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走停停,终于还是在正月十五到达了江东城。
马车悄悄的进城,没有惊动任何人,项然找了城中最热闹的客栈,一行人暂时在此安顿下来。
客栈里本有供贵人住的清净小院子,但项然偏偏定了几间上房。
此时希岚湟趴在临街的窗子边往下看,颇有些无聊:“我们为何不去找江东府尹,听说之前的江东王府还空着,比住在客栈强多了。”
再好的客栈,那也只是个客栈,怎么可能比得上王府舒适。
而且他们一路上遭到了好几波刺客,进入江东之后不知道那些刺客会不会继续来,但待在王府总要比在客栈安全。
赵原溱靠在小榻上,姿态闲适:“惊动了官府,便要整日应酬官场那一套,甚是麻烦。今日正月十五闹元宵,晚上会有热闹的集会,我先陪你逛逛集会。”
元宵节,希岚湟确实是第一次过,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的热闹,不由生出几分期待。
华灯初上,夜幕中一轮圆月,将夜幕也照得柔和了些。
家家户户都挂上了各式的灯笼,街道上装点的灯笼也全部点亮,到处都洋溢着欢喜的气氛。
因念着晚上的灯会,希岚湟晚饭都没用多少,就催促着上街了。出发前赵原溱给她吃了一粒解药,才放心一起出门。
“人多,别又走散了。”一出门,赵原溱就将想跑前面去的人抓住了,上回在镇上被有心人掳走,实在叫他心有余悸。
若在江东城还发生那样的事,会比较麻烦——他无法最快的集合人手,将她找回来。
手被抓住了,就像是套了缰绳的野马,自然没法撅蹄子撒欢了。
好在希岚湟只是对灯会好奇居多,并非闹腾的性子,索性停顿了下,等着他跟上,而后反手牵住他。
“我们一起去看看,听说今晚的灯会还有猜灯谜、舞狮舞龙呢!”
名目实在是太多,她只记住了这几样,也足够让她期待了。
那耀眼的笑容,晃得赵原溱满眼。
她的倾城容颜,他从未有半分质疑。人人都说岚湟公主容貌绝美,纵然她表现出来的软和性子淡化了几分这样的美,但依旧是美的。
如今她一袭红裙,肆意穿梭在灯笼下,烛光映过红色的灯笼,越发给她的红衣染上一成,层层叠叠、交相辉映,如这世间最热烈的颜色。
这样的美人儿,已经是他的妻了。
赵原溱心里一动,手上用力,将飞舞了出去的人拉回了怀里,手臂揽上她柔软的腰肢,低头在她耳边叮嘱:“人多,当心被挤到。”
“嗯、嗯。”这样的亲密接触,让她瞬间乖巧。
他也察觉了怀中人儿身体的一瞬间紧绷,放在她腰上的手忍不住使了使坏,捏她一下:“前面有花灯摊子,我带你去猜花灯,猜完了花灯正好去正街看舞龙舞狮。”
希岚湟瞬间来了兴致,连被占便宜也忽略了,只点头说好。
元宵灯会上,街道两边都是小摊贩,卖吃的喝的玩的各式各样,但最多的还是各种猜灯谜的摊子。
小摊贩们准备了各式各样的花灯,花灯下贴了灯谜,只要交上两个铜板,猜对了灯谜就可以将花灯拿走。
当然,要是猜不对,这两个铜板就是小摊贩们赚了。
过节图的是一个喜庆,遇上猜对的,众人一番喝彩;猜不对的,也只会摇头继续苦思,并不会与人起什么冲突。
对猜谜希岚湟并不擅长,她虽读了不少书,其中却不包括猜谜。而且有些谜面出得稀奇古怪,谜底更是她没见过的东西,更遑论那些带着江东地区特色的东西了。
连续走了好几个摊子,希岚湟都铩羽而归,损失了不少的铜板。
他们继续往前走,遇到许多人,手里或多或少都拿着一盏花灯,脸上喜气洋洋的,一看就知道是猜灯谜猜对了得的。
希岚湟顿时有些气结,回头戳赵原溱的胸膛:“你也猜不出来吗?”
方才她猜灯谜,他就跟哑巴了似的,一句话也没说!
这会儿被她一戳,他反而笑出了声:“我自然全都知道,不过我要是全猜了,灯笼该拿不下了。”
那也比一盏都没有好啊!
他这理由,实在让人气结。
希岚湟不想理他了,转头打量着周围的灯谜摊子,力图找一个她会的谜面。但简单的谜面早已被人猜完了,剩下的都是些有难度的,越到后面越寻不到一个简单的了。
就在她快要气馁的时候,忽然眼睛一亮,看到一盏被挂得高高的、装饰精美的六角琉璃灯笼:“那是灯笼王吗?”
“是啊。”赵原溱顺势看去,眼眸微微眯起。
灯笼王下面也挂着谜面,用一人多高的红纸写着:城西残云半遮月。
这是半句诗,也不知出自谁手,所描绘的场景乍看着有些颓靡。希岚湟想象了一下,也实在不知这句诗下藏着一个什么谜底。
之前的谜面下还有提示,会告诉大家猜人猜物或是猜字,这会儿却是没有了,可见要全靠盲猜。
“来来来,猜灯笼王谜底,一两银子一次!”
一两银子?这下越发没人敢轻易尝试了。
花两个铜板乐呵乐呵那就当买糖吃了,然而一两银子却是普通百姓一家的嚼用,确实是舍不得拿来浪费的。
希岚湟也有点舍不得,是以她悄悄站在一边,打算先听一听别人猜什么。
不过看了好一会儿,也没人猜出个所以然,且听的错误答案多了,她难免思绪混乱,反而越是想不出。
小姑娘歪着头,拧着眉头一副认真冥思苦想的模样,甚为养眼。
不过若再任其烦恼下去,恐怕下一刻就要殃及池鱼了。赵原溱欣赏了会儿,有些遗憾的收回眸光,勾唇道:“我知道谜底。”
“啊,真的吗?”小姑娘眼里都放着光,直直的盯着他。
那满目的荧光,要比天上的星辰更闪耀。
赵原溱也禁不住入迷,直到被她拍打才反应过来,收敛了神色偏过头去:“这太简单了,我自然知道,我也可以告诉你。”