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你听说了吧?魏老爷已经准备参加商会的选举了。”热闹的姐妹会上,各家太太就像炸了锅一般,热烈讨论着商会会长选举的事。这是阳城权力洗牌的大事件,只要是权力中心的人,没有不想插一脚的。
“魏老爷报名有什么稀奇了,他本就是上一届的会长,说实话就是不选举,直接任命我也不奇怪的。”众多太太们都明白,这胜算最大的是谁,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酸溜溜。
“苏太太,你家苏少爷也报名了吧?”
“是是,我们不过是给魏老爷陪跑,正峰才多大啊,就是让他跟各位长辈学习学习,长些经验罢了。”
“还有还有,岳家的少爷也报名了。”一位太太忽然压低了声音:“虽然说他们家出身不好,可是近来生意却做得不错,又娶了德高望众的安氏一族的孙女,说实话,还是很有实力的。”
“切,那也没用啊,魏老爷的身份能压他们不少的,你看如今报名的名帖属魏老爷年纪最大了。”
“那还不是他们家没有儿子,难道靠两个女儿啊。况且魏家小姐还被退婚了,自己恐怕都忙不过来呢。”
“啧啧啧……”
话题很快从商会的选举向着八卦的方向发展了,从魏如兰被退婚说到夏文晴和离,再到魏如意总是闭门不见,不思婚嫁。除了玄门一向遗世独立,似乎四大家都面临着各种各样的问题。
姐妹会中,有一个人却没有参与这场八卦。安怡宁正聚拢了另一些富家太太,她手中拿着的是一串七彩香珠子,引来各位夫人的艳羡。
这七彩香珠是安城的灵物。安城虽然并不富庶,但千年以来最是平安,因此庙宇道观满地都是。其中最灵验的就是这安城观音,每年去求子的人络绎不绝。听说谁能在这里求得一串七彩香珠,来年必定能够儿孙满堂。
这样的东西,各位太太自然都去求过。但若是如此好得,便引不了这些人来。
“你是说这串珠子是静云大师亲自开过光的啊!”
“是,我刚嫁来岳家,祖父自然希望我赶紧添丁,所以亲自去观音庙请大师开的光。也是一段机缘吧。战乱时期,静云大师得过先祖的帮助,所以对我祖父有求必应。否则一般人他也不会赠与。”安怡宁面露得意之色,她的娘家别的没有,就是这些脸面之事齐全。
“是啊,我求过安城,那静云大师是得道高僧,世外高人,别说是开光了,能见上一面就很不容易了。”一旁的梁家掌事人梁红英应和道,最近梁家的生意惨淡,她在姐妹会的地位也越来越低,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大家都感兴趣的话题,自然要多说几句。
“香珠本来就这么灵验了,要是还要大师开光,那还不立竿见影啊!”
“就是就是。”一众太太立刻眼红起来。
“哎哟,各位太太要是想要,我就让祖父多求点就是了。一回要是求,二回也是求,虽然要费些时日,但是也算是我为阳城进了点绵薄之力了。”安怡宁笑的合不拢嘴,果然女人就是喜欢这些没用的东西,这番功夫总算没有白费。
坐在内宾之中的魏家两位夫人透过屏风看到了外面的情景,二夫人忍不住哼了一声。
“这位安小姐可真行,嫁给山匪之后不说,如今还这么下身份卖力,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拉帮结派。”她只是见过这位安小姐两次,看起来也是位端庄之人,怎么如今做起这么不顾身份的事。
“还不是为了她男人,听说岳允龙也参加了商会的选举,她还不是想早点拉拢拉拢人心,你看看围在她身边的不都是商贾的家眷么?”这点心眼自然逃不过魏夫人的眼睛。如果不是老爷忽然要参加商会选举,以魏家这段时间的情况,她也绝不会来姐妹会的。
“那也不用做的这样明显吧。这秦夫人也不知道怎么管的,人来了她家没多久,就变成这样。”
“别说秦夫人了,如今我们两家的关系这么尴尬。还好她忙自己的事不来,不然聚在一起多难受啊。”魏夫人觉得二夫人什么都好,就是说话有些不过脑子,在这么大的场合竟然还提这些。
