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人穿着统一的青色长袍,看上去训练有素的模样。
他们的脚下有一个巨大的空洞。
不多时,那洞里传来一声呼唤。
因着距离远,云离听不真切。
可见外面的这些青衣人都行动了起来,拉起了脚下的粗绳。
底下似乎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在慢慢被拉上来。
果不其然,过了好一会儿,那东西渐渐浮出了洞口。
云离微微拧起眉头,视线落在那一具石棺之上。
石棺被放在洞的一旁,紧随着石棺出来的还有莫言。
莫言背对着她,指挥着青衣人将石棺捆好。
那石棺之上刻着繁复的浮雕,云离瞧着倍感熟悉。
忽然间脑中闪过一个熟悉的画面。
当初与容沉在墓室里,她所见到的那具石棺,不正是这一具嘛!
所以这底下,便是那塔状墓室?
云离灵光一闪,看来当初容沉出现在九王府所拜托容洵的事情便是这一件了。
可这棺椁里到底是谁?会让容沉不惜请九王爷亲自过来移棺。
云离敛了敛心神,这些并不是她该好奇的东西。
她没看到容洵,思忖着容洵大概在地下的墓室里。
那百里渊呢?
正思忖之间,只见容洵从洞中出来,手中还拿着一个锦盒。
他对着莫言说了几句,莫言便招呼着青衣人将那空洞给填了起来。
等他们带着石棺离开,云离这才缓步走了出来。
那空洞已经被填的严实,然云离知晓,此处却并非是墓室唯一的入口。
眼下容洵与莫言已经离开,她得抓紧时间了。
也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在找了半柱香的时间之后,云离总算是找到了烈腥草。
带着烈腥草出了圣山,索性一些陷阱都避开了,没有生出变故。
回到客栈已是傍晚,容洵与莫言却仍未回来。
云离松了口气,她找到了小二,随后回了房里。
慕容安仍是守在轩辕灵儿所在的房内。
只是此时云凌也站在一旁,眉心紧蹙。
他刚醒不久,可在圣山入口昏迷前的那一幕却萦绕在脑海久久不散。
那一双眼睛,他绝对不会看错的。
是云离,一定是云离。
可是云离不是死了吗?死在了那场大战之中。
她的尸首与汜水城一并被大火吞噬,化为了灰烬。
当初他知道之时,恨不得亲手杀了南翎王,杀了玄衣。
他们的欺骗,让云离付出了死的代价,甚至轩辕灵儿,也为了将他从俘虏营中救出,身中剧毒。
“公子,我暂时压制了这位姑娘体内的毒,这姑娘还能撑上半个月,可若是半个月后仍是没有烈腥草……”慕容安欲言又止。
话未说完,房门被敲响。
他见眼前的青年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便转身去开了门。
门外是店小二,那店小二递过来一张丝绢。
丝绢里面竟是包着一株烈腥草。
慕容安十分意外地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这株草药。
“这,这烈腥草从何而来?”慕容安诧异出声。
一旁的云凌骤然回神,他大步走来,一把揪住店小二,“说,这东西是谁给你的?”
店小二被云凌吓了一跳,连忙说道:“是一个姑娘给我的,说是让我交给这间房里的公子。”
姑娘?
云凌眸色一亮,急急道:“那姑娘在哪?”
“走,走了啊。”小二目光闪烁,迟疑道。
然而云凌却是不疑有他,丢下店小二便冲了出去。
慕容安一脸莫名其妙,却仍是多谢了店小二,随后转身入了房内。
云离看着云凌冲下楼,微微叹了口气。
他果然还是认出了自己。
云凌在潼城的街道上找了很久,可最终却是没有找到云离的踪影。
他失魂落魄的回了客栈。
“你可找到了那位姑娘?”慕容安起身询问道。
云凌摇了摇头,他知道,她若不想被人找到,他一定找不到她。
没关系,虽然并未亲眼见到她,可他相信她还活着。
只要还活着,就总有重聚的时候。
云凌敛了敛心绪,将目光落在慕容安的身上。
“多谢慕容公子,今日耽搁慕容公子了。”云凌抱拳道。
慕容安摇了摇头,“无妨,烈腥草我已经煮了水喂这姑娘服下了,之后只要再将体内的余毒排清,她便没事了。”
“既然眼下没事了,那我便先告辞了。”慕容安顿了顿,又道。
云凌连忙拿来诊金,却被慕容安拒绝了。
送走慕容安,云凌返回了房内。
他刚欲关上房门,门外便走过两道身影。
云凌瞥了一眼,最终将门关上了。
容洵与莫言来到云离的房前,莫言刚抬起手,门刚巧打开了。
云离脸色略显苍白地站在门口,她福了福身子,“王爷回来了,奴婢见过王爷。”
“大夫可曾过来了?”容洵扫了云离一眼,眉头微蹙道。
“回王爷,慕容公子给奴婢看过了。”云离回道。
“那脸色怎么还是如此难看?”容洵说罢话锋一转,又道:“罢了,今晚你不用伺候了。”
云离俯首,应了一声,低垂的眉眼望着那两双复底黑履渐渐走远,这才抬起头,关上了房门。
她长长吁了口气,捂着左肩坐到了床榻之上。
晚些时候小二送来了药,又讨好似告诉云离他没有出卖自己。
云离给了些赏钱,喝过药之后就睡下了。
许是药的缘故,这一夜,睡的竟是格外安稳。
翌日清早,连着许久的烧终于彻底退了。
烧一退,整个人就清醒了很多。
换过药之后,云离就去到容洵的房里伺候着。
听莫言讲,今日晚间容洵要去慕容山庄参加晚宴。
她寻思着怎么样才能让容洵不带她。
可思来想去,终是没有找到一个好的借口。
正想的出神,云离的额间忽的一阵冰凉。
她吓了一跳,抬起眼帘,触及到容洵冷漠的眸子,他的大手贴在她的额头,神色寡淡,没有情绪。
云离连忙退了一步,远离容洵的触碰。
“烧退了,为何还是如此失魂落魄?”容洵薄唇轻启,凉凉说道。
云离俯首,“奴婢该死。”
容洵浓眉一紧,又是这副卑微的姿态。
心里住着猛虎,偏要将自己装成白兔。
“行了。”容洵不知为何,忽生出几分不耐。
他倒是希望眼前的阿离能露出几分杀人杀狼时的果敢来。
而非这一副委曲求全,畏畏缩缩的模样。
可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她想隐藏自己的本性,除非逼急了,只怕是不会坦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