站在原地,听着脚步声将整个山石园给围了起来。
视线穿过山石,可以看到清一色的青衣人或提着灯笼,或举着长剑,戒备地站在四周。
她心下沉了沉,只听到外面传来一道冷喝:“你已经被包围了,这里机关重重,你是逃不掉的,束手就擒吧。”
眼下的她是瓮中之鳖,插翅难飞了。
云离敛了敛心神,缓步走出。
“你是何人,胆敢擅闯国师府!”为首一人轻喝道。
云离扬眉,“我要见国师大人。”
“国师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为首那人眉头一皱,不屑道,“来人,将人拿下,关入府牢。“
“大晚上的这么热闹。”一道懒懒的嗓音自不远处响起。
云离视线微转,便见一袭红衣的离涯打着哈欠慢吞吞地走了过来。
“见过国师,抓到一个刺客。”为首一人踱步迎了上去,指了指云离,说道。
“刺客?”国师斜睨了那人一眼,又百无聊赖地将目光转到云离的身上。
离涯眼底忽的一亮,唇边漾出一抹邪肆的笑意。
“阿云!”离涯惊喜出声,大步来到云离的跟前。
“都给我退下,什么刺客,来人可是贵客。”离涯望着云离,笑眯眯道。
旁人皆是一愣,但也看得出来此人与国师认识。
为首那人招了招手,所有人便退了下去。
偌大的园子里就只剩下了云离与离涯。
“国师大人的守卫训练有素,在下佩服。”云离冷不丁道。
“诶,生气了?”离涯眨了眨眼睛,这话怎么听着有些不是滋味呀。
云离看了离涯一眼,摇头道:“国师何出此言。”
“随我来,你这大晚上的穿着一身夜行衣跑我府上来,别跟我说是来赏月的。”离涯一边说着,一边朝另一边踱步而去。
云离想了想,跟上了离涯的脚步。
既然已经暴露了,这藏书阁她势必要去,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离涯带着云离来到书房,他倚靠在书案上,“说吧,来我这做什么?”
“听说国师大人府上有一处藏书阁,里面有许多珍稀典籍,我想来借阅一下。”云离坦白道。
“那你直接过来不就行了,何必半夜翻墙?若那机关伤了你,不得把我心疼坏。”离涯懒懒笑着,墨黑的眼底满是狡黠。
云离抿了抿嘴,“身份不便,还请国师大人帮忙隐瞒。”
若是云离不提,离涯几乎都忘了云离如今是九王爷容洵的侧妃了。
思及至此,离涯收起了笑,眼底闪过一丝丝的不悦。
“好好的当什么九王妃,阿云,你真爱上那冷冰冰的容洵了?”离涯眨了眨眼睛,妖孽般的脸上似乎有些委屈之色。
云离眉头微蹙,“逼不得已罢了,不知眼下我可否去藏书阁看看?”
离涯闻言点了点头,“走吧,我带你过去。”
云离没想到会这么顺利,离涯于她,似乎总是格外纵容。
不管是什么事情,总不会拒绝。
果然不出云离所料,那栋二层建筑便是藏书阁。
正因为藏书阁内典籍珍贵,适才在藏书阁外一圈布满了各种机关,以防有人窃取。
看着离涯带着她走过一道道机关,云离忽而庆幸方才被抓了。
如若不然,只怕单枪匹马闯过来,一定非死即残。
推开藏书阁的大门,便是一阵清醇的墨香扑鼻而来。
离涯点上了灯,四周顿时亮了起来。
六排书架横列在两侧,其上摆满了各种典籍,悬着木牌,木牌之上撰着小字。
“你想找什么?”离涯关上藏书阁的门,转身问道。
“医书,在哪?”云离望向离涯,缓声道。
“医书?你要找医书做什么?”离涯一边询问,一边转身朝着藏书阁楼上走去。
云离亦步亦趋,随着离涯来到了藏书阁的二楼。
二楼没有书架,只有一圈漆案,呈圆形摆置。
漆案之上堆放着古籍。
正中间有一张矮桌,矮桌之上放着文房四宝,还有一枚精致的香炉。
云离没有回答离涯的问题,只是兀自踱步走到漆案旁。
离涯落座在矮桌之后,点燃了熏香。
“那三张漆案上的便是医书典籍,你自己看吧。”离涯斜倚在椅背上,随意道。
云离应了一声便开始翻找了起来。
离涯看着云离认真的模样,心底愈发的好奇了。
他单手撑着下巴,视线始终汇聚在云离的身上。
云离感受着来自身后的目光,她放下手中的典籍,转过头,对上离涯的目光。
“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云离拧眉道。
离涯抿嘴一笑,“你好看啊。”
云离闻言愣了一瞬,眼底闪过一丝无奈。
“天色不早,国师大人还是去歇息吧,我在天亮前会自己离开的。”云离缓缓道。
离涯却是摇了摇头,“那哪行,放你一个人在这里多无聊,我陪你,你要找什么也可跟我说,我帮你一起找啊。”
离涯的热情让云离险些招架不住。
最终还是妥协道:“那你呆着吧。”
她不能冒险将要做之事告诉离涯。
他能让自己来这藏书阁已让云离十分感激了。
从深夜到天色微明,云离却是没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虽是如此,可这些典籍内容之丰富也让云离十分动容,以至于半点睡意都没有。
若非有鸡鸣声隐隐传入耳畔,云离几乎忘记了时辰。
她微微侧目,外面东方天际隐隐露出了鱼肚白。
该走了。
云离放下手中的医书,转过身,见离涯撑着下巴闭着眼睛浅眠着。
幽暗的烛火打在他的脸上,长睫微闪,睡态竟是说不出的安然。
云离注目,心下难免意外。
在一个并不算亲密的人面前,他都可以这么放心大胆的睡?
就不怕她对他下手?
还是说,离涯真的很放心自己?
不知为何,云离的脑中忽然想起了清河镇湖畔边他对自己说的那句“离涯是阿云的朋友,所以,我绝不会伤害你”。
若是之前不敢置信,眼下,倒是有些相信了。
他是将自己当朋友的吧。
云离吸了口气,踱步走到离涯的身边。
视线,却被矮桌之上的一幅画给吸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