“行了,咱们也去吧。别什么风景都让年轻人占了,到时候帮不上姥爷的忙。”她牵着二夫人的手除了内室,这世上想要拉拢人心,可不只是送礼这一种方式,她要让安怡宁见识见识老一辈人的方式。
“这不是安城的七彩香珠么?难怪各位姐妹这么热闹。”魏夫人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围了过去。
“魏夫人来了,是,这是岳少夫人从安城静云大师那里求来的七彩香珠。十分难得,对了,岳夫人还说可以替我们都求一个来。”与魏夫人交好的太太急忙解释道,其他太太也都行了个礼,虽说是姐妹会,但是这长幼尊卑还是像一条看不见的铁律贯彻在人际交往中。
“哎哟,你们可真会说,魏夫人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再说了,魏家的两位小姐都没有婚配,要这些东西来做什么。”梁红英一向与魏家过不去,趁着这会儿冷嘲热讽起来。
其他几位夫人立刻脸色尴尬起来,有这梁红英的地方就总有事发生,怎么能当着魏夫人的面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魏夫人不动声色,斜倪了她一眼,道:“确实,我们家是没这个必要的。梁太太家的少爷……也确实需要有人照应,这珠子难得,还是先给有用的人吧。”
梁红英顿时脸红了,这分明是在讽刺她儿子智障,家里又人丁单薄。她无力反驳,而且又是自己挑起的事,还真是只能自己气自己。她张了几下嘴,觉得没趣,一扭头走了。
“我看着珠子不错,就是缺一条漂亮的丝绦,等赶明我让下人从厂里找条成色好的来给你送到府上。你初来乍到的,我们这些阳城的老人应该好好照顾才是。”魏夫人将珠子打量了一番,又还给了安怡宁。
安怡宁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听到这话有些受宠若惊。忙道谢:“多谢魏夫人抬爱。”
“嗯。”魏夫人点点头,转向了二夫人:“妹妹啊。最近春天到了,收来的丝都不错,应是能挑出好的物件吧?”
二夫人立刻心领神会:“能,咱们家不似别家,就是货品样式多,不愁的。”
二位夫人说着便转身向别处去了。
一众夫人愣了楞神,便争先恐后的跟了过去。安怡宁立刻傻了眼,他们不是对珠子感兴趣的么?而且魏夫人刚才出言说要照顾自己,怎么他们反而都走了?
“看不懂是么?”梁红英此刻才又回了来,不服气的喝了一整杯红酒,有些许醉意。
安怡宁没有接话,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
“亏你还是大家小姐出身……”梁红英见她不灵光,有些鄙视:“也难怪,你家又不是从商的。阳城的商业最为出名的便是这丝绸布料,这丝绸布料商人中最为势大的便是魏家。”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啊!”安怡宁不解,大家本就对魏夫人客气,可是刚才魏夫人也没说什么啊。
“所以说你就是外来人,不懂阳城的规矩。你以为魏夫人凭什么要送你丝绦,真的是抬举你么?这春暖花开,桑蚕吐丝,等着跟魏家做生意的人排着队呢!那些太太们都和你一样,为了老公的前程才来这里的,有这个巴结的机会还不赶紧上。”梁红英一语中的。
“你要是真想拉拢人心,除非有更让人心动的东西,否则一切都是白搭。”
商人们都是利益为先,比起利益,一条七彩珠子算什么。安怡宁看了一眼手中的珠子,又看了看被众人拥趸的魏夫人,抿了抿嘴。
她今日又学到了一个,这姐妹会不过是给为夫人锦上添花的交际场所,女人的地位终究还是以家族的势力为支撑的。今日对她不过初来乍到,怎么可能斗得过有几十年根基的魏夫人呢。
姐妹会因为商会选举逐渐变成了明争暗斗的现场,而更激烈的正面战场就要拉开帷幕了。
各方势力跃跃欲试,阳城究竟会走向何处,此时没有人说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