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离的身子稍微好了些之后就与新进的奴婢一起去学习规矩。
每日从早间到晚上都有训练课,大到礼义廉耻,小到摆碗夹菜。
在训奴府呆了些日子,云离也算弄清楚了。
这训奴府里的奴婢都是被卖进来的。
就如锦偲,是因着她的父亲欠了赌债而被拿来抵债的。
这些奴婢或多或少都有一个悲惨的身世。
因而来到训奴府也基本不会想着逃跑。
一如葵花之前说过的,在这里,运气好些被买了去的也可能就是新生。
可真要被哪家府里看上买去,倒也不是轻巧的事情。
要学的规矩都十分严苛,稍有做不到位的就得挨打。
每个奴婢都过的十分小心翼翼。
加上这训练成果还分高低五个等级,以厢房为单位,每七日就有一个考核。
通过考核的就能升个等级,最高一级,只有考核到了一级的,才有机会进到前院,去被择选。
可即便如此,云离却也没有想着离开。
在这里,起码有个安身之所,更何况,谁也不会想到她会在这训奴府里。
比起自己流离在外,这里却是安全的所在。
只是,每日都要应付这些课,让云离有些力不从心。
可她又不能太过敷衍,毕竟即便她不想上一级,同厢房的奴婢们却个个挤破头想要升上去。
若是拖了后腿,只怕她们非得闹死自己。
这一日,便是云离进来后的第七日。
也是她们这一批新来的奴婢第一次进行考核。
新来的不过十二个,分了东西两个厢房。
今日要考核的,是姿态礼仪与烹茶。
考核她们的是那个秦大娘身边的葵花。
她坐在椅子里,手中拿着根鞭子,扬着下巴看着她们,颇有几分狗仗人势的姿态。
“我话先放在前头,这一个厢房里头的只要有一个过不了考核的,整个房里的不仅升不了级,还都得去扫茅厕三天!”葵花趾高气昂道。
奴婢们齐齐应了一声。
上午先是考核礼仪,奴婢们都十分轻巧地通过了。
下午的时候便是考核烹茶了。
这烹茶,对于云离来说倒是小事一桩。
可对于锦偲,却成了难事。
学习烹茶那一日,锦偲正好被秦大娘责罚去了厨房洗碗。
云离瞥了眼锦偲,见她拧着眉头,双手搅着衣襟,整个人看上去很不安。
她伸手握了握锦偲的手臂,低声道:“待会儿我会放慢速度,你照着我做就行。”
锦偲点了点头,可仍是紧张。
空地上摆了十二张矮桌,矮桌之上放着烹茶工具。
云离有意坐到了锦偲的旁边,她给了锦偲一个安慰的眼神之后,便开始烹茶。
她放缓手下的速度,时不时看上锦偲一眼。
锦偲虽有些手忙脚乱,倒也勉强算是能完成了。
这眼看着就快结束了,忽的一道声响打破了宁静。
“葵花姐姐,我看这东厢房里有人在作弊!”
云离眉头一拧,望向说话之人。
只见那奴婢已经烹好了茶,正端坐在矮桌之后,笑盈盈地望着葵花。
葵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扫了一圈,扬声道:“谁啊!谁作弊!”
“是她!”那少女也跟着站了起来,素手直指锦偲。
锦偲吓了一跳,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
“是你?”葵花走到锦偲身侧,扬眉道。
“我,我……”锦偲支吾出声。
“好啊你,胆敢作弊!”葵花见锦偲这般,当即扬鞭就欲抽向锦偲。
“葵花姐姐。”云离豁然起身,开口道。
葵花扬鞭的手一顿,回头看向云离。
云离嘴角一扯,笑着道:“葵花姐姐,我看锦偲她没有作弊,倒是那说锦偲作弊的妹妹有些奇怪呢。”
“诶?”葵花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你胡说,明明是锦偲作弊,我看的清清楚楚,她是在照着你烹茶。”那西厢房的奴婢指着云离,大声道。
云离脸上始终带着笑,她没理会那奴婢,只是对着葵花道:“葵花姐姐,您心思澄明,定能明辨是非,这锦偲虽然速度慢,可也是一道道工序完成的,这里每个人的手法都如出一辙,可这烹茶讲究火候,最是急不得,可这位西厢房的妹妹却早早将茶烹好了,也不知是不是将这工序做足了。”
葵花挑了挑眉头,一想也是啊。
她环顾了一圈,见其他人都没好,唯独那奴婢完成了。
于是她又将矛头指向了那个奴婢,皱眉问道:“这别人都没好呢,你怎么那么快啊?”
那奴婢一愣,连忙解释道:“葵花姐姐,我都是一步步来的啊。”
葵花眼里带着几分质疑。
她缓步走到那奴婢的跟前,伸手拿起矮桌上的茶杯抿了口。
“呸!”才抿了一点就啐了出来,“这烹的啥玩意儿!是人喝的吗!”
那奴婢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她咽了口口水,讪笑道:“葵花姐姐……”
“闭嘴!我看你自己不用心还反咬别人一口,得,这烹茶考核你过不了了,等考核结束你们西厢房的都是领罚吧!”葵花说着又转身走到云离跟前。
“还有你。”葵花盯着云离,眸子里带着几分不屑。
“这做奴婢最忌讳的就是自己没什么本事还强行帮人出头,你也一并领罚,与西厢房的人一起。”葵花慢悠悠道。
一旁的锦偲一听有些急了,想开口却被云离一个眼神将话给咽了回去。
云离对着葵花福了福身子,“奴婢领命。”
葵花见云离像只软柿子一般任她揉捏,倒也心情好上了几分。
在这训奴府里,谁不是想着高人一等,得到别人的顺从与敬畏。
云离在北霁朝堂呆久了,这些隐忍于她来说,算不得什么。
经过这次考核,东厢房的所有奴婢皆是升到了四级,这要能上前院,还得经过四次考核,且全然通过才行。
“都怪我,要不是我,姐姐也不会被葵花姐姐罚了。”锦偲挽着云离的手臂,小脸苦哈哈的说道。
云离瞥了锦偲一眼,“没事。”
“要不锦偲代姐姐是领罚吧。”锦偲一本正经道。
云离摇头,“你若替我领罚,只怕我们两都得受罚,你还是乖乖呆着吧。”
翌日清早,云离便去训奴府领罚院领罚去了。
“哟,瞧这是谁来了呀。”
这才刚进领罚院,就是一道阴阳怪气的嗓音传入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