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让她留在帮里好了。”弦月看着白笨拙的动作,微微一笑:“白,你也回去吧。不用跟在我身边了。”
白一惊,手上的动作一停。
“嘶……”弦月吸了一口凉气,拧着眉。
“对不起,主子……”刚才吃惊的时候,撞上主子的伤口,又流血出来了。
弦月目光望向窗外,依然是白茫茫的一片。雪,虽然没有再下了,天空却是阴沉无比,黑压压的仿佛要垂下来一般。
不知道雪月在晋南怎样了,是不是也如帝都这般的寒冷?
府里的梅花开得繁盛至极,盛及必衰,齐昊讪讪一笑,看着沉绝寡然的男子身影,言道:“二哥,姑母病了。”
齐风目色深深,望着黑压压地一片雪空,道:“姑母病得还真是时候。”
“上次林贵妃被绑架,受了伤,听说到现在还说不出话来。御医们说嗓子已经好了,可能是惊吓过度。可是姑母从来都没有病过,怎么会突然病了呢?”这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就连三岁小孩子都看得出来。
齐风摩挲着手腕处被弦月咬伤的皮肤,剑眉蹙得更深,“齐昊,这件事情与你无关。你只要接着喝你的花酒,逛你的花楼就可以了。”
“二哥,那你?”齐昊抬头看着他,然后摇了摇头。“虽然可以离开帝都,不再受人控制,可是皇上与林相一定不会再让你回晋北了。”
“那就是逐回晋南。”齐风淡笑,如他所料。遣回晋南的封地,却要废除封号。
四公子眸光担扰,轻叹:“只怕想要回去也没那么容易。”
白弦月悠闲地靠在暖炉边喝着茶,放在膝盖上的软手包已经冷了,她随手放在了桌上,蛾眉轻黛,淡雅得如一副山水画一般。
这样从容,这样自信,潇洒的样子,怕才是真正的她吧?
头顶落下一纸书函,弦月放下手里的杯子,看着站在身边,挡住自己大片光线的颀长身影,恬淡一笑。“夫君,这是什么?”
说着便拿起来要拆开看。
齐风看着女子贤淑从容的样子,目光一瞬划过一丝柔意,转而又是寂冷的一片,他突然抓住弦月的手,说道:“郡主,这个可以晚点再看。”
弦月疑惑的望向他:“为何。”
见齐风久久不说话,弦月才道:“今天府里真是奇怪,丫环们都偷懒了,本郡主想喝口茶能要自己去倒。”
齐风看弦月如此淡定的样子,心里莫名的升起了一抹涩意,提醒道:“郡主,刚才本王给郡主的信函,晚点可拆开。”
说罢,扬长而去。
弦月勾唇,什么东西一定要晚点才能拆开,她从来就不是一个随意听人话的主。不让她现在拆,她偏偏就要拆怎么了?
而且齐风今天还真是怪怪的,这府里也是安静至极。
女子懒懒地翻开了信函,一怔,一股莫名不知所谓的感觉涌了上来。
休书???!
为什么??
她自问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他凭什么将她休了?
虽然她一直想到得到休书,不过是那是要等凤歆拿到手之后,才会实施的计划,没想到这事情巅倒了,应该是先到凤歆再拿休书的。
程序似乎有些错误……
随手将休书往手心一搓,片刻变成了灰烬。
齐风这孩子太嚣张了,要写休书,也是她给他一封休书!他如此迫不及待。这不是污辱她天下第一的白弦月吗?
弃妇?她怎么能当弃妇?
弦月朝暗处打了个响指。
白一身黑衣,如幽灵般,一张脸还是万年的木头状。
“白,去查查发生了什么事?”不然齐风怎么会无缘无故地给她休书呢,没有理由,没有借口,甚至连个欲加之罪也没有。
白脸色一怔,看着一脸从容淡定的女子,声音沉寂:“出了点事情,跟贤王有关。”
“什么事情跟他有关?”这事倒是稀奇。
“听说丞相指证贤王暗地里招兵买马,收购粮草皮革,条条证据确凿,皇上大怒……”
“欲加之罪??齐风不会这么笨吧?这么容易就被人算计?皇上治他罪,他就承认了不成?”弦月终于明白所谓休书的含义了。
“他承认了。”白说道。
“怎么可能,你在城内打听的可不是这样。他为什么要承认?”明明又不是齐风做的。
“这个属下不知。”白又小心地看了一眼。
弦月秀眉轻拧,然后站了起来,朝庭外走去。
女子一袭淡蓝色的长裙,披着深色的披肩,长发轻绾,面容柔和,脸上的黑斑虽然一如既往的吓人,但是此刻的淡定,使她周身萦绕着如清风般的舒爽感觉。
长裙曳地,拖过长长走廊,一路的梅香四溢,花瓣飘零,带着一丝凄婉的气氛。
眼前一个人影挡住了她,四公子一脸的平静,全然没有平时的玩世与不恭。
“郡主。”四公子脸色深沉,突然拉住弦月的手,闪至了一边的墙角。
“四公子这是为何?”弦月很自然的甩开了四公子的手,接着说道:“被下人们看到了,可免不了嚼舌头根子。”
四公子脸色一窘,沉了一口气:“郡主,现在府里除了二哥身边的侍卫,再也其他下人。”
“怎么王府破产了?连个奴婢都请不起了?”她的声音很好听,嘴角轻扬,对上四公子对认真的双眸,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这样子还真是有趣,装什么大尾巴狼?”
“郡主!”四公子挑眉,轻笑,“我知道郡主并非传闻的那样,但是二哥已经走了,相信皇上给郡主的使命也完成了。”
弦月玩弄着手里的几缕头发,“四公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二哥已经给你休书,你与我二哥以后什么关系也没有,当然如果郡主够长命的话,以后还是可以见到二哥回帝都的。”不过那时候,必不是现在的这个样子。
“四公子啊,你这孩子说话这么深沉,本郡主实在是受不了。”弦月微微一笑,绕过四公子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