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兄长,她提不起热情来,一时也不能得罪,希岚湟索性就不做声。
希杀崇阴沉的看了她一眼,转眸‘哈哈’笑道:“哪里的话,岚儿是我希氏王庭最尊贵的公主,谁也不能亏待了她!”
希氏王庭就剩这么一个公主,无论亏不亏待她都是最尊贵的。
赵原溱不置可否,与这么个直肠子的人说话,没得意思。
说了几句场面话,项然进来递了消息,赵原溱站起来整了整衣袖:“礼部临时有事需本王处理,王妃你且招待着希王,你们兄妹合该好生说说话。”
他唇角的弧度带着深意,细细一看又觉寻常。
希岚湟未曾生疑,只是觉得他一走,她面对希杀崇时又要拿出十二分的防备了。
霖王一走,希杀崇眼里的狼光便狠戾了些:“中原人过得讲究,住的地方也讲究得很,家里还搞些亭台楼阁、湖泊花园,这些为兄都不曾见过。现下无聊,岚儿引我到处看看吧!”
希岚湟眉头一皱:“皇兄若要看景,我差遣个丫鬟引路。”
他肯定是有事要说,而这些事不过是她不爱听的,还不如装作不知道。
见她拒绝,希杀崇浑身戾气更重,邪气的勾了勾嘴角:“许久不回草原,岚儿一点都不想念?早前我还命人给父王修整了陵墓,中原人的那一套虽麻烦了些,却是很有排场。父王戎马一生,身死后理当风光。”
父王……
希岚湟垂头咬唇,父王生前极为疼爱她,做人子女的自然不能让他死后不安。
可她也万万没有想到,为了胁迫她,希杀崇这人竟然连父王的尸骨都打上了主意。
如此,她还不可太过叛逆他了。
希岚湟温顺的点了点头:“霖王府乃是皇上御赐的府邸,修建得很是不错,皇兄这边请,我带你去花园里逛逛。”她转头吩咐:“夏婵,准备些茶水点心。”
夏婵抬眸扫了希杀崇一眼,低眉顺眼的退了出去。
王妃兄妹两有事情要说,避开她这个霖王的眼线也是人之常情。
如今已是初冬,天气十分的凉寒,园子里大多数的花草都枯败了,偶尔有几片枯叶飘落到石子小路上,人踩上去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园子里没什么人,天冷了,就是躲懒的下人也不爱来这里了。
倒是落得一个清净,两人在湖边站定,希岚湟目光茫然的看着不远处的湖心亭,等着希杀崇先开口。
半晌,希杀崇才眯了眯眼:“倒是个好去处,岚儿整日里在王府养尊处优,是不是已经忘了你是草原儿女了?”
“我出生草原,在草原被养育长大,那是我的家,自然是永生不忘。”希岚湟轻声答,声音有些飘渺。
她生长大的故乡,其实已经没剩下多少温暖了。
希杀崇一声冷哼:“你没忘就好,只要大事成了,你还依旧是我的好皇妹。想继续做公主也行,想做皇妃也好,我总不会亏待你。此次国贺,各国都来了使臣,既然霖王就在礼部安排这些事宜,你也该多去帮衬着些。”
希岚湟皱眉:“礼部只管宴会安排,各国使臣都是鸿胪寺的官员在接洽,礼部插不上手。”
就算能插手,赵原溱也不会去凑热闹,一个不小心就又要招惹皇帝猜疑,到时候再给扣一定通敌叛国的帽子,岂不是得不偿失?
听她这么说,希杀崇烦躁的甩了甩袖子:“真是麻烦!”
大印朝堂的这些弯弯道道,看得人心烦,中原人心里的心眼儿当真是一个比一个多。
希岚湟不接话,正巧湖上有一盏莲花灯飘飘荡荡的过来,她蹲下身子,伸手想去够那盏莲花灯。
其实也实在是无聊了,不想搭理希杀崇,便想找些其他的事情做。
希杀崇垂眸见了,一掌拍在湖面上将莲花灯击翻:“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做什么,你的性子是越来越扭捏了!各国使臣都已经到了,你竟一点消息都没有!”
早知如此没用,他就先将西顿尔草原那几个部落先灭了再想大印的主意!
莲花灯被水打翻,很快沉到湖底,或许就此烂在里面,再也无见天日之时了。她的命运,大抵也就如这一盏莲花灯,若总是老老实实的漂浮在湖面上,指不定又要被谁打翻。
轻叹一声,希岚湟的手指蜷缩了下又伸展开来,站起来轻声道:“各国使臣都安排在皇家别苑或驿站中,皇兄若想探些消息,还更近些。至于其他的,大印的国师不是很久前边去了西顿尔草原么?那是皇帝最信任的人。”
总比她这个闲王的王妃知道得多些,何必舍近求远的逼迫她。
说到萧无信,希杀崇眼里总算有了几分愉悦:“国师是个哦通透的人物,但那人花花肠子太多了,我信不过。”
希岚湟垂眸,唇角溢出几分笑意:“国师向性高洁,说话自也高深了些。”
惯常爱装神弄鬼的人物,说话都是九曲十八弯的拐,希杀崇听不懂也是正常。但就她看来,兴许是萧无信刻意在耍着希杀崇玩。
不过这些她自不会说,揭穿萧无信对她没有好处。
想到萧无信临走时留下的那几个奇怪的锦囊,希岚湟的眉头皱了皱:“国师现下还在希氏王庭吗?”
“不在了,他待了几日就说奉命游历西顿尔草原,现下也不知跑哪个旮旯里去了,说不定早掉进哪个沼泽里没了!”希杀崇摆手,脸上尽是不屑。
主要还是他没能从萧无信那里探听到多少消息,就让人跑了,此时难免不甘心。
等此次国贺回去,他定要将人找到的。大印皇帝最信任的国师……如果投靠了希氏王庭,还怕拿不下大印吗?
看他神情,希岚湟大抵也猜到他在想什么了,索性低下头只当没看到。
两人说了会儿话,夏婵便安排了丫鬟们准备了点心茶水,过来请两人去亭子里坐。希岚湟松了口气,顺势道:“今日皇兄可要留下来用饭?”
“不用了!”希杀崇手一摆,阴鸷的眼里不知在合计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